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
叫的車很快到了。 坐上車,司機確認(rèn)了一下信息,車輛緩緩行駛。 車內(nèi)沒開空調(diào),車窗大開。 晚間的風(fēng)消散了白日里的暑熱,鼓噪而又喧囂的吹進(jìn)。 蘇稚瞇著眼睛,在吹了一陣風(fēng)后坐直身體,去看身旁的男人。他靠著車背,額前的碎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露出光潔的額頭,半垂著睫毛,沉默而又無甚表情地望著窗外。 斑斑駁駁的光落進(jìn)來,將他微側(cè)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無聲無息,仿佛要融入身后的黑夜里。 蘇稚抿了下唇,去握他放在膝蓋上的手。 他的手背是溫?zé)岬?,掌心略帶濕濕的潮氣,她的手指鉆進(jìn)去,輕輕的刮撓了下。接著,便感受到他的手掌微微收緊,然后將她作亂的手指攥住,握在掌心內(nèi)。 蘇稚又動了動,交迭得手變成十指相握。 崔野望注意力被奪去,先是看了看兩人交握的雙手,默了幾秒,又緩緩去看身側(cè)的人。四目相對,他見她微微歪著腦袋,勾著嘴角,明亮的眼眸里蕩著淺淺的笑。明明她什么都沒做,只是笑著看著他,他卻感覺自己被這雙眼里從里到外赤裸裸的看了個透。 崔野望憶起超市買完單后她也是這樣笑著看他。 仿佛……要吃了他。 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看她將他的手帶過去,放在嘴邊輕輕一吻,他頓感癢意,柔軟溫涼的觸感刺穿手背的皮膚滲進(jìn)血液,電流一般在他的身體里亂竄,酥麻一片。他迅速的抬眼,從后視鏡里去看司機,司機正專注的開車,并沒有注意到后座發(fā)生了什么。 他松一口氣,感覺到臉頰又不受控制的開始發(fā)熱。 胸腔內(nèi),心臟也砰砰砰的跳得好大聲。 偏頭去看她,卻見她眨著濕潤的眼睛做無辜狀。 崔野望紅著臉,薄唇翕動,又淺淺抿起,別開了眼睛再次看向了車窗外的夜景,留給了她一個無奈的側(cè)臉和紅得仿佛輕輕一掐就能滴出鮮紅血液的耳垂。 蘇稚忍了又忍,還是聳著肩膀笑了。 實在是,他太可愛! 直至進(jìn)了屋,男人的臉頰依舊有些紅。 蘇稚空了一只手去摸他的臉,讓他先去洗澡。 他還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垂著睫毛乖順的“嗯”了聲。 買的東西有些多,將果蔬生鮮擺放進(jìn)冰箱里后,又對剩下的生活用品進(jìn)行分類擺放。等忙好,浴室的門還關(guān)著,有淅淅瀝瀝的水流聲傳出。 蘇稚坐在沙發(fā)上看手機。 已經(jīng)十點了,店鋪結(jié)束了營業(yè)。今天的晚班當(dāng)班是另一位儲備管理,她將一天的業(yè)績及各項關(guān)鍵KPI數(shù)據(jù)發(fā)送在群里分享。要月底了,這個月的整體達(dá)成還不錯,在區(qū)域排第二,和達(dá)成第一的店鋪差了兩個點不到。 蘇稚退出群聊頁面,又去看了朋友圈。 沉荷已經(jīng)回來了,發(fā)了一張落地的照片,蘇稚點了贊。 放下手機,她抬眼,目光穿過陽臺看向窗外的夜色。中秋將至,懸在半空中的的是半圓形的上弦月。月光皎皎,柔和繾綣如山間的溪流,緩緩地流落。 水流聲停了,須臾,浴室的門被打開。 有薄薄的熱霧涌出。 “你洗好啦?!碧K稚回頭。 男人穿著一件寬松的T恤站在浴室門口,黑發(fā)半濕。 蘇稚笑瞇瞇的說:“還要再問你借一件衣服?!?