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哄人
“宋知遇?!?/br> “嗯?” “你還記得,上一次背我嗎?” “記得?!?/br> 比起上一次,來尋這次是清醒無比的,她也不需要再像兩年前那樣,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見不得光的感情,她可以親昵地將頭埋在他的頸間,輕蹭他的臉頰,柔聲問他:“那天,我和你說生日快樂了嗎?” 燒得太高,腦子里混沌一片。 她只記得宋知遇背著她去打了針,又給她擦了臉。 中途她睡了過去,被鬧鐘吵醒,頭暈成那樣還記得這鬧鐘是為了他的生日而設定的。 宋知遇將她往上抬了抬,說:“嗯,你說了?!?/br> “我還一直以為,你沒聽見呢?!?/br> 因為來尋并不記得,他有什么回應。 事實上,宋知遇也確實沒有什么回應,他還停留在她目光帶來的震懾當中,等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再度沉睡。 那晚,他在她床邊坐了許久才離開。 宋知遇說:“我聽見了?!?/br> 聽得很清晰。 來尋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進他的左耳:“那就好?!?/br> 他背著她走了一段路,人煙漸多,來尋便從他背上跳了下來。 他牽起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怎么手總是怎么涼呢?” 似乎從小就是。 五年前在楓泊鎮(zhèn),他第一次牽她的手,就是這樣涼。 來尋挽著他,笑瞇瞇地說:“你的手暖和就可以了。” 宋知遇笑著將她的圍巾往上拉了些,沒有說話。 公園里的人很多,都是沖著零點的煙花秀而來。 成群結(jié)隊的,不少情侶。宋知遇和沉來尋身處其中,就如同一對普通的情侶一般,絲毫不突兀。 來尋太喜歡這種感覺了。 路過一個老婆婆鮮花攤,擺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束,來尋多看了一眼,就被老婆婆攔了下來。 “小伙子,給女朋友買束花吧?!痹拝s是對著宋知遇說的。 一句話說出來,兩人的神色都有些愣。 女朋友。 真是一個全新的身份。 宋知遇凝視來尋片刻,眼角流露出些許笑意:“想要嗎?” 他默認了這個身份,來尋心頭一蕩,定定地望著他。 宋知遇卻神態(tài)自若地在攤位中認真挑選,偏頭問她:“玫瑰?” 炙熱的愛。 來尋緩緩回過神,搖頭,指了另一個花束:“桔梗吧?!?/br> 無悔的愛。 來尋一手抱著花,一手被他牽著。他們沒有往人多的地方去,挑了個視線開闊的湖邊,靠在欄桿上等待新的一年的到來。 宋知遇問她什么時候放寒假。 來尋想了想:“估計年前兩周?!?/br> 宋知遇靜默一瞬,道:“這么遲?” “嗯,快高考了,學校要補課?!?/br> 提起高考,宋知遇又是一陣沉默,問:“有心儀的大學嗎?” 自從兩人的關(guān)系發(fā)生改變后,他們就很少聊起關(guān)于以后的話題,尤其是關(guān)于她的人生和未來。 因為在聊起這些的時候,父親和女兒的身份格外不容忽視。 而這,又恰巧是兩人刻意回避的。 今天不知為什么,他竟然主動提及。 這個問題,前不久喬尚青也問過她。 “暫時還沒有想好,看高考成績吧?!眮韺た戳怂谎?,“A市的學校就很好?!?/br> 宋知遇不置可否:“專業(yè)呢?” 她之前回答喬尚青,想讀一個將來能找到忙碌又賺錢的工作的專業(yè)。 于是來尋說:“有點想學醫(yī)?!?/br> 宋知遇“嗯”了聲,沒有說其他。 她一直有自己的想法,自律且目標明確,并不需要他來安排她的生活,他只需要幫助她抵達就好。 來尋有意回避轉(zhuǎn)移話題,宋知遇也配合地不再去聊這些。 遠處的人群躁動起來,他們抬眼看去,聳立的大樓上閃爍著倒數(shù)的數(shù)字。 5,4,3,2,1—— 人群中爆發(fā)出歡呼聲,五彩繽紛的煙花沖上天空。 舊歲去,新年至。 這一年確實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 來尋看了會兒煙花,便收回視線去看身邊的人,猝不及防落入他的繾綣的目光之中。 他并沒有去管絢麗奪目的煙火,只是專注地凝視著她。 就像剛才買花時,她凝視他一樣。 來尋展開笑顏,叫他的名字:“宋知遇?!?/br> 一如兩年前,帶著婉轉(zhuǎn)的尾音。 “嗯?!彼麘?。 “新年快樂?!?/br> “漣漣也新年快樂?!?