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同鄉(xiāng)
色欲熏心。 我在鏡子前一邊卸妝一邊崩潰。我在心里咒罵安諾維洛,不是因為他我就不會素這么久,不素這么久就不會一看到一個合胃口的男人就想入非非。明明我都在男人身上栽過兩個跟頭了,而里瑟爾森又明顯是一位我駕馭不了的男人。 但面對他的邀請,我還是一上頭就答應了。事到如今我安慰自己,反正也還沒找到實習,不如跟著里瑟爾森去漲漲見識。 說起來里瑟爾森,這個男人我有點琢磨不透。我覺得他是看透了我的那點小心思的,我對他的好感就擺在明面上,沒有做任何隱藏。但他對我的態(tài)度很有些耐人尋味了,他給了我一些特殊待遇,但這些特殊的待遇又遠遠算不上“追求”。去了首飾店沒有送我東西,請我吃晚餐說是幫忙想主意的酬勞,邀請我去私人聚會是因為沒有合適的女伴。每一件事看起來都有些曖昧,但是細究起來理由又相當?shù)暮侠怼2恢朗撬救苏娴募澥?,還是高段位玩家的一些手段。 與其被這么不近不遠地吊著,我尋思著找個機會和他快點上床,嘗過味道,趕緊跑了得了。 參加聚會的衣服和首飾是里瑟爾森派人送來的。答應參加的那天晚上,我就很直白地告訴他我沒有合適的衣服。如果我去參加自己朋友的聚會,那我只要負責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就行了。但誰知道里瑟爾森嘴里的聚會會是什么樣的?比起自己去猜,還不如他來準備。 里瑟爾森為我準備得很齊全,旗袍手包高跟鞋首飾應有盡有。旗袍是綢制的,竹葉青的底色點綴著白色玉蘭花的刺繡,整體十分素雅。珍珠耳環(huán)和手鏈也都款式簡約大方,每一顆珍珠都流光溢彩。手包和高跟鞋也看不出牌子,雖然都是布藝的表面,上面的刺繡卻是十分繁雜精美。 我穿戴整齊在鏡子前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這一套挑不出任何毛病。旗袍的剪裁居然很合適,雖然比我自己那條腰部放寬了些許,但讓我從性感變成了端莊。而圓潤的珍珠又中和了旗袍的素凈,帶來了些許俏皮。最后拿上手包,穿上5cm左右的高跟鞋。我也能厚顏無恥地稱自己為“大家閨秀”了。 聚會當天,我穿戴好剛走出公寓大樓就看見里瑟爾森站在車外等著我。我租的公寓條件還算不錯,但他和他的車顯然與這里格格不入。公寓的保安是個愛車的人,每次有人開著豪車在公寓前逗留,他都要上前搭訕一翻,最好再能幫人泊個車??衫锷獱柹驼驹谀莾海0仓桓艺驹诖筇瞄T口,眼巴巴地看著。 “我的眼光不錯?!崩锷獱柹θ菘羁畹乜粗易呓案吒┑昧晳T嗎?車上還準備了運動鞋?!?/br> 這么貼心的男人真得很難不讓人心動?!叭绻乙粫恿四鷷鲎∥覇??” 里瑟爾森掌心向上向我伸來,我輕輕搭了上去。 他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手掌覆著些許繭,握起來很讓人安心。 “我會抓牢你,不讓你摔跤的?!彼o著我的頭頂,送我坐進了車里。 車前排還是坐著那位秘書和司機,我簡單地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 “今天聚會的主人姓唐,唐太太也喜歡中國的書畫藝術,你們應該有共同話題。”里瑟爾森說道:“如果覺得太過無聊,可以多吃些東西,在m國,應該沒有比唐家的廚師更會做中國菜的了?!?/br> 我點點頭。我沒有感覺到緊張或擔心接下來的聚會,既然里瑟爾森會帶我來這個聚會,就應該有把握我能應付這個局面。如果我要是真得出了什么岔子,那也只是里瑟爾森看人眼光不準。 車又開到了一個我不知道在哪的偏僻的地方。唐家的宅子比我們上次去的餐館夸張許多,從宅子門口開進主宅都花了將近十分鐘。 里瑟爾森挽著我下了車,秘書跟在我們身后。 主宅大門口站著一些人,為首的是一對大約五十多歲的中年夫妻。男的國字臉身材魁偉,大拇指上帶著一個大扳指,女的應該是他的夫人,身材纖細,穿著棗紅色的旗袍,氣質溫婉。兩個人看起來就和民國電視劇里的軍閥夫婦一般。 還沒走近,我就感覺那男的飛快地撇了我一眼。 并不是什么友善的目光。 我很快地就反應過來,里瑟爾森有些弄巧成拙了。里瑟爾森大概原本想找一個來自天朝的女伴,以顯示親近之意。但他沒想到,任何一個傳統(tǒng)的天朝人,都不會希望看到一個自家的小輩以一種曖昧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一個男人身邊。 我還是挽著里瑟爾森的胳膊,但身子挺得更直了,拉開了一些與他之間的距離,等走到那對夫妻面前時,立馬放開了里瑟爾森的胳膊,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他身邊。 “唐先生,好久不見。”里瑟爾森和唐先生握了握手。 “你遲到了。”唐先生英語不是很標準,“一會罰酒罰酒?!?/br> “天朝的高粱酒嗎?很久沒喝了,有些想念。”里瑟爾森對著身后的秘書勾勾手,“唐太太還是一如既往地風姿綽約,生日快樂?!?/br> 秘書將一個禮盒交給了一旁的傭人。 唐太太笑著道謝,目光在我身上轉了個圈。 “唐太太生日快樂,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蔽液芡回5亻_了口,“我是U大的交換生,里瑟爾森先生是我們學校社團的贊助人,我們平時會做一些路演來為當?shù)匦麄魈斐瘋鹘y(tǒng)文化的慈善機構募捐,希望有機會能邀請?zhí)铺黄馂榇壬剖聵I(yè)做貢獻。” 富太太應該十有八九愛做慈善吧。 我連蒙帶猜地飛快說了一溜煙,也不知道他們信了沒有。雖然可能被認為不懂禮貌自作主張,但愛表現(xiàn)出風頭的女學生總比來身份曖昧的女伴強。 果然唐先生看我的眼神稍微和善了一些,唐太太一直都態(tài)度溫和,“好優(yōu)秀的孩子,一會你就跟著我好了?!?/br> 我笑著答應,趁唐家夫婦轉身的空隙,我連忙用眼神詢問里瑟爾森。里瑟爾森帶著淡淡地笑,看不出他對我的舉動是什么態(tài)度,對上我的目光,他無聲地用嘴型對我說道:“玩得開心?!?/br> 接下來我就老老實實閉了嘴,男人們到樓上去了,我就跟在唐太太身后,和另外幾位夫人一起去了花園的涼亭。幾位夫人看起來都很年輕,但就唐太太的實際年齡和她樣貌的差距,我也猜不出其他幾位的真實年紀。她們從秀場談單拍賣會,太太A談到太太B,我就在一旁安靜地喝茶吃甜點,順便默默吃瓜。 直到她們談到了自家的孩子,才想起了一旁的我?!靶」媚锬氵€介紹你的名字呢?你多大了?!碧铺姓惺肿屛易剿磉叄弥鴪F扇給我扇了扇風。 “我叫何詩久,20歲了?!?/br> 這里都是華人,夫人們用的都是中文。我聽著唐太太的口音很熟悉,所以回答時就故意帶了些口音。 果然唐太太眼睛一亮,“s州人?” 我笑著點頭,“s州人?!?/br> “哎呀,我都有三十多年沒有回去過了。”談起家鄉(xiāng),唐太太話多了起來,她和幾位太太分享著兒時的記憶,“我小時候最喜歡下著雨,在茶館里聽評彈了。”唐太太說了一個茶館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們家還在不在了?!?/br> “還在,就是換了位置。”我順勢接過了話頭,“還有唱曲的人變了?!?/br> “換成誰了?”唐太太聽了我的回答以后,語氣頗為感慨,“那時候她還在學曲,現(xiàn)在也成臺柱子了?!?/br> 一個夫人問道:“你一個小姑娘也聽這個啊。” “我們這一輩愛聽的可不少。”我起了個范,“我不僅聽,我還會唱呢!” 對付長輩最好的技巧就是彩衣娛親。不要害怕出丑,有啥才藝上啥才藝,她們根本不在乎你表演得怎么樣,聚會過后只會模模糊糊記得,這個小姑娘挺大方的。 幾位夫人估計也是聊累了,聽我這么一說,立馬捧場讓我來一段。 “有琵琶嗎?” 唐夫人讓人取了過來。 我簡單地調了個音,也沒帶指套,左手按弦,右手一掃,唱了一首流傳度最廣的《秦淮景》。 “我有一段情呀,唱給諸公聽。諸公各位,靜呀靜靜心呀。讓我來,唱一支秦淮景呀……” 剛一唱完,就聽見一聲洪亮中氣十足的“好”。 嚇得我手里的琵琶差點扔進湖里。 里瑟爾森站在唐先生身后,亭子里光線暗,我看不太清陽光下里瑟爾森的表情。但他幽綠的眼睛從來沒有這么亮過,想來心情還不錯。 我和里瑟爾森在唐家用過了晚餐才回去。 我坐進車里就換上了運動鞋,雖然那雙鞋跟不高,但穿了一天也有些難受。 “今天辛苦了?!崩锷獱柹瓕⑺约旱奈餮b外套搭在了我的肩上,車里冷氣調得比唐宅低很多。 “看在我辛苦了的份上,里瑟爾森先生回答我一個問題吧?!蔽业氖种改﹃馓椎囊陆?。 里瑟爾森頜首。 “您調查過我了,是嗎?”我語氣平靜,“我和唐夫人是同鄉(xiāng)呢?!?/br> “我找人看了你的學籍資料,碰巧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崩锷獱柹芨纱嗟爻姓J了,“我在和唐先生談一個合作,他向來不怎么相信‘外國人’。因此我需要一個幫手拉近我們之間的關系,但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很幸運的是,我在這個時候遇見了你?!?/br> 學籍資料是有記載國籍籍貫這些東西,我在心里默默評估著他這番解釋的可信度。 “生氣了嗎?”里瑟爾森眉頭微蹙,露出了些許和他氣質完全不符的忐忑。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沉默了幾秒。 “沒有。”我狡黠一笑,仿佛剛才冷臉的人從開不存在一般,“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應該領到一份來自里瑟爾森先生發(fā)給我的報酬?!?/br> 里瑟爾森也笑了,“當然,你想要什么?” 我拽著里瑟爾森的領帶,一抬腿,旗袍下擺跑到了我的大腿根部。我面對面地跨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肌rou瞬間緊繃又立馬松馳了下來,他靠在坐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胡鬧般地舉動。 “你?!蔽艺f道,“我想要的報酬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