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老年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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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痕永遠(yuǎn)都會存在?!?/br> 現(xiàn)在是什么,垂死掙扎的真心枯木逢春,亦或是回光返照? 樸新了解自己,沖動不是突如其來。 這幾年他常駐秘境與藏書閣,曉得破除幻境的方法千千萬,卻一頭沉溺進(jìn)去。 她平日愛俏不喜被天光曬,穿著紅嫁衣皮膚白得像雪,與濃艷的妝容十分相配。這可恨的幻境,竟演一出小嬋出嫁,身邊的人卻不是他。 五臟六腑被鈍刀子攪動,痛得他忘了分寸。 真心瞬息萬變,他不為自己辯解。 這都是他該受的苦,大約是當(dāng)初看小嬋難過,卻無動于衷的報應(yīng)。 誰讓現(xiàn)在不被愛的人,是他呢。 幾年下來,少年少女長成,蜀山的模樣也變了。 七個人用不了多大地方,各有一間屋子,新修了煉丹和煉器的地,灶房,學(xué)堂依舊。 別的地方全然被靈植和靈獸盤踞,林木郁郁蔥蔥,一眼望不到過去頹敗的殘骸。 秘境中的妖有時會和他們一塊出來,過去蜀山就不限制它們自由,來去自便。在凡間犯事,沾染因果,苦的是妖。 降妖,七個人早已都會了。 學(xué)堂里,樸新有生百合小嬋四個坐姿端正,背脊筆直。 銀蓮和杜鵑差一些,一個手捧著腦袋,一個歪著腦袋盯著窗外。 小邦趴在桌上,睡得正酣。 “姑姑。” “好?!庇c點頭,如今她對怎樣當(dāng)好長輩有些許心得。 最要緊的是有事情把事情說清楚,平時保障好安全,時不時豐富伙食。 修煉上用得著她的時候不多,藏書閣教導(dǎo)弟子的書籍講得詳細(xì),疑難雜癥清楚標(biāo)明解決策略。 “修行一途,大多數(shù)人都希望與天爭壽,一年兩年時光譬如一息之瞬。你們修行到今日,正好五年。蜀山弟子的基礎(chǔ)功法,你們都已爛熟于心。秘境中的經(jīng)歷是否有用,全看個人造化。明天,你們就下山去吧?!?/br> 小邦抬起頭,雙眼迷蒙,“就出師了?” 有生飛來一個眼神,杜鵑老實閉口,悄悄給兄弟發(fā)密令。 盈川見怪不怪,繼續(xù)交代下山的事。 傍晚十分才下課,七人三三兩兩分散走在前后。 上一回七個人聚齊得是三月前,百合沉浸于煉丹,有生畫符最講究屏氣凝神,輕易打攪不得。 大家修煉法門與進(jìn)度不同,有時候日夜顛倒,彼此見不到面再正常不過,杜鵑和樸新倒是焦不離孟,時?;煸谝粔K。 銀蓮見jiejie的時候少了,一下課就主動挽著百合,輕聲吐槽,“姑姑嘮叨的功力大漲,我都快受不住了?!?/br> 百合笑意溫和,聲音沉穩(wěn),“我們這幾年都沒下山,姑姑不放心。” 有生快她們一步,慢悠悠揚高音調(diào),“秘境中不會有妖傷人,山下可就不一定了。有些人最好是小心別被人放暗箭。” 小邦假意聽不見,腳步一拐撇開杜鵑,扯住小嬋,“你,剛才怎么不替我解圍。” 小嬋懶得理他,一個兩個怪頭怪腦。 從秘境出來后,好幾個人都開始發(fā)癲。 樸新腳步微滯,克己守禮是君子之道,他尊重小嬋的意愿。 銀蓮正樂自己站在吃瓜前線,被小嬋抓來解圍,“你那株草怎么還沒長第二片葉子?!?/br> 幾年前狐貍精送給他們的禮物里,唯有銀蓮分得的儲物袋里有一株開了靈智的草,怎么也識別不出種類。 這草得到不傷它性命的保證后,就如同一株普通靈草,從此一言不發(fā)。 后頭他們?nèi)フ埥毯偩?,它也說不清來歷。 