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再見
四個人瞞著宋知遇商量了一番后,決定周遙留下來照看宋知遇,萬宜和Timo各自帶著小朋友先回家,許恒則獨自一人坐上了前往法國馬賽的飛機(jī)。 他上一次來是陪宋知遇看沉來尋,這一次同樣還是為了沉來尋,境況卻全然不同。 下飛機(jī)后他才給沉來尋打電話,等待忙音的那數(shù)秒,許恒不由得忐忑緊張起來。 電話接通,略顯陌生的女聲響起:“許叔叔?” 許恒愣了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沉來尋的聲音,他刻意換了輕松的語氣:“來尋,好久不見?!?/br> 沉來尋頓了頓:“好久不見,叔叔有什么事情嗎?” 許恒拿出一早就想好的托詞:“也沒什么,就是我這兩天剛好在法國出差,明天有空想來看看你,你方便嗎?” 沉來尋那邊靜默片刻,才說:“那就明天晚上吧,我請叔叔吃晚飯?!?/br> 許恒應(yīng)了下來,兩人約好了時間地點,明晚七點,就在這附近。 掛了電話后,許恒又給周遙打了電話過去。 “他現(xiàn)在怎么樣?” “沒什么大礙,訂了后天回去的機(jī)票?!敝苓b說,“你走后沒多久他就醒了,聽說我為了照顧他留下來,就非得回去,罵了一頓才安分。” 許恒失笑:“吹吧你就,你敢罵他?” 周遙哼哼兩聲:“你已經(jīng)到了?見到人了沒?” “還沒有。”許恒說,“和她約了明晚吃晚飯?!?/br> 許恒感嘆:“幾年不見,光聽聲音都覺得變化很大?!?/br> 周遙說:“再怎么變,她也都是宋知遇的親生女兒?!?/br> …… 日出日落又一輪后,許恒在天黑下來時出了門,沿途燈火闌珊、熱鬧非凡,曾經(jīng)熟悉的街道上遍布著陌生的店鋪。 他按照沉來尋發(fā)過來的定位,找到了約定好的餐廳。 窗邊的座位上已經(jīng)坐了一個女人。棕色大衣,頭發(fā)低束在腦后,額角的幾縷發(fā)絲因她低頭的動作而滑落,顯得清冷又溫婉。 許恒駐足靜靜看了兩秒,才敢確定這是沉來尋。 他想起了九年前的某一天,下著暴雨,他跟著宋知遇去便利店接沉來尋。那時她也是坐在窗邊,捧著一杯熱飲,不知道在玻璃上畫著什么。 一晃就過去了九年。 他如同九年前那樣,走過去敲了敲玻璃窗。可沉來尋沒有像那時一樣笑得燦爛,而只是微微勾動唇角,那甚至稱不上一個笑容。 許恒心里突然有點沒底了。 沉來尋早已不是當(dāng)初白糯米般的小姑娘。五官精致、氣質(zhì)成熟,眉眼之間稚氣盡褪,唯有那股子清冷還在,卻因不茍言笑而越發(fā)顯得疏離淡漠,難以接近。 許恒做了些心理建設(shè)才推門而入,在她對面坐下。 沉來尋率開的口,聲音比電話里聽起來還要低沉冷淡些,不再細(xì)細(xì)軟軟。 “叔叔度假結(jié)束了?” 許恒:“嗯。” 他打量著她:“真沒說錯,女大十八變……剛剛差點沒認(rèn)出來你?!?/br> 沉來尋說:“叔叔倒是沒怎么變?!?/br> 許恒笑而不語。 “您來得實在突然,否則,應(yīng)該好好招待您的。” 她一口一個“您”,禮貌且尊重,卻將距離一點點拉遠(yuǎn)。 “本來是過來辦事的,比預(yù)想中的要順利,就空了一天出來。” 沉來尋也沒有多問:“這家店我來過幾次,雖然看起來不起眼,但味道還不錯?!?/br> 許恒說:“能得到沉大廚的認(rèn)可,我倒是有點期待了。” 沉來尋淺淺地笑了笑,詢問過許恒有沒有忌口后,就叫來了服務(wù)員點餐。 許恒默默看著沉來尋語言流暢地和服務(wù)員交流,想著若當(dāng)初宋知遇沒有將她接回國,她就這樣留在法國,雖然沒有父母在身邊,可是有小姨、有朋友,她聰慧伶俐,將來也會事業(yè)有成、家庭美滿,每一天都活在快樂和幸福之中吧。 