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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平復下來后,我將手腕上的手鍊拿了下來,然后遞給六蛋,看著他的胸口說道:「這和謝承瀚是一對的,是我在他十八歲時送他的,那時候我告訴他要把另一個給他的愛人,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br> 他將手鍊拿走,隨后重新替我戴上,他拍拍我的頭,半蹲身子與我平視并說道:「你收著吧,至少讓承翰能再靠著它找到你。」 「我不要了?!刮矣终f了一次,「我不要它了?!?/br> 六蛋看了我好久,勉為其難地收下后說了一句「我只負責保管」。 之后無論他說了什么,我都沒有給予任何回應,知趣的他喝完水后就離開的我家,我禮貌的送他到門口,他和我說了再見,我則是麻煩他替我向謝承瀚說我過得很好。 接著門關(guān)上了,日子又回到了平時的樣子,我忘了自己本來是要出門覓食的,肚子突然不餓了,走回客廳,我望向窗外,對面那棟大樓剛好被披上了黃昏色的外衣,看著那幅風景,流著淚,我不自覺地說出一句「真美啊」。 打開電視后,聽到音樂頻道在介紹前陣子爆紅的小時樂團,最后他們還是沒有將面具拿下,無論是在拾漆駐唱還是現(xiàn)在活躍于大舞臺上,他們一直都是這么忠于自己。 只是,亞朔再也沒唱過那首使他們爆紅的《你若知曉》,更準確的說,他們已經(jīng)不再回頭唱那些在拾漆唱過的歌了。 六蛋的出現(xiàn)以及他帶來的那些故事、話語,讓我的世界開始起了變化,明白謝承瀚的想法后,我好像不再那么執(zhí)著于他了。 過了幾個月后,我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從我的心里搬出去了,就像他搬出我家一樣,靜悄悄的,但卻不感到意外。 當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感情只是他的后悔時,我真的恨透他了,那種一輩子的付出都被愚弄的感覺真的讓我近乎崩潰,可是人生一直都是這樣的,儘管再痛苦,都還是會活得一如過往,而一段時間過后,就真的全都無所謂了。 我開始上研究所的課也開始在學校打工,還當起了大一生的助教,這樣的生活就是每天都在忙著寫論文跟改學弟妹功課,忙得我連要恨他都忘記了,當回過頭來想起他時,我只記得當年的我很執(zhí)著、很愚蠢。 年輕時的我以為我一輩子只會愛那個人,然而我卻不知道未來是如此的長,長到我能忘記對謝承瀚的喜歡,忘記那些,曾讓我痛徹心扉的一切。 五年后,我的生活依舊平淡,我還是很常去拾漆喝海風、去聽獨立樂團唱歌,拾漆里的熟人告訴我謝承瀚和六蛋搬到美國了,在一個很鄉(xiāng)下的地方工作,生活似乎很愜意,空間的時候都在種田。 「還以為他們會搬到北極呢?!刮倚χf。 除了這個以外,我就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從謝承瀚離開我家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其實我知道他們搬到鄉(xiāng)村了,因為我曾收到一封來自國外的信,上頭寫著「我完成了我媽的夢想,雖然只有一半?!?/br> 沒有姓名,只有地址、幾張照片還有那個手環(huán)。 這幾年來發(fā)生的事很多,李子毅和律希結(jié)婚了,我看到許久未見的如瑄毫不介意的參加那場婚禮,她也交了男朋友,聽說有要結(jié)婚的打算;沛嘉在我尚未察覺的時候開始了一段遠距離感情,也在我尚未察覺的時候失去了那段感情,她依舊是那副無事一身輕的樣子,以前的我很羨慕她,可長大以后我卻看得心疼;我替亞朔寫了一首歌的歌詞,雖然一開始只是開玩笑的,但最后還是認真的填完了,儘管不是主打,我還是很開心。 