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她像一道曙光
第七十叁章:她像一道曙光 歲歲合歡 文/望舒 跨年夜之后,一切又歸于平靜,忙碌的日子照舊。 那晚溫謹之送季茹回家,站在小區(qū)門口,用手背輕輕蹭她的臉,“以后我們照更多的照片,來記錄咱們的點點滴滴?!?/br> 彼時的季茹已經(jīng)困得找不著北了,憨憨地笑著去蹭他的手,點點頭。 她轉身走了幾步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晃晃悠悠地又走回來,撲在溫謹之的懷里,小聲強調(diào)了好幾遍記得把那張她的照片發(fā)給自己,她也想保留下來看一看。 溫謹之笑著說好,扶著她走了一段路,又看著她走進了單元門,才打開手機,給嚴云發(fā)了條短信,說已經(jīng)安全地把季茹送到了家。 過了馬路,溫謹之在對面看著季茹的那棟家屬樓好一會兒,才抬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一個地址,半闔著眼眸靠在后座上休息。 街邊昏黃的路燈一盞一盞從車窗外劃過,光的影子不斷地親吻著他的鼻梁,他睫毛低垂著,看不清神色。 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他抬眼掃了一下屏幕,眉頭下意識地一皺。 深吸了口氣,回了句“馬上到”,又摁滅了屏幕。 瞇眼思索了幾秒鐘,他又打開相冊,那里面的第一張,就是季茹的那張側臉。 當時江邊有風,季茹戴著毛線帽,頭發(fā)散了大半在外面,有幾縷被風鼓起來,勾勒在她的下顎處,掃過小巧的耳垂,不聽話的貼在眼尾和臉頰上。 她從圍巾里探出了尖尖的小下巴,鼻尖有點紅,微微側著頭,皮膚白皙,眉梢眼角里都是笑意和幸福,嘴角勾著,美得不像話。 在這個寂靜的夜里,安靜卻無聲地叩擊著溫謹之的心。 指尖在發(fā)送的界面上停留了一會兒,他才摁下去。 對面沒有回應,溫謹之猜這會季茹應該已經(jīng)睡下了,發(fā)了個晚安,便關閉了手機屏幕。 凌晨一點半,溫謹之到了家。 到了那個本應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家。 一進院子,剛推開大門口的小門,他就看見那個四層的別墅。 別墅只有二樓是亮著的,看那個方向,不是他的房間。 是溫謹行的房間。 溫謹行,溫謹之的哥哥。 無聲地捏了捏拳頭,溫謹之才抬步往里面走。 用指紋打開門,一樓的燈黑著,什么人都沒有,家里的阿姨估計都已經(jīng)睡了。 溫謹之連鞋都沒換,就這么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樓梯的拐角處已經(jīng)有了光亮。 那是從二樓的房間里散發(fā)出來的,距離有些遠,光被打散,淺淺淡淡地落在空中,地板和樓梯的扶手被染得隱隱發(fā)亮。 瑩白的光線越來越清晰,在黑暗的夜里顯得有些蒼白,亦如此刻溫謹之的心情,是蒼白無力的。 上次踏入溫謹行的房間,還是在他的葬禮之后。 年幼的溫謹之偷偷跑進來,頭一次外露自己的情緒,因為想哥哥而哭得撕心裂肺,暈倒在了溫謹行的房間里。 家里人都找瘋了,直到聽見了溫謹之的哭聲,才尋到這間房里來。 最后他被溫玥找到抱走,從此以后,溫謹行的房間被上了鎖,家里的鐘點工也不準打掃。 只有溫戈每隔一段時間會進去打掃,其余的時間,沒有人進去,也沒有人敢進去。 任誰都知道,整個家里,溫謹行的房間是個禁忌的存在,誰都不能觸碰。 所以再一次站在這個房間門口的時候,溫謹之是陌生的,但那種從心底迸發(fā)的感覺卻是久違的熟悉。 是沉悶的,無力的,還有憤怒的,甚至帶了些怨懟。 溫謹之立在門口,半個身子隱在光影的邊緣處,低著頭,不說話。 好半響,門里的人才開口。 “就打算一輩子站在門口不進來嗎?” 是溫戈的聲音,難得的,溫謹之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顫抖。 繃緊了下頜線,深呼吸了一下,溫謹之才一腳踩進了那道光線里,緊跟著一步,走進了那個房間。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了這個房間的樣子,今天再一次站在這里,他才意識到,有些記憶只是被埋沒了。 房間還是跟以前一樣,什么都沒有變,甚至連攤放在書桌上的書,都保持著原樣,還是打開的狀態(tài),沒有合上。 像極了,溫謹行還活著的樣子。 就仿佛下一秒,他會從浴室里走出來,笑著去揉溫謹之的頭。 溫戈坐在書桌旁的沙發(fā)上,他摘掉了眼鏡,穿著家居服,眉眼間有些疲憊,顯然是等了溫謹之很久。 沒了眼鏡的遮擋,溫戈眼角的皺紋一下子明顯了起來,歲月終究還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跡,曾經(jīng)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終歸是老了。 “爸?!睖刂斨哌^去,在距離溫戈的不遠處坐下。 “新年快樂謹之?!?/br> 這話很難得能從溫戈的嘴里說出來。 當時自己和季茹同時進了醫(yī)院,溫戈不近人情地訓斥還歷歷在目,甚至當時溫戈并沒有過多重視季茹,只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去辦了季茹在醫(yī)院的各項手續(xù)。 溫謹之頓了一下,才扭過頭看著溫戈,緊繃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回了一句:“新年快樂爸?!?