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好久不見了

    今日天氣出奇地好，陽光和暖，偶爾涼風(fēng)拂面。天空是一片純凈不帶半點雜質(zhì)的藍(lán)，質(zhì)地柔軟光滑宛如一匹上等的綢緞。

    也許是受到好天氣影響，也許是感染到節(jié)慶的歡樂氣氛，會場上的人們看來都是那么的歡喜雀躍──除了我。

    「喲~這是你為鳳湘翊準(zhǔn)備的吉祥物嗎？」陳曦冷不防出現(xiàn)在我身后，趁我防備不及之時伸手越過我肩頭，一把奪走我手中的香囊。

    「喂！沒什么好看的，快點還來啦！」我趕緊轉(zhuǎn)身去搶，這女人狗嘴吐不出象牙，要是她仔細(xì)看過我的成品，不知道又會怎么譏諷我！

    她用兩根纖纖細(xì)指夾住香囊，挑釁地舉得高高的，擺出一副「我就是欺負(fù)矮子你有辦法就來搶啊來搶啊」的欠揍表情。

    可惡！這林藝香為什么這么發(fā)育不良？害老娘氣勢全沒了呼呼呼……難怪之前鳳湘翊為身高鬱悶了那么久，我現(xiàn)在終于能完全體會了！

    「快還我?！刮也[起眼，冷冷地說道?！阜駝t跟你切八段?！?/br>
    「唉呦！這樣就生氣啦？該不會是惱羞成怒了吧？」她揚(yáng)起一個夸張的媚笑，接著將一塊不明東西塞進(jìn)我嘴里?！竵韥韥?，吃點甜食消消氣?！?/br>
    儘管疑惑，我還是沒有吐掉口中的食物，至少目前她還沒有需要謀殺「前夫」的理由。我嚼了嚼，一股熟悉的咸甜滋味在嘴里蔓延開來?！高@是……爆米花？」

    「嗯哼！看比賽怎么能沒有爆米花呢？我本來連可樂都想做出來，可惜這里的技術(shù)不允許?！顾锵У?fù)u了搖頭，捏起一塊金黃的爆米花扔進(jìn)自己的嘴里，邊吃著邊悠間地端詳著我的「曠世鉅作」?！杆赃@次繡的是四隻毛毛蟲嗎？」

    居然這么輕易就被轉(zhuǎn)移注意力，我還真不是普通的白癡。「是四葉幸運(yùn)草?！刮业恼Z氣異常地平靜，可見我已經(jīng)陷入一種自暴自棄的無所謂狀態(tài)……

    「呃……呵呵，還不錯嘛！很有創(chuàng)意??！重點是絕對不會跟別人重復(fù)，你可以靠獨(dú)特性取勝！」

    「夠了，比起這么言不由衷的安慰，你還是直接取笑我算了。」我白了她一眼，伸手拿回我的香囊?！钢活欀ξ?，那你的呢？別又是一坨屎！」

    「我？」她挑了挑眉，似是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然后揀了塊爆米花拋得高高的，啟唇接住。「我當(dāng)然沒做??！這就叫做寧缺勿『爛』！」

    真虧她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在宮里白吃白喝逍遙了這么久，好歹也做做樣子盡盡身為嬪妃的義務(wù)！雖然我的刺繡技術(shù)仍有許多進(jìn)步空間，但起碼我誠意十足……應(yīng)該吧！

    我不由自主望向前方。不遠(yuǎn)處，用華美精緻布幔層層堆疊裝飾的看臺上，一群精心打扮的妃子聚在一塊兒，言笑晏晏，談?wù)撝舜说淖髌贰?/br>
    直到昨日在如妃那兒上刺繡課之前，我一直對我的「四葉幸運(yùn)草」充滿著信心。說真的，這是我有史以來繡得最像樣的一次了！再加上幸運(yùn)草這東西在鳳凰王朝無人知曉，又別具意義，就算不是最出色的(不是『就算』是『肯定』吧……)，至少也能拿個最佳創(chuàng)意獎！

