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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婚宴辦得熱熱鬧鬧。 張哥這個岳父,領(lǐng)著女婿,當(dāng)然還有兩個伴郎跟著,一桌一桌的敬酒,敬酒也有門道,按理說應(yīng)從娘舅這一桌先敬起,偏張哥這邊沒有什么親戚,自然也沒有什么娘舅拿得出來,李姐這邊呢,她媽是獨生女,也難得的呢也沒有什么娘舅,就由著張哥帶著隨便敬,就左右這般的敬酒過去。 李姐喝不香的吃不下,視線一直落在被丈夫帶著敬酒的叁個男人身上,一個是她名正言順的女婿,另外兩個一個是什么廳長的,更一個還是親家大哥,恍恍惚惚的,她難免覺得自己看花了眼,哪里是岳父帶著女婿,后頭跟著伴郎? 分明是一個岳父,后頭跟著叁個女婿。 偏她個冤家女兒坐在新娘那一桌,伴娘左右兩邊坐著,還有她叫來的小姑娘湊成了一桌兒。她女兒還吃得高興,這不還掰著蟹在那里吃得高興呢,用個筷子還使勁地往蟹殼里挑蟹黃吃—— 這都叫什么事兒,滿場的賓客就她當(dāng)親媽的才曉得這中間的事,一來怕女兒吃不消這事兒,二來又怕女兒的事給弄穿了,到時候女兒還恐怕得淹死——她真是五內(nèi)俱焚,恨不得就把巴掌往那男的臉上招呼,都不要臉的,也不看看他們都幾歲的人,還搞這種事來,臉是不是都不要的? 這話她就壓在心底,今兒是婚宴,忍得她辛苦,面上也是糾結(jié)的。 小姐妹都留意了她一晚,見她一晚上的似悲又似喜的,又似傷感的,又似埋怨的,叫她在邊上看了個全,忍不住就悄聲問她,“怎么呢,你巴巴地盯著你女婿瞧做什么?還怕你們家那位帶不來?” 李姐真想嘆氣,這會兒上嘆氣也不好,“嗯,就怕這個?!?/br> 小姐妹打趣道,“我瞧著他帶得挺好。哎,那個是李家的女兒是吧?” 她索性扯開話題,下巴朝張玫玫身側(cè)稍稍一抬,“是不是?” 李姐被引開注意力,往女兒那邊一看,“嗯,就是她的。” 小姐妹笑瞇瞇地用手掩了半邊臉,湊近她輕聲道,“聽說她爸媽又復(fù)婚了,你說奇不奇的,當(dāng)年死活要離婚各自嫁娶,后頭又有子女,你看又不當(dāng)回事地復(fù)婚了,真是稀罕事?!?/br> 李姐多少聽說過一些,那家子人跟別人不一樣,按李姐的意思來說就不是正常人的想法,沒結(jié)婚前兩個人要死要活地要結(jié)婚,等有了李娜這個女兒后,兩個人又說沒感情了離婚,等再婚后有了子女,又再各自離婚后兩個人又復(fù)婚了,簡直就跟唱大戲一樣?!耙部嗔死钅攘?,打小就苦,也得虧她自個有主意,才不至于……” 小姐妹也有些唏噓,“哎,李老太同李老頭也走得太早了些,不然李娜也不至于這么苦?!?/br> 李姐被她引著這么一感嘆,也是把注意力全引過來了,也沒再看女婿那邊。 敬酒嘛,張哥說叫什么,陳二就跟著叫什么,他不是頭回婚,都是第二回了,他敬酒,兩個伴郎跟著給客人倒酒,兩個手上還提著好兩瓶,有各種各樣的酒,客人喝什么,就得給人家敬什么樣的酒。 李娜看得直笑,手上還給張玫玫盛了湯,“笑死我了,他們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吧,看你那位一本正經(jīng)地敬著酒,我看著就樂?!?/br> 那叁個人,她都認(rèn)得的,特別是高廳,她更熟些,當(dāng)時她還拉著張玫玫去玩呢,不就有高廳在嘛——這可湊巧的,叁個男人看上去都是同樣的出色,許都是在高位上待久了,就算是再表現(xiàn)得親和,也有種叫人不敢輕易搭話的氣質(zhì)。 張玫玫咬著蟹rou,咽入喉嚨底后一邊喝著湯,一邊就看向被她爸張哥領(lǐng)著敬酒的叁個人,當(dāng)然,二叔走在最前頭,后頭跟著陳大同高誠,一眼看過去就看見叁個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她看過去,這叁個人也恰恰地看過來,她的臉呀,瞬間就燙了,趕緊地低了頭,躲避著他們的視線。 她的動作,叫高誠微扯了嘴角,眼角的余光就掃向身邊的陳大,見他笑得跟什么似的,更別提前頭的陳二了,平時裝得跟風(fēng)淡云輕似的,今兒這嘴角就一直上揚著—— 偏她看他一眼都不敢的,就縮著個脖子在那里喝湯。 陳二酒量好,到這個位上,也不會有人非得他喝酒不可,還真沒有人敢在他跟前放肆,這是婚宴,自然還得喝,從啤酒、干紅、干白、白酒,都混著喝,臉上稍微顯出一點紅來,不至于將臉紅得跟個關(guān)公似的,他手上拿著杯子,待敬完最后一桌,才算是結(jié)束了。 張哥是疼女婿的,覺得這兩個伴郎也是夠可以的,他朝他們使過眼神,叫他們替上一替的,偏他們兩個人就跟不懂眼神似的,就一徑兒地只著跟著給客人加滿酒水,沒一個上前替他女婿擋擋酒—— 連女婿的大哥都不擋酒,急得張哥真想自個兒替女婿擋酒了,但他是老丈人,這要替女婿擋酒了,恐怕客人還得鬧起來,恐怕還得要喝得多。 “還好嗎?”他扶著女婿,還怕女婿真醉了,“坐著先吃些東西?!?/br> 眼見著女婿剛坐下,張哥就見著兩個伴郎也跟著坐下了,叫他都想翻白眼,這都什么遲鈍的伴郎,一點事都不會來,都說自家的女婿自家疼,他還要給女婿盛點湯。 “老張呀,你這樣可不行,這么疼女婿可不行?!?/br> 這湯還沒盛好呢,就有人來打趣了。 張哥就理所當(dāng)然笑著回道,“得了你們吧,女婿這會兒不疼著,幾時疼呀?” 大家一聽,都“哈哈”大笑起來。 聽在高誠耳朵里頭那是相當(dāng)?shù)拇潭€不能發(fā)作,就往陳大面上瞧了一眼。 陳大同沒事人一樣,還起來接過張哥手上的湯勺,殷勤地道,“您還沒怎么吃,這湯我來弄,您先吃著?!?/br> 張哥見這親哥現(xiàn)在才曉得來事,到也把剛才的不滿給削去了些,把湯碗同湯勺都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