他又動搖了,應(yīng)該告訴她宋知遇的情況嗎?應(yīng)該勸她回國嗎?她似乎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過得也還算不錯,這樣重新打亂她的人生,是正確的嗎? 終歸還是回到這個問題:究竟什么是正確,什么是錯誤呢? 出神之際,沉來尋突然叫了他一聲。 “叔叔?!?/br> 許恒回神:“怎么了?” 她指了指餐桌上許恒的手機(jī):“好像有消息進(jìn)來,一直在震動?!?/br> 許恒劃開一看,是周遙的微信,連續(xù)發(fā)了好幾條。 【周遙:見到來尋了嗎?她怎么樣?】 【周遙:你別再糾結(jié)那些應(yīng)不應(yīng)該、對不對的事情了。再說了,我們把她叫回來,也不是為了讓他倆舊情復(fù)燃的,對吧?】 【周遙:拋開一切,作為女兒,她難道不應(yīng)該了解一下自己父親的情況嗎?】 許恒沉默地看完了消息,將手機(jī)息屏,而后抬眸,望向沉來尋。 周遙說得對。 拋開所有雜亂的因素,他們至少還是父女,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 服務(wù)員陸續(xù)將菜品端上桌,許恒收斂心神,和沉來尋邊吃邊聊。 “現(xiàn)在在哪里工作呢?” “科什醫(yī)院。” “當(dāng)醫(yī)生很辛苦吧。” “是挺忙的?!?/br> “你今年下半年就26了吧?” “嗯?!?/br> “有男朋友了嗎?” 沉來尋停了刀叉,開口,卻不是回答而是反問:“叔叔,您現(xiàn)在怎么這么八卦了?” 許恒:“……” 他有些尷尬道:“關(guān)心你嘛這不是?!?/br> 沉來尋:“說起這個,我還沒有見過您女兒,她今年多大了?” “五歲了?!?/br> “我看到過朋友圈的照片,很可愛?!背羴韺っ媛哆z憾,“只是太不巧了,您結(jié)婚的時候我剛好在準(zhǔn)備考試,清清的周歲宴又碰上了一臺重要手術(shù),實在是沒空回去?!?/br> 聊到清清,許恒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就被轉(zhuǎn)移。 之后的聊天便一直是這樣。他總是會在無意之間被沉來尋帶到另一個話題上去,看似是他主動開的口,實際卻是沉來尋在掌握話語權(quán)。 一餐飯快吃完,許恒才發(fā)現(xiàn)他壓根沒問出來沉來尋任何實質(zhì)性的信息,反倒是讓她從自己這里套了不少話去。 許恒打起了些精神,放下餐具,問:“以后就準(zhǔn)備一直留在這邊嗎?” 沉來尋說:“還不確定?!?/br> “你都多長時間沒回去了?” “六七年了吧?!背羴韺ね犷^想了想,笑,“時間過得挺快的,沒覺得自己走了這么久?!?/br> 許恒無言,國內(nèi)的那個人可能從來不會覺得日子過得快吧,每一天都是難熬的。 “你該回去,看看你爸爸?!?/br> “好,等有空了就回去?!?/br> 這毫不掩飾的敷衍讓許恒欲言又止好幾次。 沉來尋平靜地等了一會,問:“叔叔想說什么?” 許恒思忖片刻,決定不再拐彎抹角:“你爸爸的狀況不太好?!?/br> 說完他又覺得“不太好”的程度太低,更正道:“不,他的狀態(tài)非常差?!?/br> 沉來尋的表情松怔了一瞬,很快恢復(fù)正常,語氣平靜無波:“我每年都會讓他把體檢報告發(fā)給我,報告顯示,他的身體很健康?!?/br> 許恒愣住,沒想到她會如此淡定。 當(dāng)年宋知遇胃穿孔暈倒,她急得雙眼通紅,住院期間也是無微不至地照顧,宋知遇咳嗽一下、皺皺眉,她就緊張得不行,非得叫醫(yī)生來看了才放心。 