羅盤綠光大勝,銀蓮便當(dāng)盆景種著,和五年前移植到陶盆里的靈草擺在一塊。 姑姑辦事情雷厲風(fēng)行,第二天清晨,他們就到了渝州城。 包袱里有金銀,錢莊恢復(fù)營生,樸新去兌換了些散銀。 七人各自買了衣裳換好,在蜀山打扮隨意,下山走在人群中便顯得格格不入,十分扎眼。 女子的衣裙難穿,銀蓮纏在衣服里,百合留下幫忙。 等她們收拾好出去,只見成衣鋪對面的棋館,烏泱泱擠了好多人。 有生她們站在最外側(cè)看熱鬧,她們快步走去會合。 “那手握權(quán)勢的人,誰口口聲聲不是為了黎明百姓,放狗屁,哈哈哈,誰心里頭不清楚。從古至今,那些說要民心的人,誰不是為了載自己這條船,為民心,還是為自己,你竟能分不清?嬰兒說不出話,一啼哭大人就知道要喝奶。那些冠冕堂皇的爭權(quán)奪利之人,做的賢名,寫的碑文,你就分不清了?真分不清還是假作不清。 年輕人神色淡然,不急不徐答道:“若說爭權(quán)奪利,誰沒有這個心思。這天下總有人要來掌管,人不為己,天誅地滅?!?/br> 那老者放聲大笑,“你說對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彼麑⒕票釉诘厣希斑邸钡囊宦暣囗?,“人都為了自己,那秦王怎敢要人為了他家的天下丟命,你又怎么敢大放厥詞要人守秦王的規(guī)矩?!?/br> 年輕人不惱,指了窗外對街的茶棚。許多人圍坐在一起,里頭有人說書,不知道說什么,一陣陣的叫好聲拍手聲雷動,掩蓋下他們這頭的爭執(zhí)。 “先生知道他們在講什么嗎?”年輕人問,又自己答,“我也不知道,只是這些說書人也好,聽眾也好,所講的無非四類,一類是些情愛故事,或書生小姐,或貞女節(jié)婦,又或者是些寡婦野漢之類的艷情故事,大膽一些的便講些前朝公主后妃的秘聞。一類是權(quán)勢爭斗,如今天下剛平,講的多是戰(zhàn)事,誰勝誰敗,哪個將官如何英武,哪個權(quán)臣足智多謀,這坐了天下椅子的人如何生來異象。太平年生,便是科舉人才,編造些讀書人的事跡,盛世的氣象。當(dāng)然,安穩(wěn)的日子總是少的,哪一年沒有些天災(zāi)人禍,這便是第三類,也最與多數(shù)人相干。一有禍?zhǔn)?,遭罪的總是普通人,衣食住行,都不得安穩(wěn)。這最后一類,便是些神鬼精怪故事,與種種事跡合在一起,引人好奇。我數(shù)這四類,必然不能概況世間諸般事跡,只是凡此種種,都有一樣相同,先生可知是什么?” 老頭看他故弄玄虛,不喜道,“你扯這些,我怎么知道你要說什么?!?/br> 年輕人微微一笑,說,“是身份。這些故事惹人注目的都是身份。男人見公子王孫,諸侯將相,天下至尊,女人想掌上明珠,金枝玉葉,母儀天下,神仙妃子。當(dāng)然,并非事事都是如此,也并非人人都能想到這些。說書里的故事讓人覺得快意恩仇,悲苦憐憫,人人不同。村漢困于鄉(xiāng)野,不一定想得到這許多,叫他想自己做皇帝恐怕會嚇破膽。但有一樣,他想不了皇帝寶座,卻肯定敢想見得到的鄉(xiāng)紳富戶日子?!?/br> 老頭聽他一串話,繞來繞去,已經(jīng)不耐煩,“要說什么直說” “我是答人人為己。想當(dāng)富戶何錯之有,想當(dāng)王侯也沒錯,想坐擁天下也沒錯。世人渴求身份,正是求權(quán)。一則,身份由權(quán)勢定,二則身份就是權(quán)勢。這不重要,為何權(quán)重要,先生已經(jīng)說了,就是要你做不愿意做的事,做別人家的百姓。太平盛世,世道紛亂,也都無妨一件事,多數(shù)人的命由不得自己,這多數(shù)人也都想著要別人做自己愿意的事,做別人不愿意的事?!?