    然而在課堂快結(jié)束時，我才知道什么叫作「活在自己的世界」！大家依約將自己的作品拿出來供眾姊妹觀摩指教，我也趁著這個機(jī)會好好觀察其他人做得如何。不看還好，一看立刻讓我有了想放火將我的香囊燒掉的衝動！

    和她們的相比較，我的根本就是垃圾??！不，這么說還污辱了垃圾！最后當(dāng)她們說也想看看我的作品時，我只能鴕鳥地推說尚未完成，這種東西叫我怎么拿得出來？

    要是和她們一同呈給鳳湘翊，高低優(yōu)劣一看便知，是我也不想多看我那糟糕透頂?shù)摹杆碾b毛毛蟲」一眼！唉……我真的沒有勇氣親手交給他這么失敗的禮物……

    「怎么？不好意思拿給鳳湘翊？」察覺了我的苦惱，陳曦皺起眉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敢驗樗齻?？」

    「嗯……」我沮喪地點點頭。

    「怕什么？反正你的繡工差勁又不是秘密?！?/br>
    「有你這么安慰人的嗎？」我無言地抽抽嘴角。我一定是低落到精神錯亂了，剛才居然有那么幾個片刻期待她說出什么鼓舞人心的話……

    「要不你就找個人替你拿給他??！既然都花時間做了，不送白不送?！顾吽敝鴼埩袅吮谆ㄐ夹嫉闹讣膺呎f道。

    我立刻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凝望著她。

    誰知她竟冷血地用她那沾了口水的手一掌拍在我額頭上?！干賮恚夏锊挪桓蛇@種蠢事！根本就像是偶像劇里幫忙遞情書的芭樂情節(jié)！還是錯字很多的情書！」

    我噘起嘴表示不滿，抬手揮掉她那隻噁心的口水手?！覆蝗晃疫€能找誰？」

    她忽然揚(yáng)起下巴，對著我身后的方向點了點?！高?，這不正好有一個合適人選？」

    我并不抱太大期待地轉(zhuǎn)過身去，當(dāng)我瞥見那許久不見的熟悉身影時，想也不想立刻欣喜萬分地朝著那人大喊?！笭d瞳！」

    許久不見，燿瞳仍和記憶中的樣子差不多，一身俐落黑武服，閃亮的銀色短發(fā)隨風(fēng)微微飄動，就像個優(yōu)雅的精靈武士。

    他聞聲停下腳步，看著我愣了半晌，便在原地恭敬地對我行了個禮?！肝⒊紖⒁娔锬??！?/br>
    怎么忽然有種和燿瞳生分了的感覺？應(yīng)該是我想太多了……

    我對自己輕輕搖搖頭，正欲走向他，陳曦卻拉住我的衣袖，表情凝重地提醒道：「身為天子嬪妃還對其他男人那么熱情，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此刻我才反應(yīng)過來，燿瞳方才的刻意疏離是為避嫌吧！都怪我太不小心，雖然鳳湘翊不會在意，但要是被有心人看見了肯定吃不完兜著走！我和燿瞳雖然不再是君臣關(guān)係，但彼此間的距離似乎拉得更遠(yuǎn)了……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刮覍﹃愱芈晕㈩h首示意。

    「知道就好。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到看臺上等你！」她揮了揮手后便款步離去。

    「好久不見了，燿瞳?！刮页呓鼛撞?，提醒自己要和他保持著合乎禮節(jié)的距離。「近來可好？」

    「微臣很好，謝娘娘關(guān)心?！顾匾晕⑽⒁恍?。一向惜「笑」如金的燿瞳竟會在我沒有以權(quán)勢脅迫的情況下露出笑容，簡直是奇蹟！可為什么我總覺得他笑得很不由衷，彷彿這個笑是為了掩飾什么……