/br> 來尋一句一句,說得虔誠認真:“我希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宋知遇不再回答,在口袋中將來尋的手握緊了些,而后低頭,吻住了她。 - 元旦假期只有三天,31號放假,2號下午就得返回學校。 宋知遇也十分忙碌,跨年那天還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時間陪了來尋一晚上,1號一早就趕去了S市出差,晚上將近十一點才回來。 雖然他提前打了電話讓來尋不用等他,但回到家里還是看到小姑娘躺在陽臺的吊椅里,胸前搭著一本書,睡得沉。 宋知遇將她身前的書拿起,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把她從吊椅里抱出來。 還是驚動了她。 她眼睛都未睜開,只是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就往他懷里鉆。 “回來啦?!甭曇舳际前雺舭胄训摹?/br> 這種下意識的依賴和溫柔,立刻就驅(qū)散了他滿身的疲憊和風霜。 由內(nèi)而外,從心暖到身。 他將她抱到自己房間,洗漱后相擁而眠。 天微亮,來尋還在酣睡之時,他就又去了公司。 他年紀輕輕就位高權(quán)重,宋明虎視眈眈,如今又多了李芮這個大麻煩,大部分時間都給了工作,兩人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少得可憐。 來尋從不抱怨。 知足常樂,這是外婆常掛在嘴邊的話。 來尋深諳其道,否則她這一生,遲早會在郁郁寡歡中走向終結(jié)。 睡了個午覺,宋知遇給她打來電話。 “來尋,書房的桌子右側(cè)第二個抽屜里有個U盤,你幫我?guī)н^來吧,順便送你回學校?!?/br> 來尋收拾好行李,去書房拿好U盤,沒多久宋知遇派來的車就到了院外。 這次不是王誠來接的她,而是另一個來尋沒見過的年輕人,二十出頭的模樣,胸前掛著博瑞的工作牌,上頭寫著他的名字:李穩(wěn)。 來尋確認了車牌號后才走過去,李穩(wěn)十分恭敬地替來尋拉開后座:“宋小姐,請?!?/br> 來尋上車的動作一頓,還是沒有糾正他的錯誤,坐進了車中。 一路無話,到達博瑞集團的大樓后,李穩(wěn)將她的行李箱放置在一樓儲存好,領(lǐng)著她走了上一次宋知遇帶她走過的專用通道。 來尋上了電梯,年輕人替他按下了樓層按鍵后退了出去:“宋總在辦公室等您?!?/br> 于是來尋獨自一人乘坐電梯,目光落在快速跳動的樓層數(shù)字上。 2……9……15……21……32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 上次來時,她被宋知遇牽著,走得很快,直達辦公室。 這次來尋邊走邊觀察,才發(fā)現(xiàn)32層只有宋知遇一人,根本沒有其他員工,甚至連王誠的辦公室都不在這一層。 回想起那時兩人在辦公室做時,她生怕被外面的人聽到,緊張得要命,而他明知道外面沒人還故意戲弄她。 真是過分。 來尋抱著找人算賬的心態(tài),快步走向他的辦公室,連門都沒敲就一把推開,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嬌俏:“宋知遇,你——” 聲音戛然而止。 來尋整個人都僵化在原地。 辦公室里不止宋知遇一個人。 還有另一個女人。 來尋看不清女人長什么樣,因為她背對著來尋,在和宋知遇擁抱。 時間似乎都在此刻靜止了。 博瑞整棟大樓都開著暖氣,她身上還穿著厚厚的棉服,來尋卻覺得冷意從心口蔓延到全身,手里握著的門把如冰一般涼。 宋知遇的眼中也閃過錯愕,還沒來得及說什么。 女人松開了他,回身過身看向來尋。 褐色短發(fā),個子很高,氣質(zhì)隨和,笑容也明朗而富有感染力:“你就是來尋吧,你爸爸和我提起過你,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br> 宋知遇對來尋說:“你叫她周阿姨就好?!?/br> 夢魘一般。 ——她叫夏瑾,你叫她夏阿姨就行。 ——來尋對嗎,知遇給我看過你的照片,比照片上還要漂亮呢。 這是宋知遇正式給她介紹夏瑾時,產(chǎn)生的對話。 來尋記得清清楚楚。 此時此刻,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里像是被人塞了刀片,連吞咽口水都困難。 周遙卻搶先道:“寶貝,千萬別叫阿姨,我聽見這個詞就頭疼,叫我Selina吧?!?/br> 這過分熱情親近的語氣讓來尋有些無措,她還沉浸在那個擁抱帶來的沖擊當中,愣愣地說了句:“Selina阿姨好?!?