/br> “這幾句話也算有理,世情如此?!?/br> 年輕人贊同的點點頭,“先生說得對,世情如此,古人講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無非是講究一個規(guī)矩,讓人做該做的事,不能逾矩。世間矛盾糾葛講究按理說,一個理字,由人立身到做事,與人相交,無不被個理字束縛。理要人聽從父母命,要敬師長言,要尊皇帝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綱常倫理,捆了世人的手腳。最要緊的是尊卑既定,站在頭上的人便容不得別人來搶奪自己的權(quán)勢,但誰不想站在人上,誰想屈居人下,爭權(quán)奪利乃至硝煙必然紛起。人和人一樣的面貌,有人高高在上,有人豬狗不如,千百年間世事如此。先生方才所說我懂,天下是誰家的,也不是百姓家的。這天下為何只能是一家所有,正是人的權(quán)勢之欲,不是性命無憂,吃飽富足,是人人都想踩在別人的頭上拉屎?!?/br> 他話說得粗俗,老頭聽愣住,回神來嘆道,“我半截入土,從不曾這樣,我不指教別人如何做人,也不要權(quán)勢。吃飽穿暖,自在而行,便是畢生所求?!?/br> 年輕人拱手,“是啊,先生說得不錯。一言怎可盡天下事,人人尊重,非己不欲,莫施于人。我盼這世道果真這般好?!?/br> “老天不予,人便要自助,助己助人?!?/br> 老頭說完,自己拄著拐杖走了。 販夫走卒,無不有自己的人格、尊嚴(yán)。 小邦坐在原地,靜默片刻,周身氣質(zhì)與蜀山上那個吊兒郎當(dāng)?shù)挠懭讼咏厝徊煌?/br> 小嬋簡直聽得傻眼,實在對他刮目相看。 樸新見她望著小邦出神,竟不由自主想追憶過去被她看著的感受,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 規(guī)矩?有生想起舊事,和銀蓮姐妹倆同行,走到茶館坐下,“原先那些世家大族,個個標(biāo)榜自己流傳百年,吃穿住行無一不講究,衣裳要拿三種不同的香料烘,尤其約束女子講究禮儀,說話言行得體,呼奴使婢講求體統(tǒng),以有規(guī)矩為尊貴。規(guī)矩體統(tǒng)繁復(fù)精致,愈是把人雕刻成一樣的木頭。他說的是有幾分道理,文縐縐地卻過于小兒科。難道靠規(guī)矩就能安天下?真正要緊的是誰握著殺人的刀。 百合書讀得多,氣質(zhì)像個先生,邊給大家倒茶,邊評一句,“尋常日子,規(guī)矩是不沾血的刀?!?/br> 總不能時時拿刀架在人脖頸上,最好便是用規(guī)矩體統(tǒng)將人高高束起。兵不刃血,未必效用不深刻。 銀蓮極少聽她們討論這些,插話道,“聽說富裕的人家都講究男女有別,親兄妹也得避嫌,我們是不是要避一避。” 有生聽到這些就火大,忍著怒氣道,“狗屁男女七歲不同席,難道不可笑嗎?至親骨血,反而要被規(guī)矩束縛,這規(guī)矩到底哪里好?真不知是怎么樣的人才會奉為圭臬?!?/br> 那樣的日子真讓人齒冷,她久不扮演溫順恭敬,差點連晨昏定省的滋味都忘了。父王最重孝道,即便他關(guān)心照顧不及所有兒女,卻容不得她們有一絲不敬不孝。 小嬋對這些信手拈來,她當(dāng)丫鬟時日日早起背誦府上的規(guī)矩禮儀,務(wù)必要記得比主家還牢固。 “隔房的幾位小姐,天天都有禮儀功課,十一二歲就得忙著學(xué)理事管家,儀容穿著真是一點一點量過,少有自在的時候。我們下頭服侍的人,規(guī)矩抓得更嚴(yán)整,樸家還算是寬厚良善的人家?!?