    好你個湛燿瞳，明明就有心事！竟然敢唬弄我，也不想想自己說謊技術(shù)有多差勁！

    我顧盼左右，確認(rèn)周圍沒有任何人經(jīng)過后，向前一大步更靠近他，恢復(fù)以往和他說話時的調(diào)笑語氣?！高€不從實招來！翅膀硬了是不是？難道我不當(dāng)皇帝之后你就打算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怔了一下，隨即迅速地?fù)u搖頭?！肝⒊疾桓遥锬锸冀K是微臣的主子?！?/br>
    天！他又在那里什么主子不主子了！能不能一天不要那么忠君愛國？我現(xiàn)在是在以朋友的身分在關(guān)心他！不過要是真叫他把我當(dāng)朋友盡情地大吐苦水，估計他會寧死不「屈」吧！

    「怎么，喜歡的meimei跟人家跑了？」我故作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

    原本只是想開玩笑鬧鬧他，沒想到他的神情卻嚴(yán)肅了起來，沉默片刻后，低低地吐出這么一句話?！肝⒊家捎H了?！?/br>
    「欸？」我頓時傻在原地，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既震驚又不知所措。「怎么沒聽鳳湘翊提起過……」

    「今日才定下的，微臣尚未和主子稟報?！顾恼Z調(diào)極其平淡，好像他正在說的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

    「原來如此……」仔細(xì)想想，燿瞳似乎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了！尤其他還是名門望族出身，婚姻大事尤其看重吧！「是哪家的姑娘啊？」

    「工部尚書安大人次女。」

    我試圖從我小小的腦袋中搜尋任何有關(guān)此人的記憶，結(jié)果顯示：我完全不曉得她是哪位。希望會是位配得上燿瞳的好姑娘……

    從驚訝中反應(yīng)過來后，我的腦袋很自動地開啟了八卦模式。「她怎么樣?。科羻?？個性如何？」我興致勃勃地探聽起別人的未婚妻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即將成親的人是我。

    「微臣……沒什么印象，和那位小姐僅短暫照面過幾次而已。不過既然是家中長輩精挑細(xì)選后決定的人選，應(yīng)該不差吧！」難得地，我在他的話語中聽見了淡淡的嘲諷。

    「那么就先……恭喜你了。」說到最后，我的聲音漸漸變得微弱，垂下眼眸不敢正視他。作為他的主子，我是該祝福他；但作為他的朋友，我說了謊話……

    其實我無法真心地為他感到歡喜，即便由長輩決定終身大事在古代是常態(tài)，我卻忍不住覺得這樣的人生很悲哀……這是燿瞳所希望的嗎？倘若他不情愿，可有選擇的權(quán)利？

    儘管我不認(rèn)同，卻無力改變這個事實！但愿他們能有個好結(jié)局，燿瞳值得一個好姑娘真心待他……

    「多謝……娘娘?！刮宜坪趼犚娝莩鲆宦晭撞豢陕劦膰@息，待我想要進(jìn)一步確認(rèn)，他卻轉(zhuǎn)換了話題。「對了，娘娘找微臣可是有要事吩咐？」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猛地拍額，竟然把這事忘得乾乾凈凈，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將被我唾棄萬分的香囊握在手中猶豫了好一會兒，幾經(jīng)掙扎后終是將它交給了燿瞳?！嘎闊┠闾嫖医唤o鳳湘翊?！?/br>
    「娘娘不親手為主子戴上？」他看了看香囊(我發(fā)誓我看見他扯了一下嘴角！)，復(fù)又詢問地望著我。

    「我……哎哎！你別管這么多，幫我拿給他便是！」叫我怎么跟燿瞳解釋我是因為怕丟臉而不敢拿給鳳湘翊……

    「是，微臣會交給皇上的。微臣還要為稍后的比賽做準(zhǔn)備，先行告退了?！?/br>
    「好，比賽加油喔！小心不要受傷了。」我朝他露出著燦爛的笑容。

    他點點頭，躬身一福準(zhǔn)備離去。在轉(zhuǎn)過身后，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彷彿隨意提起般語氣輕松地留下一句話后，便頭也不回繼續(xù)向前?！改锬锼团c微臣的禮物，微臣很喜歡?！?/br>
    我這才注意到燿瞳今日系著我送給他的那條腰帶。

