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到底臟不臟
再次醒來他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肅靜的病床前圍了一圈人,有人舉著手機對著他攝像,有人拿著麥克風往他面前湊。丁韞成掃視一圈,這些人一個也不認識。 吐息著,他舉起輸液的右手看了看,胎記還在。他竭力消化著自己已死的命運,正煩躁著,面對眾人,自然不會有好臉色,露出野狼迎敵一般鋒利的眼神。 “怎么,想采訪我?” 眾人驚訝地你看我我看你,方越是新晉小生,向來以笑待人,如春風般和煦,面對媒體,哪里來的這么不善的表情。 一個記者清清嗓子開始發(fā)問:“請問你跳河是因為應天的李總嗎?” 沒給他回答的時間,另一個人立馬又問:“你和李總真的有rou體交易嗎?” “你的家人支持你們的戀情嗎?” “方越,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想向大眾媒體宣布?你的粉絲都期待你的回答?!?/br> “……” 丁韞成懶懶靠在床邊,聽著紛沓而至的無聊問題,只覺如嗡嗡蟲鳴一樣聒噪。這幫人,嚴重打擾到他想她的事。 他腮幫咬得梆硬,好半天,憋出一句:“麻煩,借一下手機?!?/br> “好好……” 他一把拽過喏喏的記者的手腕,一點耐心也沒有,一秒也不想多聽,從他手里搶奪過手機,又很不耐煩地舉起手機,對準記者的臉,“?!币宦暎謾C解鎖了。 閃光燈對著他的舉動狂拍,這群人想叮臭蛋縫的蒼蠅,生怕享受不到里面的臭味。 他在鍵盤上摁下余川的電話,忽地抬起頭看向眾人,想了想,把那串數(shù)字迅速刪掉了,再快速輸入那串親切又可愛的數(shù)字:“1、1、0……” 正撥著,想到那身警察裝束,他不禁愉悅地瞇起雙眼。 還沒接通,一個眼尖的記者見狀,高亢地叫起來:“他要報警!” 借手機的記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拽住手機,往自己懷里扯,大聲質問:“方越,你是不是同性戀?!你還想隱瞞大眾嗎?” “什么?!” 丁韞成臉色瞬間陰沉,猛地松開手,記者往后踉蹌,丁韞成忽地跪身從床上翻騰起來,一把揪住記者的衣領,白皙的臉微微漲紅,怒不可遏:“他爺爺?shù)摹阏f我是什么?” 記者瞪著眼睛,被男人這樣揪著,他很沒面子,膽怯地大吼:“同性戀啊,誰不知道你的破事!好心借你手機就是這個下場,各位都看見了,是他無禮在先,到了警察面前,我們可……” 他話還沒說完,腦瓜子就挨了一記硬拳,打得他頭暈目眩的,跌倒在地,幾欲嘔吐。 誰能想到一個弱不禁風的小演員,力氣這么大?他自認倒霉,抱著手機爬著往前,想溜。 丁韞成甩甩手,低罵一句。這副身體跟風能吹到的竹竿似的,身上恐怕一共也沒幾兩肌rou,打起人來一點力道也沒有。 最可惡的是聽這幫人的意思,這身體的主人很有可能是個同性戀……丁韞成一想到自己身處男同性戀的身體里,就渾身各處起雞皮疙瘩,惡心得要命。 他上輩子一共活了二十一年,除了姑姑他誰都不想碰,是個直到不能再直,干凈到不能再干凈的男人,現(xiàn)在換個身體再活一回,他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宿在這么臟的身體里。 莫說是惡心的男人碰過的,就是女人摸過那也不行。他越思考,就越想把這身皮拔下來,誓要把這副身體的主人查個底朝天。 丁韞成粗魯?shù)厝灵_采訪的人群,拔腿便走。好歹這副身體身高不錯,和他原來相差無幾,跑起來,幾個大步就把那幫人甩在身后了。 他跑到一樓衛(wèi)生間,對著鏡子看了好一陣,眉頭越蹙越深。 天底下哪來的這么巧的事,這張臉,竟然和他自己的臉有五六分相似。不過讓人憤懣的是,缺失的那四五分相似度,都折在五官湊在一起的效果上。兩張臉,他猜測他們大約年紀相仿,五官也相似,只可惜鏡子里這張臉部多了些柔和的弧線,丁韞成也說不上來具體是哪里不同,可全部看下來,這張臉就是不如他原來那張臉一樣氣質斐然。 單單從審美的角度來看,他無疑得了一張不錯的皮囊,可丁韞成的表情卻越來越臭。他不喜歡這張臉。這張臉看著討好意味十足,缺乏拒人感,一副遇事求繞的小白臉樣子,難怪剛才那幫人敢肆無忌憚圍著他追問。 他估計這個叫方越的,以前就是個演戲的小白臉,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不過小白臉也好,軟柿子也罷,他都可以不在乎,他現(xiàn)在只想弄明白這副身體到底臟不臟,臟的話,他怎么敢近姑姑的身?再說姑姑都懷孕了,還生著氣,他更不敢亂來。 想到姑姑,他立刻鉆進隔間,脫下褲子將這根陌生的yinjing仔細地檢查了一番。 性器尺寸是夠的,估摸比他以前差一點點,不過也可能是他自傲過頭產(chǎn)生的錯覺。yinjing的外觀也不丑,看著不像亂搞過。他默默松了口氣,又瞥見這雙不堪一擊的細腿,丁韞成的太陽xue又開始突突地猛跳。 這是什么鬼審美?哪有男人把自己瘦成這個鬼樣子的? 他干脆直接脫光,再看全身的皮膚,細嫩光滑是不錯,可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脖子以下居然一根毛也找不到,腋毛和陰毛都不翼而飛……他現(xiàn)在就像只被人過了滾水再扒干凈了毛的雞! 這小子什么狗腦子,什么爛品味?正常男人誰會剃陰毛? 也不知道這全身的毛發(fā)是被永久剔除了還是什么,他氣得渾身發(fā)抖,直錘門板。好不容易緩過這陣怒氣,出醫(yī)院便有人攔他,他只當這些人不存在,一頭發(fā)怒的公牛似的橫沖直撞,一路掙到門禁閘機前,輕松翻躍過去。 他就穿著這身晦氣的病號服,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