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維浩決定，第二天的早餐就是拜見準(zhǔn)岳父的最佳時機(jī)。

    只是在晨間餐桌上，韓父依然缺席。

    即便用餐時談笑聲此起彼落，氣氛仍比前晚更沉悶了些。

    韓父的刻意缺席讓他們都感到尷尬。

    餐后，趙維浩便跟著韓茱萸上樓、詢問她的意愿。

    「這趟回來，你主要是想和家人化解心結(jié)，對嗎？」

    「嗯……只是實(shí)在不容易。」她自己也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

    「確實(shí)如此。相同的、我這次來也有目的，我想認(rèn)識你的家人并讓他們了解我，也了解韓茱萸選對象眼光比起以前真是進(jìn)步太多?！顾桃庹Ａ讼卵?。

    「真臭屁?！?/br>
    「是真誠可靠又實(shí)在好嗎?」

    「是、是、是」

    「所以，一起下樓去找你爸如何？我想親自送伴手禮給他，禮數(shù)比較週到。」

    韓茱萸嘆口氣，

    然后又不發(fā)一語地望著他好幾秒。

    「好，但我不覺得他會愿意見面?！?/br>
    「試試看也好。」趙維浩堅(jiān)定地對她點(diǎn)了下頭，臉上帶著溫和微笑。

    「嗯，你說的沒錯?！?/br>
    「那我們走吧！」

    「等等……我爸喜歡喝茶，改拿茶禮盒好了。然后，先請小媽幫我們領(lǐng)路比較好?！顾紤]了以后，覺得透過小媽出面的機(jī)會還是比較大。

    雖然她一點(diǎn)都沒有把握。

    韓茱萸偷偷在心底祈禱著，希望一切能夠順利。

    等待小媽進(jìn)入韓父所在的書房后，兩個人便偷偷在外頭等待著。

    他們把希望能跟韓父見面、介紹彼此的想法告訴小媽，小媽臉色稍稍一陣為難，隨后還是答應(yīng)了他們。

    「我也很希望能看到你們破除心結(jié)?！剐屖沁@么說的。

    聽到瞬間，韓茱萸松了一口氣！

    有小媽的允諾，事情發(fā)展會更加順利。

    可是，韓父的反應(yīng)卻比他們預(yù)期的更糟。

    小媽進(jìn)門后，兩人的交談聲從一開始的模糊變得清晰、韓父的聲量逐漸變大。

    「去叫她把東西收拾乾凈、離開這個家！以后沒有我同意，不準(zhǔn)再回來！」

    「老公，可是茱萸她好不容易才回來幾天，而且難得帶了朋友?！剐尩穆曇魷厝崴扑仨懫穑坪跸氚矒岚l(fā)怒的韓父。

    「我不需要了解她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關(guān)係，我就當(dāng)自己沒有這個女兒?！?/br>
    「……你誤會了，茱萸是個很自愛的孩子?！?/br>
    「惹事生非以后好幾年不聯(lián)絡(luò)、一出現(xiàn)就帶個比自己小的男人回家過夜！這叫作自愛？笑話！」

    「老公……其實(shí)不是這樣的，你先別生氣。」

    「你也出去！我要冷靜一下，以免被這個逆女氣死?！?/br>
    「好，老公你別動肝火，我去替你倒杯涼茶?！?/br>
    韓茱萸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惹事生非、她和趙維浩是亂七八糟的關(guān)係？”

    “為什么事情會突然轉(zhuǎn)變成這樣？”

    “她明明什么也沒做錯呀！”