而現(xiàn)在,卻像是在聽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人的事。 許恒語氣放重了些,以此來表明事情的嚴(yán)重性:“比起生理問題,他的心理問題更大?!?/br> 沉來尋回答卻更加讓他震驚:“這樣嗎……那他應(yīng)該去看心理醫(yī)生,我是內(nèi)分泌科的醫(yī)生?!?/br> 許恒不敢相信她竟然會說出這么冷漠無情的話來,真的急了,連名帶姓地叫了她,聲量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很多:“沉來尋!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有些重,周圍的人都投遞來好奇的目光。許恒剛想為自己的失態(tài)抱歉,沉來尋開了口,絲毫沒有被他的情緒所影響,四平八穩(wěn)地反問:“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許恒語滯。 沉來尋耐心地等他回答。 許恒長長地嘆氣:“我希望你能回國一趟?!?/br> “回國?”她露出思索的表情,“讓我?guī)タ葱睦磲t(yī)生?” 許恒當(dāng)然不是這個意思。 沉來尋問:“難不成你覺得,他的心理問題,是我造成的嗎?” 許恒放在身側(cè)的手緊了緊,不自覺地攥成拳:“你說呢,沉來尋?” 沉來尋定定地看著他,那眉眼像極了宋知遇。忽地,她輕聲笑了笑:“果然,你都知道。”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許恒卻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他們之間那段荒唐又短暫的糾纏,他知道了那些隱秘又不堪的情感。 許恒的無聲等同于默認(rèn),沉來尋垂眸,淡淡道:“所以,你現(xiàn)在讓我回國,是想讓我做什么呢?” 許恒:“說實話,我不清楚你要做什么。我只是覺得,事情是因你而起,也只能由你來解決。只要能讓他恢復(fù)正常,其他的……都不重要。” 沉來尋似乎覺得可笑:“都不重要?” 她語氣依舊,許恒卻聽出了一絲嘲諷:“你該知道,是他把我送走的,我聽了他的話,順了他的心意,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現(xiàn)在你卻告訴我,他因為我而有了心病,讓我回去?!?/br> 沉來尋帶著笑容,目光卻沉沉,沒有一絲波瀾起伏,更沒有溫和的情感,看得許恒心頭發(fā)毛:“我的生活,我的想法,是不是也不重要?” 她的話語如同利劍直擊人心,而許恒一直以來的顧慮也就是這個。沉來尋不是一件物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當(dāng)初將她一個小姑娘丟到國外,現(xiàn)在又因為宋知遇放不下而接回來,實在是不講道理。 可是周遙的話又盤旋在耳邊。 他焦躁地喝了一大口水,無奈地說:“對不起,來尋,我知道這樣做對你很不公平,但回國也并不意味著就是要……” 許恒說不下去,他很清楚宋知遇就是沒有放下,反而越來越執(zhí)拗,這份感情像是在他心頭生了根發(fā)了芽,七年過去,早就長成了參天大樹??车魳涫菦]有用的,得連根拔掉,可這根就長在心上,難道讓人剜心不成嗎? 要想解決問題,只能讓沉來尋回到他身邊。 可沉來尋不愿意了。 當(dāng)初是他親手推開她,兩次。她已經(jīng)用光了所有的勇氣和無畏,這次,她不愿意了。 