    比賽會場選在負(fù)責(zé)維護(hù)王都治安的西羽軍平日訓(xùn)練的校場，整座校場依附著山勢而建，主要競賽場地位在中央的低地，觀眾席則設(shè)立在四周山坡上，往下望去便能將比賽情況一覽無遺。北面看臺是皇帝、皇后和高階嬪妃的座位，王親、朝臣及其家眷則坐在東面看臺，至于百姓們聚集在西、南面看臺，或坐或站，擠滿了整個空間，一眼望去萬頭攢動、黑壓壓一片人群，場面極其壯觀！

    聽陳曦說，今年與會人數(shù)比去年多上四、五倍不止，看來大家都對鳳凰王朝當(dāng)今皇上的廬山真面目深感興趣！

    競賽場地的四周掛滿了代表鳳凰王朝的旗幟──紅底描金鳳凰旗，在風(fēng)中獵獵飄動，形成一種華麗壯闊的美。場中央，一群身著紅衣的壯丁擂著大鼓，鼓聲時而低沉醇厚，時而高亢清亮，緊湊而震撼人心的擂鼓聲彷彿預(yù)告著今日比賽的精采刺激，觀眾們的情緒也隨之高昂起來。

    當(dāng)最后一個鼓音落下，場上所有的聲響嘎然而止。這時，一名太監(jiān)走了出來，扯著尖細(xì)的嗓子對著眾人喊道：「皇上、皇后娘娘駕到！」

    所有人立刻起身，恭敬地對著主臺上兩道剛?cè)雸龅娜擞靶泄虬荻Y?！富噬先f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千歲！」

    「平身?！故煜さ穆曇繇懫?，低沉輕柔宛若吟唱，卻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yán)。

    「謝皇上！」

    我跟隨著眾人起身，然后將視線投至看臺中央上的兩人。鳳湘翊一襲深紫色繡金盤龍武服，合身的剪裁將他完美勻稱的比例完完全全展現(xiàn)出來，雖稱不上壯碩，卻是精實蘊(yùn)含著力量。一頭長發(fā)乾凈俐落地全綰至頭頂，用一個精緻的金冠扣住。斜飛的鳳眼依舊魅惑攝人心魄，但墨染的眼瞳里是王者才有的霸氣，讓人不會因為他過度美麗的長相而忽略了他的威凜。

    而站在他身旁的皇后一身正紅宮裝，繁復(fù)的發(fā)髻上一頂華麗鳳冠，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原本就出眾的容顏精心上了個雍容大方的妝，既展現(xiàn)出女子的嬌美，卻又不失矜持莊重，端得是母儀天下的皇家風(fēng)范！

    這才是皇上皇后該有的樣子！我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我不由自主將目光往下移，落在鳳湘翊勁瘦的腰間。那里除了一條漩渦云紋金腰帶，其馀空空如也。

    他沒有戴上我做的吉祥物。果然還是嫌棄它了……

    雖然早就知道結(jié)果會這樣，理當(dāng)這樣，我的心里還是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移回視線時，恰好對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眼底依然深沉，卻多了一絲只有我能察覺的溫柔。我彎了彎嘴角，給他一個微笑，同時努力壓下心中的低落情緒。

    唉！算了，往樂觀面想，他也沒有戴上其他人做的吉祥物，這已經(jīng)算是很給我面子了！

    他并沒有發(fā)覺我的異樣，將眼中那抹溫情斂去后，便又正視底下的群眾?！附袢帐且荒暌欢鹊闹星锛压?jié)，同時也是朕首次出席開放百姓參加的慶典。今日不談國事，眾卿儘管發(fā)揮所長，好好享受這個競賽。輸贏只是其次，眾卿就當(dāng)作是強(qiáng)身健體，互相切磋的良機(jī)！朕亦會下場參與競賽與民同樂，盼在場眾人皆能度過一個美好的中秋！」