/br> 一個中年男子自布簾后出來,走到茶座中心空出的臺上,開口便笑道,“列為客官,今日我們接著說京里最時興的話本《三生緣》,講的是第二世,兩人投身公子小姐,陰差陽錯破鏡重圓的故事,請聽……” 幾人聽得一陣,有生氣得狠了,反而沉住氣。 周遭的人聽得如癡如醉,她不欲生是非,低聲與幾人道,“可恨這些話本,還將這些東西奉為圭臬,不寫人要守的規(guī)矩就顯不出人的富貴,看不到人的苦楚。小姐就要恭敬溫順,渾身的本領(lǐng)只在管家理事上頭,偶然生意家產(chǎn)管理得好,也個個安分守己。動不動就抄寫佛經(jīng),修身養(yǎng)性,養(yǎng)出一肚子窩囊。有什么好?難道不覺得這壓抑,叫人喘不過氣來?!?/br> 小嬋深以為然,接著有生的話說,“小姐夫人地叫著,身上是綾羅綢緞,頭上是珠翠金玉,舒坦是舒坦,這就自在了?非得蓄養(yǎng)忠心的仆人,造出不食人間煙火的樓閣,尋些無聊的瑣事在腳上系上繩子,頭肩上比把尺子。”小嬋皺眉,“簡直莫名其妙,就是以往真有這樣的境遇,怎么還在話本里寫這個,叫人看了聽了莫不是真以為要把家里的女孩兒像這么管教,總沒有女孩的好日子過。十幾歲的女孩什么樣,就滿心想著成婚生子,實在過分?!?/br> “可見專有人臆想,越是缺什么,越是按著自己的模子描畫。按她們這番道理,皇家豈不是最講禮儀規(guī)矩,講個屁?!庇猩c了酒,咕嚕嚕一盅下肚才暢快。 銀蓮把她們倆的話聽完,正式發(fā)表自己的意見,“公子小姐才不可憐,照你們的說法,他們已經(jīng)是在權(quán)力格局中的人上人,雖然被束縛著不能隨心所欲,可平民百姓的束縛,誰又會專門來說,我才不同情他們呢?!?/br> “誰在此處喧嘩吵鬧,”一隊官兵忽然圍攏不遠(yuǎn)處的棋館,齊齊拔刀,茶館眾人作鴉雀散。 街上仍有人躲閃不及,留在原地不敢妄動。 百合幾個互通眼色,和茶館里頭其它人一起坐在原處,不再交談,只留意那頭的動靜。 一盞茶的功夫,官兵收隊,先前熱鬧的氣氛不再,街上的人趕著回家。 棋館里看過熱鬧的人都懊悔不已,什么熱鬧能看能聽都有講究,實在不該瞎湊熱鬧。 小邦和樸新從棋館過來,眉眼打扮微微變動,茶館主人仍是警惕不已。 杜鵑不久后趕回,分發(fā)路引,七人便去旅館安置。 杜鵑吞吞吐吐,路上冒出句,“我看見姑姑了?!?/br> “然后?”姑姑不放心他們跟在后頭保護(hù),多么正常的劇情。 為了不被打斷,杜鵑搶著說完后半句,“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年輕,長相出眾?!?/br> 他手比劃著那人的身形,其余六人的八卦魂空前高漲。 “怎么不早來報信!”銀蓮扼腕嘆息,竟然錯過此等熱辣場面。 姑姑的形象要找?guī)讉€詞形容,那必定是清心寡欲,寡言少語,清冷出塵。 他們一直對姑姑有沒有過道侶藏著好奇,現(xiàn)下就是最好的時機(jī),此行試煉任務(wù):探尋盈川道君那不為人知的愛情故事。 “你的弟子們來了。”男人放下筷子,頗為講理,“我要不要回避?” 盈川與他相見亦是措不及防,未曾留心掩藏蹤跡。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小邦討巧地作揖,“姑姑,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位前輩是?” 盈川困窘,哪里不曉得他們有多鬼靈精。 她神色鎮(zhèn)定,為兩人介紹,“青城柳月道君,蜀山弟子小邦。” 六人在對面窗戶下藏著,是不是偷偷出頭看一眼。 怕全部過去打草驚蛇,小邦獲眾人推舉沖當(dāng)刺探軍情的先鋒,論起插科打諢,套人底細(xì),他是實打?qū)嵉母呤帧?/br> 等了片刻,那邊年輕道君告辭,小邦和姑姑仍舊坐著。 