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美男講堂(上)
第四十七章美男講堂(上) 「呃,蓮貴人呀!你可能是誤會什么了,我的琵琶技藝淺陋,還不到能指教人的程度。」我十分真誠地對她說道。老天可鑑!我剛才絕無半句虛言! 「漪妃jiejie無須自謙了!我們都是有耳朵的,jiejie的實(shí)力那晚我們都真真切感受到了。莫不是jiejie嫌棄meimei,不愿賜教?」白目的蓮貴人一臉楚楚可憐地噘起櫻桃小嘴,乍看之下還真像我在欺負(fù)她。我知道她不是故意演戲陷害我,我當(dāng)然知道,因?yàn)楣室饩筒唤凶鳌赴啄俊沽恕?/br> 我低下頭,暗自揉了揉眉角,再抬起頭時臉上已掛上歉意的笑?!冈趺纯赡苁窍訔壣徺F人呢?不是我不愿意教,只是我久未練習(xí),技藝實(shí)在是生疏了許多,還怕蓮貴人笑話!」唉,實(shí)話你不愛聽,非得逼我說謊話才開心嗎? 她聽我說完后一掃臉上的陰霾,親暱地湊過來,將懷中的琵琶硬是塞給我?!竕iejie客氣,多彈奏幾遍自然就會熟悉了!」 聽你放屁!老娘再彈個一萬遍也不會熟悉!呼呼……我倒寧愿她是個心機(jī)女,不是真白目,這樣我還知道該怎么對付! 「不瞞蓮貴人,其實(shí)我早已不碰琵琶了?!刮野г怪翗O、彷彿帶著滿腹辛酸地皺起眉頭。聰明人看見我這副模樣便不會多談,深怕提起我的傷心事,但很可惜,她不是聰明人。 「為什么呢?」 她的這句話徹底讓我傻了,一來是驚訝于怎么會有人如此不懂看臉色,二來是她這么一問,真讓我接不下去。 「是啊……為什么呢?其實(shí)呀……嗯……也就是……」我訕訕地笑著,拖延時間好讓我這不靈光的腦袋想出個合理的解釋。怎么辦?乾脆告訴她算命師說我的八字和琵琶犯沖,彈一次便會減壽一年?嗯嗯,這個答覆非常合理,就決定這么說吧! 我正了正神色,正打算嚴(yán)肅地說出我內(nèi)心的盤算時,熟悉的溫和嗓音忽地響起。 「是朕不讓漪妃再碰琵琶的?!?/br> 眾嬪妃一聽見鳳湘翊的聲音,訝異卻又驚喜地迅速整理好衣著,然后齊齊柔聲行禮?!赋兼獏⒁娀噬希 ?/br> 「眾愛妃平身吧。」 「謝皇上!」 我抬起頭時,正好對上他的鳳眸。我揚(yáng)起眉毛表示疑惑,他卻淡淡微笑,示意我安心。 「漪妃的琵琶人間難有,朕想獨(dú)佔(zhàn)這美好,便命令她今后只準(zhǔn)在朕一個人的面前彈奏?!顾h(huán)視四周,向眾人投以「有意見嗎?」的眼神,隨后往我身邊走來。 雖然他解救我的舉動讓我很是感動,但我并不想因此被砲轟??!看著那些女人們又羨又妒地望著我們,我開始擔(dān)心起難得的安寧日子是不是要因此破滅了。儘管后宮的女人們最近「相親相愛」了許多,但她們畢竟是女人。是女人,或多或少都會有妒心的,何況我們的丈夫是個如此優(yōu)秀的男子。 我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掌,低聲埋怨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他只是彎了彎嘴角,并未回應(yīng)我,轉(zhuǎn)身面對那些女人復(fù)又說道:「不過朕也稍微向漪妃討教過,諸位愛妃若想聽,朕就替她彈一曲,如何?」 這下子嫉妒的眼神頓時全換作驚喜,能夠親耳聽到皇帝彈琵琶,這種機(jī)會到哪去找?就算他不是皇帝,鳳凰王朝第一美男彈琵琶這養(yǎng)眼畫面,看一眼便覺此生無憾!她們理所當(dāng)然亢奮地點(diǎn)著頭,我則是在遞給他琵琶的時候偷偷附在他耳邊低語:「你該不會是自己技癢吧?」 他斜睨我一眼。「你果真是個奇葩!」 「我怎么了?」 「正常女人在這種情況下不是應(yīng)該感動嗎?」他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抱起琵琶找了張石椅坐下后便開始調(diào)音。 「我是怪咖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小聲咕噥著,也跟著其他人找了位子坐下等著欣賞。 