/br> 洗漱臺前的鏡子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水霧,蘇稚關(guān)了花灑,濕漉漉的站在鏡子前,伸手將水霧抹去,朦朧的鏡面頓時映出出一具白皙光裸的胴體,她的視線在停留了幾秒后,拿起一旁架子上擺放的衣服套在身上。 推開浴室的門,一眼便看到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的人。 沙發(fā)對面,老舊的電視機里正播放著什么。 蘇稚挑了眉,心想這老古董還真的能用。 走過去瞧了眼,里頭正播著一部國外的懸疑諜戰(zhàn)電影。 她靠過去,在他的身側(cè)坐下。 “好看嗎?”她問。 許是為了烘托緊張的氛圍,影片的背景音樂變得急促而緊湊起來,蘇稚覺得有趣,盯著電影看了半響也沒聽到身旁的人回答她的問題,她不由側(cè)臉去看他,“嗯?” 崔野望抿了下唇,又松開。 又等了幾秒,才聽到他說:“不知道?!?/br> 聞言,蘇稚一怔:“?” 崔野望有些不自在的閉了閉眼睛。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沒辦法回答,他實在無法去評判一部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在看的電影。 從進(jìn)門開始,他的思緒便已猶如那天上被風(fēng)吹得七零八落得云,飄忽不定得往下落,落在進(jìn)門后她輕輕摸在他臉頰的手上,落在她笑吟吟問他借衣服時的眼睛上,又落在此刻她挨著他而坐那只緊緊貼著他的大腿上。 根本,收也收不回。 蘇稚盯著他的臉看了又看,嘴角彎起淺淺的笑。 崔野望閉著眼睛,聽到身下坐著的沙發(fā)發(fā)出輕微的動靜。她似乎靠的很近,他的鼻尖嗅到了透著潮濕的沐浴露的淡淡的馨香。接著,他的臉頰便感觸到了溫?zé)岬娜彳?,他聽到她帶著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嗯,那就不看了吧?!?/br> 溫?zé)崂^而又落在他的眼皮上,他心跳也慢了一拍。 崔野望緩緩睜開眼,無聲的看著她。 暖黃色的燈光至頭頂落下,揉碎一般將光落在她的眼睛里。 蘇稚捧起了他的臉,又貼過去,去親他的唇。 很淺的吻,唇瓣輕輕一觸碰便離開。 繼而又覆上去,啄了啄。 幾次下來,崔野望眼中帶了絲水汽。 見狀,蘇稚用修剪圓潤的指尖在他的下頜處輕輕撓了撓,他下意識地側(cè)臉,親昵的蹭了蹭她的手掌,像只被主人擼順了毛的大型犬,一邊用頭蹭著主人的手,一邊用濕漉漉的眼睛專注的盯著主人。 “喜歡這樣?”她問。 他沒回答,抿了下唇,將眼睫垂下。 蘇稚愛死了此刻他乖順柔軟的樣子,湊過去,親他的眼皮。 “好乖?!?/br> 往下,親他的鼻尖。 “好想欺負(fù)?!?/br> 再往下——蘇稚張嘴,咬住他的唇。 他的唇好軟,咬上去像在吃一顆散發(fā)著草莓味的軟糖。她將他的唇咬在齒間,用舌尖舔舐,又輕輕含住吮吸,伸出舌尖探進(jìn)他濕熱的口腔,裹著他的舌頭互相糾纏,交換唾液。 她動作太溫柔了,崔野望承著吻幾乎要溺斃。 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重而急促,蘇稚又捉住他的舌頭輕輕的咬了下,才不舍的從他的嘴里退出。 燈光下,他密長的睫毛顫動如撲棱的蝶翼,臉頰緋紅。 蘇稚歪著腦袋笑了下。 短促的鼻息聲在安靜的房間尤為的清晰。 她看著他黢黑濕潤的眼睛,伸手,“抱我,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