好不容易各自分開,幾人等得火急火燎,到了旅館才完完整整聽完一出老年人愛情故事。 蜀山和青城弟子的結(jié)合,在那個時候是否生不其時? 無論過程多美好,相約的人總有一方失約。 符咒燃盡,重演姑姑的聲音。 “他說明日談?wù)勎覀兊氖拢峭砦乙詾槲宜恢?,可還是睡著了?!?/br> “他門派中親近的長老去世,我不知情,興沖沖發(fā)了術(shù)法考核過關(guān)的傳訊符過去。 他回信說安穩(wěn)點,發(fā)現(xiàn)他那邊的意外后,我還沒有那么忐忑。反而是他說明晚,我很害怕。不過這次比以前好很多,我設(shè)想,假如他說不再聯(lián)系,我要說行?!?/br> “然后呢,姑姑。” “第二天的天氣很好,我采的一束花開了,和師兄一起用午膳,練習(xí)術(shù)法,在攤子上買了兩個泥人。如果他不是要分開,那我會問,他喜歡哪一個?!?/br> “姑姑,你為什么要這樣?!?/br> “是不是太卑微了?!?/br> “好像是?!?/br> “那時候我大概是想,我想聯(lián)系他就聯(lián)系,如果聯(lián)系不到,自然就算了。假使克制不住,不如把情緒消耗掉。” “姑姑還沒忘記嗎?” “我不喜歡他了?!?/br> “時間過了,就淡了。人本來就是這樣?!?/br> “好可惡的男人?!庇猩鷼獾孟脲N墻,紅色的紗裙像刀一樣利落甩動。 樸新念了句李白的詩,“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 百合喜歡下一句,順口接道,“浮生若夢,為歡幾何。管它呢,姑姑高興就行?!?/br> 盡管她也看不慣那個男人。清瘦高挑,語言雖不多,樣貌還算清俊。 小嬋嘀咕,“真不知道姑姑看上他什么?” “沒想到姑姑品味這么差,放著英俊瀟灑,青春貌美的我不愛,喜歡這么個人?!?/br> 有生睨他一眼,冷冷道,“這也是能拿來渾說的?” 小邦打了打嘴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該打?!?/br> 杜鵑有些感傷,“兩個人的事情,別人怎么說得清。就是冤家。不在一塊就算了吧。” “姑姑若有喜歡的人,我替她搶回來,橫豎什么仇什么怨,一個忘憂咒都能解決。”銀蓮拍著胸脯保證。 “我反倒覺得,碰撞過后仍愿靠近的真心才打動人。話本里的癡男怨女,世上哪有呢?算計有什么錯,誰心里沒桿稱,不過是各自看重的價碼不一致。我不奢求一個人全心全意對我,只要他權(quán)衡之后的一分真心?!毙仍捳f得傷感。 “可你只有現(xiàn)在,怎么權(quán)衡得起。” 小嬋不知道怎么樣,小邦的話何嘗不是她的顧慮。 世上有這樣的人嗎?為了感情一心一意,白頭不相離,互相扶持。 盈川不好意思同他們會面,等他們?nèi)胱『?,才踏進(jìn)旅館。 掌柜撥打算盤,看見盈川,驚呼,“是你?” 那年這女子同他定下約定,到了時日卻只在他宅中留下一個裝滿金銀的包袱。 作為交換,他得給那些人提供一條生路。 盈川見過的人少,對他留有印象,便點頭回應(yīng)。 掌柜憋住滿肚子話,替她開好房,指揮個小二給她那間房送盤果子。 當(dāng)年無意善舉,替他在日后的清剿里留了條命。 此后,他隱姓埋名,在渝州這個福地開了客棧,隱約聽到過蜀山傳聞。 他終于踏實下來,預(yù)備將一家接過來,安心留在渝州扎根。 晚上,有生氣得睡不著,“我看不慣他?!?/br> 小嬋正欲表示同仇敵愾,接到傳信,點亮一看,著實被小邦絕倒。 信上寫著:走,我們?nèi)ピ伊饲喑桥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