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突
房間內現(xiàn)在只剩下他們兩人,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韓父將球桿放回球袋內,又換上一隻銀亮的p桿擦拭。 趙維浩看了一眼, 「titleist2016年推出的挖起桿?!?/br> 「哼!少拿你對韓玄參那套應付我?!?/br> 「不,只是剛好家父也買了一隻相同的?!?/br> 「我不想跟你間聊?!?/br> 趙維浩深吸了一口氣,真不愧是大魔王,守備能力好強。 「是,那么我就直接切入正題了。伯父,這次和茱萸回來是為了化解她和您的心結,而我自己也一直希望能親自拜訪您?!?/br> 韓父沒有搭理他,于是他繼續(xù)說下去。 「剛才我和茱萸在門外聽見您心底的想法,我得告訴您,您完全誤解她了。 而且那番話很傷人,您這是在破壞彼此的關係?!?/br> 「哈哈哈,笑話!」韓父突然放聲大笑、笑到整個背脊都顫抖著。 「伯父,請您放下心中對她的偏見。被您誤解的她現(xiàn)在真的很痛苦?!?/br> 韓父瞇起眼盯著他,嘴角揚起一陣不懷好意的冷笑。 「怎么?看來韓茱萸過得挺好的、給你不少好處是吧?還讓你費盡唇舌來當說客。告訴你、別玩這種小把戲! 還有盡早放棄讓女人養(yǎng)這種念頭!一個男人就當自強自愛,你父母看到你這樣子才應該要『真的很痛苦』?!?/br> 趙維浩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倒是詫異不已。 原來自己被當作小白臉了?。?/br> 「伯父,您真的誤會了。我完全有能力照顧茱萸,也很認真地在跟她談感情。」 他微微一笑在為自己辯護的同時,心里也涌起一陣深深的憤怒與悲傷。 “原來,這就是她心里頭苦澀感的來源?!?/br> 被自己家人誤解的疼痛,直至今日他才真能窺視一二。 她這樣子獨自忍耐多久了? 「每個被包養(yǎng)的年輕人都說自己才是真感情,你們這種人我看得可多了!」 韓父冷哼一聲,滿眼都是瞧不起人的不屑。 「看來口說無憑,下次有機會我會提出實際證明給您?!冠w維浩壓抑自己內心的怒火,繼續(xù)說道: 「伯父,我可以不在乎您誤會我的事,但希望您能跟茱萸道歉。她是個為愛忠誠、總是為對方著想的好女人,并不是你口中那樣毫無道德感、胡亂談愛的對象?!?/br> 「哼,看來你還不夠了解她,血緣這種事情難說得很!你不清楚她過去捅出的簍子吧?小子,別傻傻地當了人家的備胎都不知道。」 「伯父,請您收回這句話!」趙維浩原本控制得宜的表情不小心露出一絲岔怒,對于自己心愛之人的感情被污衊,他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更氣憤。 「哈!怎么,被說中心事了嗎?」韓父笑到直不起腰。 「小子你識相點、趁現(xiàn)在早點離開還來得及。我自己的女兒是什么樣子我清楚得很。」他抬頭看像趙維浩,笑容已裂開到雙頰鼓起,眼尾下彎,眼角似乎還泛起一絲光亮。 趙維浩第一次這么厭惡起,那雙和韓茱萸如此類似的眼。 「我從認識茱萸以來每天都陪著她,知道她是個多么清清白白的女孩子。 我疼她愛她都嫌不夠,一心只希望她好。 而您真的有疼惜過她嗎?自己的孩子在外被人糟蹋、被欺騙了,您不相信她就算了還跟著落井下石,這是什么道理?」 「就憑我是她父親!我生她養(yǎng)她這么多年,太清楚她骨子里那無法教養(yǎng)的劣根性,丟人呀!」韓父憤怒地摔下桌上的文件。 「您一點都不信任她、也不想去理解她。您只是把自己無法處理得當的憤怒,全數移轉到她身上而已。」 趙維浩沉住氣,點出這個他無法抗拒的事實。 「不要在我面前說那些漂亮道理,你算什么東西。滾!」 「不只韓茱萸,對韓玄參也是。因為他不聽話,所以您直接剪斷他最心愛的吉他弦,讓他對您言聽計從、這樣您才會安心?!?/br> 趙維浩繼續(xù)說道,又揭開一道韓父不愿面對自己教養(yǎng)失誤的面紗。 「少扯鬼話,滾!現(xiàn)在開始不準再靠近我子女。」 「您這么做讓他們姊弟倆對你埋怨著,到底有什么好處?」 「聽不懂我說的話嗎!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管我家的間事?令尊沒教你禮貌二字?」 趙維浩聽到這,緩慢吸了一口氣抑制住情緒,沒有讓自己再次動怒。 「我的父親只教會我,忠厚行事、誠以待人,遇到不合理之處以直為之?!?/br> 「哼!看來你只懂耍嘴皮子。還不快滾!??!」 韓父繼續(xù)將桌上的文件摔到他腳前、并作勢要抽起身后一根高爾夫球桿。 趙維浩不為所動、僅是這么盯著他。一股沉默卻懾人的氣勢涌上,反而讓韓父停頓了下來。 「伯父,我今天無意破壞您的家庭和諧。但我深愛茱萸,最想看到的就是她開心無憂的樣子,這也是我為什么在這里與您如此無禮對話的原因?!?/br> 韓父無視他這番對話,當真抽起那根高爾夫球桿。 「所以,無論您贊成與否,我都會盡全力對她好、讓她每天感受到幸??鞓贰N蚁M畔滦闹袑Α浩渌^往之人』的怨恨,好好對待這個女兒不再使她痛苦。我的目的僅止于此,打擾了?!?/br> 趙維浩彎腰拾起腳邊的文件,打算放回桌上。 「混帳東西!你馬上離開我家?。?!」 一隻話筒砸上他的左額角,他不以為意地將文件擺放好,任那隻話筒連著電話線摔落地上。 