金陽點(diǎn)點(diǎn),秋風(fēng)徐徐,花香馥馥。先不論他彈得如何,光是他坐在那里靜靜地?fù)芘?,已是一幅絕美的風(fēng)景畫。更別提他那出神入化的精湛技藝,一撥一揉弦弦皆掩抑著無限情思,時而哀怨惆悵,時而婉轉(zhuǎn)柔美,凄楚中扣著絲絲纏綿,就連我這不懂樂的,都聽得出這是上乘之奏! 一曲奏畢,眾人尚未從陶醉癡迷中平復(fù),卻見他將琵琶放至一旁桌上,站起身微笑說道:「雕蟲小技,就不再獻(xiàn)丑了。朕還有政務(wù)纏身,先行離開,眾愛妃繼續(xù)先前的活動吧!」說罷,便在眾人面前拉著正在因那句「雕蟲小技」翻白眼的我走人。 她們此刻心滿意足,倒沒有人因他單獨(dú)帶走我而吃味。我輕輕地?fù)u了搖被他牽著的手?!复笸V眾下這樣不太好吧!」 他卻是將我的手握得更緊?!笩o妨?!?/br> 聽他這么說我便放心地任他牽著?!改悴皇钦?wù)纏身嗎?帶著我要到哪里去?」 「的確是政務(wù),和你有關(guān)的政務(wù)?!顾O聛?,伸手往我頭頂一探。他打開手掌,一片葉子隨風(fēng)飄向遠(yuǎn)方。「你想不想看看你提出的『義塾』現(xiàn)在進(jìn)行得怎么樣了?」 「義塾?那不是在宮外嗎?」 「嗯?!顾c(diǎn)點(diǎn)頭?!甘窃趯m外。」 我終于意識到他這句話的真正目的,訝異到連講話都開始結(jié)巴?!改隳隳恪阋獛页鰧m?」 「不愿意?」他揚(yáng)了揚(yáng)眉?!覆辉敢馕揖妥约喝チ恕!?/br> 「怎么可能不愿意?」我趕緊說道,一激動音量不自覺便提高了。我窘迫地望了望周圍,確定沒有嚇到人后,才緊張地盯著他的眼睛再次確認(rèn)?!甘钦娴膯幔俊?/br> 「為何騙你?」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抬手刮刮我的鼻子?!刚媒袢障挛绲每眨阆肴ヒ暡於汲抢锏牧x塾。帶你去是想讓你看看有什么地方要改進(jìn)的,畢竟是你出的主意?!?/br> 我嘴上的笑容簡直快要裂到耳邊,開心到就差沒跪下來大喊圣恩浩蕩!在后宮里的日子有陳曦陪伴雖然不算無聊,但每天待在同一個地方,看著一模一樣的風(fēng)景,著實(shí)叫人鬱悶!可是,我如今又不是皇帝,哪是能說出宮就出宮的? 想到這里,我蔫蔫地垂下腦袋?!高€是算了,哪個妃子隨隨便便就出宮?到時候給人家說間話……」 「有我?guī)е氵€怕什么?大不了我們翻墻。」他的聲音竟是一本正經(jīng)。 我猛地抬起頭驚呼?!刚娴募俚??那可是宮墻耶!」 兩刻鐘后,我們已在宮門外。我沒有體驗(yàn)到那傳說中的「翻墻」,因?yàn)榻袢帐亻T的侍衛(wèi)剛好又是之前那個沒長眼把我當(dāng)女人的盡責(zé)士兵。想想還真巧,每次出宮都遇上他。他當(dāng)然識相地二話不說放我們通行,于是我們輕輕松松便出了宮門。 鳳湘翊換了一身湖水藍(lán)素色錦袍,長發(fā)綰起一半,用一支銀簪固定著,雖然簡單,卻絲毫不減他的俊美高貴。而我也換上了水藍(lán)色的裙衫,摘下滿頭珠翠,只戴一支白玉簪,溫婉清麗。 「燿瞳怎么沒跟來?」我邊走著邊問,語氣帶著些許失落。自從冊妃后,我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見到燿瞳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怎樣? 「一個有夫之婦竟然還心心念念著別的男人?」雖是這么說,但他的語調(diào)中完全沒有醋味。丈夫如此寬容大度對妻子來說也算是某種程度的打擊啊…… 「我跟你說認(rèn)真的呢!難道他病了?」想到這里我不免擔(dān)憂了起來。 「怎么說你也曾經(jīng)是他的主子,這段時間對他不聞不問,現(xiàn)在才想要關(guān)心?」 「你都說我是有夫之婦了嘛……」我心虛地吐了吐舌頭。燿瞳,對不起!我竟然把你給忽略了,我會好好反省的! 他笑著搖了搖頭?!