/br> 周遙捂著心口,裝作痛心狀,竟然用法語說了句:“哦天,Meet,果然是你女兒?!?/br> 宋知遇笑起來。 周遙說:“行了,我先走咯?!?/br> 她沖來尋揮手:“小美女,再見?!?/br> 宋知遇說送她到電梯口,讓來尋進去坐著等他。 一直到他們離開,來尋才慢慢緩過神來。 原來只是朋友。 現(xiàn)在想想剛剛那個擁抱,似乎也只是朋友之間而已。 是她想多了。 來尋自嘲地笑了笑,她可能是有點PTSD。 只是沒想到這應激反應,竟然能如此強烈。 調(diào)整好情緒,宋知遇也返回了辦公室,他坐到她身邊,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卻是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她。 來尋察覺,問:“怎么了?” 宋知遇說:“沒什么。” 她原以為他會和她解釋剛剛的一幕,可是并沒有。 或許是她的情緒調(diào)節(jié)得十分到位,宋知遇覺得不需要再解釋,又或者,宋知遇壓根沒想過要解釋。 無論是哪一個,都讓來尋有些在意。 她知道這個在意顯得格外矯情。 明明是自己敏感過頭誤會了,還期望著他的解釋。 人總是這樣,得到一點,就渴望得到更多。 渴望他能夠更在意她的感受。 可是現(xiàn)在兩人這樣的關(guān)系,算什么呢? 就像宋知遇沒有什么立場去吃喬尚青的醋一樣,來尋又有什么立場去吃別的女人的醋呢。 況且宋知遇還是被她拖下水的一方。 知足常樂吧。 來尋再一次對自己說。 她在辦公室沒有待多久,王誠就打了電話過來,提醒宋知遇一個小時后的會議安排。 于是宋知遇提前送來尋回了學校。 王誠開車,三人行,又是一路無話。 下車時,王誠的關(guān)切叮囑反倒比宋知遇這個父親還要多。 來尋靜靜地看了宋知遇片刻,即使知道他不會說什么,還是不免暗淡了目光,轉(zhuǎn)身走進學校。 睡前宋知遇倒是打了通電話過來,卻也沒提下午的事情,只是關(guān)懷且頗有些不自然地問了些不痛不癢的事情。 原以為,這件事情會就此翻篇。卻在三天后,接到了宋知遇的電話。 “漣漣?!彼f,“去和老師請兩天假吧?!?/br> - 宋知遇目送著來尋轉(zhuǎn)身走進學校,遲遲沒有下令開車回程,王誠坐在駕駛座上,揣摩著宋知遇的心思,半是玩笑地說了句。 “來尋好像情緒不太高,看來好學生也不想上學啊。” 果然,宋知遇聞言眉頭微鎖,問道:“你也覺得她不太開心嗎?” 一個“也”字,讓王誠明白自己這是猜中了。 “有一點?!彼囂街鴨?,“發(fā)生什么事了?” 宋知遇沒說話。 三個小時前,許久未見的高中兼大學同學周遙找到了他。讀高中時許恒和周遙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三個人算是一個小團體。 大學時周遙又碰巧和宋知遇在同一導師門下,宋知遇幫了周遙不少忙,畢業(yè)至今,兩人也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 周遙此番前來,是因為她要結(jié)婚了,特地來送請柬。 閑聊片刻,互問了近況。 中途王誠敲門進來,提醒他下午的會議事項,才發(fā)現(xiàn)U盤掉在了家里。 宋知遇于是給來尋打了個電話。 “來尋,書房的桌子右側(cè)第二個抽屜里有個U盤,你幫我?guī)н^來吧,順便送你回學校?!?/br> 周遙八卦地問了句:“女朋友?” 宋知遇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才低聲開頭:“女兒。” 周遙很吃驚,他連婚都沒結(jié),怎么就突然蹦出來一個女兒。 “收養(yǎng)?” “親生的。” 周遙更加震驚。 宋知遇三言兩語帶過,周遙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快就接受了現(xiàn)實,并發(fā)表感言:“我早就覺得,你長著這張臉,就該有點風流債才對?!?/br> 宋知遇:“……” 臨走時,她禮節(jié)性地給了一個擁抱,卻好巧不巧,來尋在此時推門而入。 他還來不及解釋什么,就被周遙搶了話頭。 送周遙到電梯口,她叮囑他再忙也得來參加她的婚禮。周遙移居芬蘭已有數(shù)年,嫁了個芬蘭老公,婚禮也在芬蘭舉行。 “可以把你家小美女也帶上,算是帶她來旅游了?!?/br> 回到辦公室時,來尋神色如常,對于剛剛的事情,什么也沒有問。 宋知遇心想,是不是自己太過緊張了,來尋向來乖巧懂事,善解人意,應該并沒有誤會。 送來尋去學校的路上,一路無話是常有的事情,宋知遇卻覺得不太對勁。 