許恒長嘆:“你先回去看看吧,我也只能找到你了。不管怎么樣,他都是你的父親?!?/br> “父親?!彼p聲重復(fù)這兩個略顯諷刺的字眼。扭頭看向窗外,精致的側(cè)臉在暖色燈光的映照下并未柔和半分,瘦削的骨骼清冷又倔強(qiáng),“你來找我,他不知道吧?!?/br> 許恒如實道:“沒告訴他?!?/br> 沉來尋勾了勾唇角:“如果他并不希望我回去呢?” 許恒皺起眉:“你怎么知道他不希望?” 沉來尋說:“那不如問問他?!?/br> 許恒愣?。骸笆裁矗俊?/br> 只見沉來尋動作毫不遲疑地給手機(jī)開鎖,撥通了宋知遇的電話。許恒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電話撥通了。 他不知道沉來尋要說些什么,等待忙音的那幾秒鐘顯得格外漫長。宋知遇接通了電話,卻遲遲沒有開口,隔著屏幕許恒都能感受到他的僵硬和愕然。 沉來尋說:“爸?!?/br> 電話那頭宋知遇的呼吸都似乎沉重了許多,聲音也略顯不自然:“來尋?!?/br> 沉來尋低垂著眼眸,完全看不清神色,她問:“在做什么呢?” 宋知遇說:“在家,怎么了?” 沉來尋笑了笑:“沒什么。” 她開了免提,許恒在一旁,聽宋知遇撒謊偽裝,聽得一清二楚。 宋知遇:“你……” “最近身體還好嗎?”沉來尋截斷他的話。 宋知遇說:“……挺好的。” 許恒垮下臉,好個屁,人躺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那能叫好嗎? 沉來尋看了眼許恒,又問:“那天和尚青出去,他沒讓你喝酒吧?” 宋知遇說:“沒有,你不是叮囑過他嗎。” 許恒的臉跨得更厲害了,原來不是喬尚青灌了他酒,是這個人自己發(fā)瘋買醉,喝到胃病復(fù)發(fā)不省人事。 宋知遇聲音繃緊了些:“你們……” “爸?!背羴韺ぴ俅谓財嗨脑?。一個字讓宋知遇瞬間無聲。 沉來尋抬眼,直勾勾地看向許恒:“要我回去看看你嗎?” 世界都仿佛在那一刻安靜了。 許恒死死地盯著那巴掌大的手機(jī),屏幕上“爸爸”兩個字扎眼醒目。沉來尋安靜地等待他的回答,沒有不安,亦沒有期待。 電話那頭的宋知遇卻道:“我又沒出什么事兒,你工作忙,不用專門跑一趟?!?/br> 語氣自然,和天底下所有體恤子女的父親似乎沒什么兩樣。若不是許恒見過他那副頹靡的樣子,就真要相信了他的這番鬼話。 而與此同時,他也明白了沉來尋為什么要給宋知遇打這通電話。 她早就料到了宋知遇的反應(yīng),這通電話是打給許恒聽的,讓他清楚,一直在推拒的人是宋知遇,一直在逃避放棄的人,也是宋知遇。 沉來尋結(jié)束了話題:“好,那你照顧好自己。” 宋知遇說:“你也是?!?/br> 沉來尋掛斷了電話,望向許恒的目光平靜無比,卻又似乎隱隱帶著嘲諷。 許恒如坐針氈,想說什么,卻好像也不需要再說什么了,終于,他低聲道:“走吧。” 沉來尋起身去前臺結(jié)賬,許恒站在街邊等她,點燃了一根煙。 海港城市,四月夜晚的風(fēng)吹過來,仍然是有些冷的。煙沒抽完,沉來尋就走了出來:“叔叔住哪家酒店?” “不遠(yuǎn),就在附近?!痹S恒掐滅了煙,指了個方向,“我走回去就行。” 沉來尋說:“我回家也要往那邊走,一起吧?!?/br> 許恒自然是應(yīng)下。 沉來尋將手揣在大衣兜里,說:“上一次和叔叔一起散步,還是在G市?!?/br> 回想起往事,許恒微微笑道:“嗯,抓到你偷偷跑去酒吧,為了不讓我給你爸打小報告,非要請我吃飯?!?/br> 沉來尋也笑起來:“你沒告訴他吧?” “沒有?!