我從沒有過問亞朔的感情,不過我知道現(xiàn)在的他有了愛人,只是我不知道他有多愛,因為從聽說他有愛人到現(xiàn)在為止,我都沒聽到他寫出任何一首關(guān)于熱戀的歌,也許,他只唱給那個人聽吧。 宋宇翔呢?是啊,宋宇翔呢? 他找到了另一個比我還適合他的人,正如同我找到了對的人一樣,我們在律希的婚禮上相遇,我問他我是不是成為更好的人了,他看了看我身旁的另一半,點了點頭后說:「你看起來好極了?!?/br> 那瞬間,我好像差點哭了,沒辦法,人老了淚腺就是特別發(fā)達。 那場婚禮的律希笑得很美,美的讓我懷疑是否真的認識她,而李子毅也成功地蛻變成一個成熟的男人,他緊緊牽著律希的手,兩個人光是站著就像幅畫。 原來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切,時間將故事里的屁孩洗刷成大人、將我們的感情磨成習慣、將我們的傷痕慢慢撫平,我們一直以來認為的末日,其實都只是碎石罷了。 研究所畢業(yè)后我沒有繼續(xù)往上讀,我到了男朋友任職的公司上班,為了避免讓別人有機會說我們間話,我選了和他不同的組別,偶爾我們會吵架,總說對方又扯了公司后腿,但吵一吵后我們還是一起吃晚餐、一起看電影、一起入睡。 這些日子以來,謝承瀚還是偶爾會寄信到我以前住的公寓,不過因為我已經(jīng)不住那里了,所以那些信全是新住戶替我收的,幸好新住戶是個很好的女生,很樂意替我做這些麻煩事。 在我某次去和她拿信時,她說:「是你男朋友嗎?他一定很愛你吧,不過怎么不告訴他你搬家了呢?」 「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家人。」我慢慢的把信封打開,笑著繼續(xù)說:「不告訴他是因為,我不想那么簡單就讓他找到我。」 「真過分?!顾残α?。 「這是我的小報復。」 結(jié)果我還是沒能讓謝承瀚像我當年一樣一直尋找我,我最后一次去那個公寓收信時,我拿到了他的喜帖,除了喜帖外還有一張機票,機票上頭貼了一張便條,便條上寫著「雖然不是北極,但還是來吧?!?/br> 當時的我很苦惱,因為我不知道該不該讓男朋友陪我去一趟美國。 后來男朋友自掏腰包買了機票陪我去參加那場婚禮,婚禮現(xiàn)場很熟悉,有一整片的草原,風徐徐的吹,在氣溫剛好的那個時間點我看見謝承瀚穿著白色西裝朝我走來,不同于以往的慵懶,朝氣蓬勃的他看起來相當迷人,而那個去機場載我們的六蛋則是在另一個地方和其他人攀談。 「男朋友?」謝承瀚問,我僅是點頭不答話。 謝承瀚看著我的男朋友,似笑非笑的繼續(xù)說「這個女人可是很難伺候的哦?!?/br> 我沒有聽到他們之后聊了什么,因為在謝承瀚損我的同時,六蛋走過來找我說是有些事想和我商量,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看起來似乎很希望我答應。 我理所當然地答應他了,畢竟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謝承瀚要進場時,是我陪他進去的,因為他的家人并沒有來,六蛋就是拜託我這件事,當謝承瀚知道是我陪他進去時,他幸福地笑了。 還沒進場時他悄悄地跟我說他完成晚年唯一能做的事了,我問他是什么,他看向我的另一半,「問他。」 之后婚禮順利地結(jié)束了,從臺灣來的人不多,甚至比在地區(qū)居民還少,可每個參加的人都送了滿滿的祝福給謝承瀚和六蛋,看著那美好的畫面,我牽著男朋友的手,說了一句「真美啊?!?/br> 回臺灣后我問他謝承瀚說了什么,他回答了很多,直到很后面很后面我才聽到真正的答案。 「他說如果我們結(jié)婚了,就算過了二十年也要一起紀念結(jié)婚紀念日,就像他父母那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