杆麤]病,是我派他去做事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真不知道是憑什么惹上一堆桃花債!」 我哪有惹上「一堆」桃花債?月疏桐和全棠也才兩個人,兩個就叫做「一堆」嗎?這人原來算術(shù)有問題…… 眼角馀光瞄到一家賣男裝的攤子,正確來說,應(yīng)該是那攤子上的一樣物品。我拉著鳳湘翊走上前去,拿起那東西細(xì)細(xì)觀看。那是一個繡工別出心裁的腰帶,上面還綴有一顆藍(lán)寶石,和燿瞳的眼睛顏色是一樣的。重要的是,這腰帶是黑色的,燿瞳一定會喜歡! 「夫人好眼光,這是前兩天才從西域商隊(duì)那兒得來的好東西,僅此一樣而已!」老闆娘見我喜愛,忙不迭地推銷著。 「你想要這個?」鳳湘翊邊問著邊準(zhǔn)備掏出錢袋。 我抬手阻止他,自己從袖里取出錢袋給錢。這是要給燿瞳的賠罪禮物,當(dāng)然得我自己付錢。「這個我要買給燿瞳,想想我認(rèn)識他到現(xiàn)在還沒送過他半樣?xùn)|西,到時他還真把我當(dāng)沒良心的主子。等他回來后你幫我拿給他,順便幫我向他問好?!刮覍⒛茄鼛剿麘牙?。「別再說我是沒心沒肺的女人了!」 他將東西收好,牽起我的手又繼續(xù)往前走?!笭d瞳都有禮物了,那我的呢?」 我不自然地乾咳幾聲。「你的……還在努力中。」 「中秋節(jié)再過幾日就要到了,你確定你真趕得出來?」他的聲音中有著隱忍的笑意。 「少廢話!到時候你看到時可不要嚇到!」 他連隱忍都免了,十分不給面子地直接笑出聲?!傅拇_是會『嚇到』!」 我瞪了他一眼,狠狠甩掉他的手。「不是要去義塾?還走不走?」 都城里有兩間義塾,我們先到了位在城東的那間。這堂課的授課先生剛好是熟人。 「益者三友,是哪三友?」冰冷的眼神掃過眾位學(xué)生。每個人被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寒氣嚇得直哆嗦,無不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候著,頭一個比一個垂得還低,深怕一不小心被他注意到,點(diǎn)名起來回答。 「孫弘,你來回答這題?!棺詈螅壬哪抗饴湓诮锹湟粋€不怕死翹著二郎腿的男孩身上。在場所有人皆吁了一口氣,同情地看向角落那人。 那個叫作「孫弘」的男孩吐掉嘴上咬著的蘆葦桿,不情不愿地起身?!赶壬?,我不會!」 「不會?」先生的冰山臉上又覆上一層寒霜。 孫弘?yún)s沒被這懾人氣勢影響到,理直氣壯地回道:「先生之前上過,『不知為不知,是知也』?!?/br> 哈!這孫弘有意思!年紀(jì)輕輕就敢跟洛清秋叫板,將來一定是個人才! 洛清秋冷冷地抬起眉。「好個『是知也』!既然如此,你認(rèn)為益者三友該是什么?」 孫弘想了片刻后,挺起胸毫不猶豫地說出他的答案。「有魚,有rou,有饅頭!」 「噗!」 鳳湘翊眼明手快地?fù)撟∥业淖?,以免我的笑聲驚動講堂里的人。 「漪兒,我們現(xiàn)在是在偷窺?!顾谖叶呅÷暥摰?。 我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我已冷靜下來后,他便放開手。 這孫弘實(shí)在是太太太有才了!國家缺的就是這種創(chuàng)意人才! 堂內(nèi)學(xué)生們的肩膀詭異地抖動了起來,卻沒有人敢笑出聲,時不時抬起頭偷瞄洛清秋的表情。 然而,洛清秋的臉上依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一樣的無趣?!笗x得好不好還是其次,重要的是求學(xué)問的態(tài)度!你如此不尊重學(xué)問,繼續(xù)待在這講堂有何意義?白白辜負(fù)了你父母對你的期望!」 不知道洛清秋的哪句話踩到他的地雷,原本還嘻皮笑臉的孫弘瞬間暴走了,竟吐出這么一句不要命的話?!父覇栂壬?,何謂不辜負(fù)父母的期望?用屁股寫字?」 「噗哈哈哈哈……」 這聲驚天地泣鬼神、讓萬年冰山臉一秒變成茄子臉的笑聲之主人……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