痹S恒說,“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br> 或許是剛剛已經(jīng)聊完了最沉重忌諱的話題,所以現(xiàn)在聊什么似乎都不過分,也都不再難以啟齒。 許恒隨意問:“所以那時候,你說什么喜歡夏瑾的話,也是騙我的了?” 沉來尋挑眉:“當(dāng)時沒看出來嗎?” “完全沒有。” “那看來我演技還不錯?!?/br> “一直以來都很好?!?/br> 沉來尋笑著沒說話。 酒店確實不遠(yuǎn),步行十分鐘就到了。 “你怎么回去?”許恒問。 沉來尋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地鐵站。 許恒說:“行,到家了和我說一聲?!?/br> “好?!?/br> 該離開了,可許恒卻站著沒動,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你就當(dāng)我今天沒來過吧?!?/br> 沉來尋帶著淺淡的笑容,似乎不打算再說什么,像是無聲地告別。 許恒是徹底死了這條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沒出數(shù)步后又突然被沉來尋叫住。 “許叔叔?!?/br> 許恒回身看去,女孩兒……不,是女人了。女人站在路燈下,身后暖色的燈光照得她發(fā)絲都微微發(fā)亮,而她的目光平靜,眉眼淡然。 “請您轉(zhuǎn)告我爸爸,我這幾年太過忙碌,等工作穩(wěn)定下來,有空就回去?!?/br> 許恒一時之間沒能明白這究竟是用來應(yīng)付他的話語,還是別有深意。待欲細(xì)問,她卻已經(jīng)率先一步離開,沒有給他開口的機(jī)會,唯獨留下一道單薄的背影,堅定又筆直。 …… “這擺明了就是應(yīng)付你的客套話。”周遙在聽完許恒的復(fù)述后得出結(jié)論。 許恒在回去的路上仔細(xì)揣摩,也是越想越覺得沉來尋這話就是在搪塞他。畢竟醫(yī)生哪有不忙碌的時候,醫(yī)生是全天下最忙碌的職業(yè)。 許恒嘆了口氣:“她說得也對,就算回來也于事無補(bǔ)。羊毛出在羊身上,問題出在宋知遇自己身上。” 周遙已經(jīng)回芬蘭,她說:“那這些話,你還準(zhǔn)備告訴宋知遇嗎?我走的時候,他狀態(tài)不算好?!?/br> 許恒無奈:“不說了,也沒什么好說的?!?/br> 周遙贊同,并表示現(xiàn)在自己隔了十萬八千里的,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讓許恒多費心盯著他一點。 許恒雖然應(yīng)下了,其實也明了并有沒什么好盯著的。現(xiàn)在的宋知遇,在外人來看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身體健康、精明能干,只是話更少了些,人更淡漠了些。 可許恒是見過沉來尋在的那幾年里,宋知遇如沐春風(fēng)的模樣的。沒了沉來尋,宋知遇也就又回到了從前那副無欲無求的樣子,說起來好像并不會影響什么,畢竟世界上比他宋知遇過得慘得人多了去了。 但許恒和周遙作為他的朋友,不希望他就這樣郁郁寡歡地把剩下的半輩子過完,所以都盡可能地去幫他。 只是經(jīng)歷過這趟堪稱一無所獲的法國之旅后,他們都意識到沉來尋好像也不能,也不愿意去做些什么了。 唯一能夠改變宋知遇的紐帶被宋知遇親手切斷,現(xiàn)在他們都束手無策。 ------------- 沉來尋:從前的沉來尋已經(jīng)死了,我現(xiàn)在是鈕祜祿……不好意思走錯片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