/br> “您叫我回來是有什么事嗎?” 溫謹之直擊中心,挑破了凝固的空氣。 “想好考哪里了嗎?” 溫戈的問題很突然,溫謹之下意識轉頭看了溫戈一眼,想了一下還是答道:“永濟大學。” 像是猜到了溫謹之的選擇,溫戈嘆了口氣,捏了下眉心。 片刻后,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忽然握住了溫謹之的肩膀,“爸爸提前給你說句對不起,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你不能去永濟讀書了。” 那晚從溫謹行的房間里走出來的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凌晨叁點。 溫戈一個人坐在溫謹行的房間里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溫謹之離去的背影,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父親當?shù)姆浅J殹?/br> 因為連最起碼的保護,他都很難給。 這種無力的失落感像極了當初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死亡的時候,而此刻,他能做的只有這么多。 出國的費用他支付得起,去部隊還有溫遷,這兩條路是他能做到保護溫謹之的最大化。 溫謹之離開的時候沒什么表情,腦子里回蕩著的只有溫戈最后的那句話“出國還是從軍,你自己選”。 那晚溫謹之并沒有在這個家里留宿,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回自己的公寓的車上了。 凌晨叁點的街道,寂靜無聲,即使有路燈在為前行的方向照亮,此刻看來卻也是昏黃黯淡的。 溫戈不出意外是做不了市長了。 他被人誣陷,栽贓了涉黑的案件,而栽贓他的是他最為信任的秘書,一切都安排的天衣無縫,幾乎沒有破綻。 緊跟著一封舉報信,直接驚動了上面派來的調(diào)查組,而且很快就要來,溫戈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所以他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最大程度的保障家人不受影響。 家人里,沒有任何自保能力且也最令他擔心的,就是溫謹之,盡管這個兒子跟他這么多年來從未走近過。 突如其來的遭遇讓溫謹之的未來只剩下這兩個選擇,兩個都不能陪在季茹身邊的選擇。 他不傻,也有理智,所以他能理解溫戈的決定。 他也知道溫戈這么做是為了保護這個家里所剩不多的親情。 在溫戈所說的那種情況下,他幾乎是沒有選擇的余地,溫戈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只有一天,時間很緊迫,因為不論是出國還是去部隊,都需要準備材料和打點人。 一切都太猝不及防,時間太緊張了。 出租車還在行駛,馬上就要到他的公寓了,但溫謹之卻看了一眼斜前方的對面,那是季茹家的小區(qū),凌晨時分,家屬樓大多都滅了燈,只有幾家亮著,孤寂安靜。 “師傅,繞一下,去對面停。” 車停在季茹家的小區(qū)門口,溫謹之就站在那棵大樹下,很久都沒有動。 凝望了好久之后,溫謹之抬起腳步,朝里面走。 一步一步,離季茹家越來越近,最后他停留在能夠看見季茹窗邊的那盞路燈下,仰著頭,看著那扇窗戶。 今夜的星星不夠亮,月亮倒是看得清晰,明晃晃地掛在天上,代替路燈,照亮了溫謹之。 他雙手捂住臉,手指抵著眉骨低低地苦笑,他的指尖冰涼,在這冬夜里刺得他心顫。 那一夜,他看盡了月亮的光芒,從黑暗迎來了新一年的第一縷曙光。 那道曙光很像季茹,他這么想著。 她照亮了他的整個世界。 - 高叁的寒假和暑假一樣,也因為補課,而縮短成了半個月,半個月的假期一閃而過。 季茹怕冷,一到冬天就縮在家里。 所以那個寒假她基本上就窩在家里做作業(yè)、刷卷子、練聽力。 半個月的小假期下來,成績不知道提高了沒有,體重倒是提高了五斤。 季茹的小臉圓了起來,原本尖尖的下巴圓潤了起來。 嚴云笑著說自己的廚藝漸長,才會這么有效的讓季茹胖了起來。 高叁越到后面,嚴云對季茹的態(tài)度就越來越好,管得還是很嚴,但態(tài)度明顯軟化了不少,還會專門叫季茹陪她去外面走走,散散心。 季茹知道,嚴云是覺得她性子悶,不愿意多說話,又怕她壓力大,老憋在心里不好受,就多陪陪她,說是自己走路散心,其實是想讓她心情好點。 開學以后時茵說她胖了點,季茹還稍微有點擔心,愁眉不展了一個課間。 然而下一秒就見時茵捏著她臉上好容易長起來的一點rou叫喚說什么漲了五斤還不到一百,那還叫胖的話,不直接殺人誅心了。 開學后溫謹之還是和以前一樣,雖然他們在學?;舅闶枪_了,但還是會保持著一定距離。 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現(xiàn)在每次季茹出教室門,在走廊上總是能碰見溫謹之,而且每一次溫謹之手里都會有東西。 不是季茹愛吃的東西就是季茹正好需要的東西,例如:一本習題冊的答案、一盒她想要很久的明信片或者是偶爾也會有小玩意兒,類似于一個荷包,一個比季茹自己繡得都丑的荷包。 當時季茹收到這個荷包的時候錯愕了好久,又想笑,可又不忍心打擊溫謹之的自信心,只能硬著頭皮說好看。 只是那時候的她還不知道。 這是溫謹之要走的征兆。 作者有話說: 最近都是字數(shù)多的長章,酷酷走劇情! 請寶子們留下你們白白胖胖的珠珠可以嘛?(星星眼賣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