    一陣熱烈的附和聲后，參與第一場比試的官員們已在場上就定位。

    首先比的是「蹴鞠」，共十二人參加，以頭帶顏色區(qū)分為兩隊，紅隊及藍(lán)隊。

    因為顧慮到皇帝的安全問題，總共三場競賽鳳湘翊只會參加一場，這場他并沒有參與。

    我的目光隨意地掃過場上準(zhǔn)備比賽的官員們，紅隊有鳳湘云、燿瞳、衛(wèi)子英，其他三個我似乎有在朝堂上見過，名字卻記不太得了。而另一邊的藍(lán)隊則有洛清秋、江攸嵐、鳳湘寧……中間兩個不認(rèn)得，然后是……月疏桐。

    我的視線最后停在了月疏桐身上。也許是因為知道了他的心意，也許是因為愧疚，我總會多留意他一些。但此刻，涌上我心頭更多的情緒是……疑惑。

    他的身上，竟也沒戴上半樣女子贈送的吉祥物。

    照理說，月疏桐風(fēng)流倜儻，瀟灑不羈，應(yīng)該很受那些閨秀小姐們歡迎。就連那紈褲公子哥戶部侍郎江攸嵐身上都掛了好幾個吉祥物(強(qiáng)烈懷疑是他命令自己府里的婢女做給他以顯示他人氣很旺！)，月疏桐怎么可能一個都沒收到？

    「我問你，月疏桐在城里最近行情下跌了嗎？」我看向一旁又嗑起蜜餞的陳曦，她一向?qū)@種八卦消息最感興趣。

    她翻了翻白眼，重重地嘆了口氣?！腹媸谴赖綗o藥可救！」

    「到底是怎樣你就直說嘛！干嘛又罵我？」

    她不語，只是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指向桌上盛著滿滿她吐出果核的碟子。

    「跟這個有什么關(guān)係？」

    「碟子里果核的數(shù)量，差不多就是他今日收到吉祥物的數(shù)量?！?/br>
    我忍不住驚呼。「這么多？那他為什么……」

    「god！我根本是在對牛彈琴！」她嘆息，打斷了我正要提出的問題?！改阋矂e再研究這件事了，還是專心看比賽吧！」

    我撇撇嘴，轉(zhuǎn)回頭。她為什么要用那種鄙視的眼神看我？我又沒做錯什么！算了，月疏桐本就做事不按牌理出牌，也許他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伴隨著響亮的號角聲，比賽開始了。江攸嵐首先搶到球，運(yùn)著球往球門方向衝去。這個人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好大喜功」！蹴鞠本就是一項講求團(tuán)隊合作的運(yùn)動，但他卻想一人獨(dú)占風(fēng)頭，完全不顧隊友的呼叫。理所當(dāng)然地，他的球悲劇地被別人劫走了，而搶走球的就是我們家燿瞳。

    我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跳起來為燿瞳叫好！以前我還是皇帝時這江攸嵐在朝堂上沒少找我碴，不同于洛清秋那種專業(yè)而一針見血的質(zhì)詢，他根本就是看我不順眼來亂的！如今燿瞳也算是幫我出了一口惡氣??！

    燿瞳不愧是御前帶刀侍衛(wèi)，武功底子深厚，運(yùn)球時宛如一隻優(yōu)雅的豹，看似從容自若卻是充滿著爆發(fā)力。足間的球彷彿從不存在，行進(jìn)時動作流暢敏捷，和方才江攸嵐為護(hù)球而緊張兮兮的狼狽模樣形成強(qiáng)烈對比。直至把球運(yùn)至球門前，長腿俐落一掃，輕而易舉便踢進(jìn)了第一球。

    全場觀眾歡聲如雷，我又差一點跳起來想為燿瞳喝采，衣襬卻被一旁的陳曦拉住，用力往下拽。

    「這位大嬸，麻煩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我環(huán)顧四周，附近那些女眷們各個端坐如常，臉上掛著大方得體的微笑，哪有人像我一樣嚷嚷叫叫？