    突然一陣心慌襲上，被誤解的感覺用力地綑綁住整個肺，

    她用力吸氣卻覺得難以呼吸。

    那陣全身都冷顫的生理反應(yīng)無法欺騙自己，只能拔腿跑回房間。

    以為過了這么多年、自己早就可以從容處理，但真正需要面對時，卻還是只有懦弱逃跑的脆弱感。

    趙維浩好不容易跟上、握住她的手，觸碰到她冰冷的指尖。

    「茱萸，你還好嗎？」他擔(dān)憂地望進(jìn)她的眼，想確認(rèn)她此刻的狀態(tài)。

    看到趙維浩，韓茱萸眼前一片薄薄水氣氤氳、她靠上趙維浩胸膛。

    肩膀忽然一陣?yán)溧掠楷F(xiàn)，有點(diǎn)冷。

    才這么想著，一雙溫暖的手臂便緊緊環(huán)抱著她。

    「我在這里。」他說。

    她緊抿雙唇，更深地埋進(jìn)他懷中，嗅吸著那令她安心的味道。

    “是呀，還有他在?！?/br>
    無法呼吸的僵硬感開始緩解下來，她知道一切會沒事的。

    等到懷中的她穩(wěn)定下來了，趙維浩才開口：

    「我要再去一次、單獨(dú)見你父親一面，你會想一起來嗎？」

    「……維浩、別去。」她抬起頭，神色擔(dān)憂地望著他。

    他先輕輕捧著韓茱萸的臉、朝臉頰一吻，然后又溫柔的用食指覆上她的唇，

    「這是你我此行的目的之一，不是嗎？」

    「我擔(dān)心你?！?/br>
    「不會有事的、別擔(dān)心?！?/br>
    「我怕……他會讓你受傷?！顾q豫了一下才開口。

    「茱萸，」他捏了下她的臉頰。

    「嗯？」

    「我的腿挺長的，手臂也還算有力。所以，我自己去的話要落跑不是問題?」

    趙維浩淘氣一笑，像平常一樣笑得好可愛。

    他的笑容哄得她也不自覺抿嘴笑了，眼睛瞇成一直線，連肩膀也放松了下來。

    「謝謝你?！顾\心地說。

    「…唔，雖然不是標(biāo)準(zhǔn)答案，但還可以接受。」

    「什么？」

    「應(yīng)該是『趙維浩，我愛你?！换蚴恰褐x謝你親愛的，回去我會以身相許！』之類的回答才有誠意呀?」

    他還能一臉認(rèn)真地說著垃圾話，著實(shí)讓她傻眼。

    韓茱萸回過神、伸手用力一捏，直到他痛得哇哇求饒才肯松手。

    「欠揍?！顾f。

    趙維浩見她真的放松了才勾唇一笑，又揉揉她的發(fā)。

    「回來再讓你揍，現(xiàn)在好好待著別亂跑唷。」

    拿了小伴手禮、特別交代完這句話他才走出房門。

    如果照茱萸方才說話的邏輯，恐怕她還是乖乖待在房里，自己才能真正放心。

    韓父在家中所代表的威權(quán)與恐怖感，比他想像中的還令人感到壓迫。

    走下樓梯，繞到方才聽到對話的房門口，

    趙維浩深深吸了口氣。

    雖然這么做一點(diǎn)科學(xué)根據(jù)都沒有，但他還是朝門板敲了三下。

    ***

    過了許久，房門才緩緩打開。

    探頭的竟是茱萸的小媽。

    她似乎有些吃驚，隨即就反應(yīng)過來說：

    「唉呀、你走錯了。這是茱萸爸爸的書房。」

    「伯母好，我沒有走錯。我是來送伴手禮給伯父的?！?/br>
    他大方笑著，長腿倒是毫不客氣地直接跨入房。

    「我沒有準(zhǔn)許你進(jìn)門。」

    眼前的韓父側(cè)身站在一張老式辦公桌后方，一手持著高爾夫球桿，另一手拿起乾布擦拭著桿頭。

    「伯父您好，打擾了！我叫趙維浩，是茱萸的男朋友。這是我準(zhǔn)備的禮物，希望您喜歡?！?/br>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像你這么厚臉皮嗎？」

    「抱歉，但我若不打聲招呼就離開實(shí)在無禮，至少也得親自送禮給您才是！」

    「那現(xiàn)在你可以離開了?！鬼n父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

    其實(shí)那眼神說是『看』實(shí)在客氣了，但這是茱萸的父親，他愿意花上更多耐性。

    不過，終于見到本人了，才知道韓茱萸和韓玄參的五官遺傳自誰。

    雖然多了歲月的刻畫，但那雙鏡片后的水靈雙眼，和他們姊弟是一模一樣的。

    趙維浩忍不住多了份親切感，對著韓父笑了笑。

    「茱萸、玄參和伯父看起來真像。聽說您喜歡泡茶，這是靜岡抹茶粉，請您務(wù)必嚐嚐。」

    他將伴手遞出去，韓父卻沒有要接下的意思，晾在半空中的禮盒只好尷尬地垂掛著。

    韓父繼續(xù)擦拭高爾夫球桿，茱萸的小媽見狀了，趕緊走過來接下茶禮盒。

    「維浩，你的心意先收下了！謝謝你。聽說你待會要教玄參數(shù)學(xué)是嗎？」

    她客氣地打圓場，讓氣氛和緩一些，也刻意製造臺階讓趙維浩離開。

    「是。伯母，謝謝您的體貼！其實(shí)我是想和伯父單獨(dú)談?wù)劊蕴氐剡^來的。」

    趙維浩乾脆說清楚來意，不再拐彎抹角。他看著韓父，等著對方會有什么回應(yīng)。

    「有話說完就滾?！鬼n父冷冷拋下一句話，

    獲得首肯后，趙維浩才稍稍放松，畢竟自己真的是硬來的。

    但他隨即準(zhǔn)備好自己，也預(yù)備接下來的對話。

    小媽見狀知道將空間留給他們比較周全，便默默退開書房、將門板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