連王誠也察覺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能怎么說呢,他沒法兒說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小姑娘嘛,哄哄就好了?!蓖跽\說。 這可讓宋知遇犯難了。 哄人,是一件他不擅長且沒做過的事情。 晚上宋知遇又給來尋打了個電話。 “漣漣,你……”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略顯局促地問了句,“心情怎么樣?” 問完自己都覺得這話問得莫名其妙。 電話那頭的來尋也顯然是被問懵了,愣愣地說:“挺好的呀?!?/br> 她好像真的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不開心。 于是隨便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可臨到睡前回想起過往的種種,他越發(fā)覺得不對勁。 小姑娘心思細膩,卻也極其敏感隱忍。 當初面對夏瑾的事情就是這樣,不說不問,通通自己憋著。 是了,夏瑾。 推門而入那一瞬間來尋的眼神,和去年生日聽見夏瑾提起兩人要結(jié)婚時,一模一樣。 情緒稍縱即逝,她比一年前更加擅長偽裝。 若她把周遙當成了又一個夏瑾…… 思及此處,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尋進校門前略顯疲倦無力的神色。 宋知遇登時睡意全無。 即便他已經(jīng)決定將來尋送走,糾正這段錯誤的關(guān)系,可是他也不希望在來尋離開之前,有任何的不愉和委屈。 從前的事情他無法彌補,但現(xiàn)在的當下,他想傾盡所有對她好,讓她開心快樂。 第一反應是想給來尋打個電話,好好解釋清楚,可一看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 于是大半夜的,他撥通了許恒的電話。 “你知道怎么哄人嗎?”他開門見山地發(fā)問。 一陣沉默。 許恒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錯愕:“什么玩意兒?” 宋知遇捏了捏眉心,突然就有點后悔找他:“算了,沒什么?!?/br> “算什么算??!”許恒當然不肯放過他,興致勃勃地問,“哄人?你的詞典里竟然還有哄人這個詞?” 宋知遇:“……” 許恒繼續(xù)問:“哄誰啊?我認識嗎?什么時候好上的,我咋不知道???” 宋知遇面無表情地掛斷。 兩秒后,許恒打過來:“?誒?怎么就急了?” 宋知遇:“不想跟你廢話?!?/br> 許恒好氣又好笑:“你這人,大半夜的找我取經(jīng),態(tài)度還這么差啊?!?/br> 他三分正經(jīng),七分調(diào)侃:“這哄女人,無非就是四個字嘛——投其所好。” 宋知遇眼睫輕眨,將電話拿近了些。 許恒說:“約出來,看個電影送送花,買個禮物開開房,事情不就解決了嗎?!?/br> 宋知遇:“……”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許恒笑得不懷好意:“當然最有效的還得是這最后這一步,沒有什么是不能在床上解決——” 聲音戛然而止,宋知遇再一次掛斷了電話。 這次許恒沒再打過來。 宋知遇腹誹許恒的不靠譜,卻又真就這他的話琢磨起來。 投其所好…… 思索了半天,心下一片悵然。 這么多年了,他竟然不知道來尋喜歡什么。 他只知道她喜歡縮在陽臺里倒騰那些花花草草。 除此之外,她喜歡吃什么,喜歡玩什么,平時有什么娛樂活動……一無所知。 甚至,他們親密起來,也就是在這半年多的時間里。 越是絞盡腦汁去想,越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知之甚少。 可她卻比誰都了解他。 宋知遇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蔓延開來的愧疚和郁悶壓得他實在有些難受。 但,總不能聽許恒胡扯,什么事都在床上解決。 他難得地失眠了,第二天一早起來,劃開手機,微信上有兩條許恒發(fā)來的信息和一個定位。 【恒:三春園那邊的溫泉山莊我上個月去了一趟,挺不錯的,你要不帶人去玩玩兒?】 【恒:這個天兒泡溫泉最舒服,穿的少,哄人也方便?!?/br> 附帶一個下流的狗頭表情。 ----------- 三天后的許恒:后悔,總之就是很后悔,我恨不得縫上我的這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