    我極不情愿地整整衣襬，「端莊」地坐好?？幢荣愡€這么淡定，這些人哪能體會觀賽的趣味？

    這么一分神，球已在鳳湘云這里。一直以為他是個文青，卻不知他運(yùn)動細(xì)胞也挺發(fā)達(dá)的！面對敵人的阻撓，他臉上仍是帶著溫潤的笑容，每個動作都像是在撫琴，間逸泰然。

    他將球傳給了衛(wèi)子英，衛(wèi)子英一改平日禮部尚書不卑不亢的溫和形象，踢起球來卻是猛烈如虎，以一股銳不可擋的氣勢衝鋒陷陣，直取球門！

    紅隊甫開場便接連獲得兩分，然而從藍(lán)隊的人身上卻絲毫感受不到緊張焦急。洛清秋踢球時仍舊是個超級大冰塊，渾身散發(fā)的寒氣讓敵方不自覺畏縮，不敢輕易攔截他的球。只見他一路暢通就要到了球門前，卻不將球踢進(jìn)去，而是把球傳給了右后方的月疏桐。(事后和梓芙聊天時我才曉得，我們的洛大人不會射門……)

    守門員嚴(yán)陣以待，屏息凝神等著月疏桐的動作。誰知月疏桐卻不急著射門，而是一派悠間地將球玩弄在雙足之間，或踢或勾，或點或轉(zhuǎn)，令人摸不清他到底想出什么花招。在這么緊張激烈的比賽氣氛下，他那過度悠哉的態(tài)度讓守門員垮下了臉，原先的戒備逐漸轉(zhuǎn)為不耐。

    忽然間，那雙桃花眸子微微瞇起，一個優(yōu)美華麗的回旋踢，球直直飛進(jìn)了球門里。

    場內(nèi)再度響起了歡呼聲，我隨著觀眾邊拍手邊搖頭嘆息。

    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射門動作，他也要搞得這么浮夸，果然是月疏桐的作風(fēng)！

    比賽持續(xù)進(jìn)行著，雙方實力相當(dāng)，比數(shù)不斷拉鋸，讓觀眾看得是一顆心都懸到了喉嚨。

    我的淑女形象大概只維持了一分鐘，之后便不顧陳曦的白眼與其他女眷的側(cè)目，盡情地為場上的選手大聲喝采。破壞形象倒是其次，這么賣力當(dāng)個「盡責(zé)」的觀眾有個不便之處，那就是口會很渴，渴了就拼命喝茶，喝了太多茶就會想上茅廁。

    因為不想錯過比賽的任何片段，我一直忍著不敢去茅廁。但現(xiàn)在我的膀胱已經(jīng)快要爆掉了，再忍下去可能會成為鳳凰王朝史上第一個因憋尿而亡的人！

    「欸，我先去趟茅廁喔！」我縮著身子夾緊雙腿急急地起身，轉(zhuǎn)頭正要通知一下陳曦，卻看見某人就這么坐在位子上睡著了，嘴巴還很丑地張得開開的。

    說我沒形象，沒形象的人究竟是誰？

    我無言地抽了抽眉角，卻再也顧不得她有沒有聽見，轉(zhuǎn)身就往茅廁方向快步走去。

    「娘娘，您等等奴婢吧！獨(dú)自前往太危險了！」追在身后的彩珠氣喘吁吁地喊著。

    我咬緊牙回頭對她吩咐道：「你不用跟來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去茅廁堵人這梗已經(jīng)用到爛了，要圖謀不軌不會再用這種蠢方式！」

    事實證明，這年代的壞人用的仍是蠢方式，而我竟然還栽在這被我鄙視的蠢方式上……

    當(dāng)我解放完畢，神清氣爽地從茅廁出來后，一隻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手突然摀住我的嘴，另一手?jǐn)堊∥业难?，將我往陰暗的樹林方向拖去?/br>
    我無法呼叫求救，在我毫無抵抗能力，只能任憑身后應(yīng)該是個男人的惡徒把我拖走之時，腦中浮現(xiàn)的第一個想法是……

    這位歹徒大大，我才剛從茅廁出來，你好歹也先等我洗完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