他輕輕領首道別,只見韓父憤怒已往地板敲下手上的球桿,一個巨大的撞擊聲響起。那支桿頭被重擊得瞬間扭曲一下,又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韓父此時已憤怒到摀胸喘息、眼冒血絲,趙維浩望了他一眼,不發(fā)一語地轉身離開書房。 甫出了門、左額角便開始有些發(fā)熱犯疼,但他并不那么介意。 此刻他只心疼著韓茱萸,很想立刻去擁抱一直受如此怨氣傷害的她。 而其他人果然沒有忽略那陣來自書房的巨大聲響。 茱萸的小媽率先從樓梯口探頭、整張臉全皺上了;她用一股憂愁以及怪罪的神情望著趙維浩,等著他開口說些什么。 「伯母,實在抱歉我搞砸得離開了。您晚點再進門好了?!顾靡荒嘈忉尫讲虐l(fā)生的插曲。 小媽緊抿著唇略過他、急忙趕到書房前,附耳貼上門板想確認里面的動靜。 接著才小心翼翼地輕敲門板,走進書房內。 下一秒就聽見更多物品摔落的聲音。 韓玄參在樓梯轉角臉色泛白地看著他。 趙維浩輕輕勾起一抹微笑對他說: 「抱歉,我跟你爸剛吵了一架,可能會給你添了不少麻煩?,F(xiàn)在我很擔心你姊姊,先上樓去看她了?!?/br> 拍拍他的肩,他便繼續(xù)上樓。 「我爸不是壞人。」韓玄參努力克制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但他也是讓茱萸受傷的人。」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急著上樓找韓茱萸。 敲門再次踏進她的房間,便見她將自己窩在棉被里。 趙維浩將門鎖上、輕輕坐臥床緣,摟抱著床上那團隆起物。 「寶貝,你在當土撥鼠嗎?」 他的聲音好溫柔,像棉絮一般溫暖地安撫著她。 韓茱萸在被窩里偷偷掉淚、不敢發(fā)出聲音。 她突然有點害怕,他會不會被她的家人嚇跑了?也怕他此刻腦海里在想些什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起才好。 趙維浩拉起棉被一角也鑽進被窩,順著散亂的發(fā)絲找到正在掉淚的她,輕輕抹去她的眼淚、微笑著吻了她的臉頰。 「我的土撥鼠連掉眼淚都好美。親愛的土撥鼠小姐,為什么在哭呢?」 聽見他這么說,韓茱萸再也抑制不住,整個人埋進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她一邊緊緊抱著他、一邊抽噎著說: 「維浩對不起…」 「傻瓜,我沒事?!?/br> 「…你會不會討厭我了?」 「不會?!?/br> 「…你會不會想要分手?」 「不會。」 「…你會不會不想再來了?」 「很難說…不過,你回來我就會跟著來。」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 「你再繼續(xù)胡思亂想我才會委屈,傻瓜?!?/br>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她忍不住抬頭問他。 趙維浩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因為愛你!」他用力彈一下她的額頭。 「所以,雖然韓茱萸老是問一些蠢問題,但我很有耐心,可以一次次對她說『愛你』。當然,假如土撥鼠小姐不要一直傻呼呼地問些蠢問題,把這個時間拿來吻我我會更開心。」 她立刻照辦! 「維浩,我愛你。謝謝你?!?/br> 「嗯,這句話聽起來真悅耳。」他溫柔地回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抱著她、暖和她一哭就開始冰冷的手腳,趙維浩此刻靜靜地陪伴愛哭鬼。 直到她恢復平靜了,他才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也到這時候他才整理好方才和韓父的對話,應該怎么婉轉又如實地告訴韓茱萸。 她聽完后輕輕皺起眉頭、他不自覺伸手去揉開她的眉心。 「……所以,現(xiàn)在我該將行李收好盡速離開囉?」趙維浩表現(xiàn)出自己最輕松的姿態(tài),盡可能不給她壓力。 「我爸他現(xiàn)在沒事吧?」 「他很憤怒,但你小媽已經進去看他了,我想沒問題的。」 「……平常沒人膽敢在他的面前說這些,我想他一定很難接受?!?/br> 「你們太寵他了?!顾潇o地說出這句肺腑之言。 韓茱萸停頓了一下,懦懦地說: 「每個家庭的相處模式都不同,而我確實不夠堅定?!?/br> 「看來土撥鼠小姐其實也很清楚問題出在哪里?!?/br> 她抬頭和他對視了好一會。 然后,韓茱萸才垂頭喪氣的坦承: 「我只是一直假裝自己并不知道?!?/br> 趙維浩繼續(xù)看著她,眼底此時盡是平靜與理解。 「你今天選擇主動回家面對,已經表現(xiàn)得很勇敢了?!?/br> 「……也只有你看見我的努力?!?/br> 他又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他們也會看見的,別擔心?!?/br> 人心是rou做的,韓父也是。 現(xiàn)在他們渴望的只等待時間去催化。 家人之愛、血緣之親,往往比想像中更加緊密。 他知道、韓家人也會知道。 時間會發(fā)揮他的效力,只是需要人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