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你會把把柄交給別人握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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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齊舒瑤收到了格外多的禮物,每一樣都價值不菲,聽京陽老土著任管家說,京陽及其周邊地區(qū)的“上流社會”都格外注重孩子們十七歲的生日,說這是最后一個“小兒節(jié)”,等明年過了十八,是當大官的,賺大錢的,還是當太太管著一大家子的,路子都定下來了,就連生日都不能胡來了。 果然是規(guī)矩又多又復雜的京陽,一件多余的事情都不做,喘口氣都帶著目的。 如今聽到這些,什么寶貝禮物捧在手里都變了味道,好像是給自己送終一樣,齊舒瑤斷斷續(xù)續(xù)的拆著,也沒了心思擺弄,直到裴于州葬禮那天也沒拆完。 陸管家給她準備了一套全黑的簡單便裙,扎了個低馬尾,人也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在齊聿身后,她不涂口紅的嘴唇看起來有些發(fā)白,倒是符合了靈堂。 不管裴于州生前如何,在葬禮上大家到都是友善的,有人說他在官場上沉浮了一輩子,也只留下個當公益畫家的閑散兒子,實屬浪費了基因和資源,可齊舒瑤看著那有條不紊的接待和安排大家的年輕男人,總覺得那都是偏見,她偷偷戳了下齊聿的腰,湊過去他身邊問, “裴于州那么大歲數(shù)了,就只有這一個兒子嗎,看起來好年輕啊。” “傳聞裴于州早年喪子,雖然沒人見過他那大兒子,這個兒子確實是很后面才生的,寶貝的不得了,連他最放不下的政途都不讓走了?!?/br> “那真是很寶貝了?!?/br> 說話間年輕男人已經(jīng)朝他們走來,他似乎很尊敬齊聿,一屋子的人只對他鞠了一躬,一番寒暄客套。 “家母身體抱恙,在醫(yī)院住了很久了,今天實在是不能過來,就由我來主持了?!?/br> 他甚至還注意到了齊舒瑤在一旁格格不入的無聊,主動轉身和她說話。 “早就聽聞齊小姐大名,今日終于見到了真人,果然傳聞并不是夸大,而是化小了?!?/br> 齊舒瑤就是再自戀也不可能在人家爸爸的葬禮上笑出來,她小幅度的點點頭,客套完后就想先走遠。 “交個朋友吧齊小姐,我叫裴宥聞,今年二十二歲?!?/br> 齊舒瑤回頭,回握了他遞過來的手,添加了聯(lián)系方式。 “齊舒瑤,十七歲?!?/br> 很難想象做了一輩子警察的裴于州竟然信神,兩個穿著奇怪袍子的師父在靈堂外做了好久的法事才準許大家進入內(nèi)部,所有人跟著他們低著頭往前走,進去后無不發(fā)出一聲驚嘆。 寬大的靈堂兩側站滿了穿著黑色孝服的高大男人,他們統(tǒng)一剃著寸頭,身材魁梧,衣服的左胸口位置印著個“裴”字。 “裴于州……裴宥聞……裴家……裴家?guī)?,裴家?guī)瓦€存在!” 當年裴于州在政途上平步高升的第一步就是處決了自家?guī)资甑暮趲徒M織“裴家?guī)汀?,連自己親哥哥留下來的獨生子都沒放過,被人稱道了好久。 可現(xiàn)在事實擺在眼前,一切都是假象,都是他做的秀,裴家?guī)鸵恢贝嬖?,甚至到現(xiàn)在的規(guī)模怕是比當初都要擴大了不少。 這是他去世之后一點兒約束都沒有了,所以無所畏懼了嗎,可是這樣他們的保護傘就沒了,以后還能如此橫行霸道嗎。 全場只有齊舒瑤此時最沉不住氣,她穿過人群扭頭偷偷觀察著裴宥聞,和他也掃過來的視線對上,男人回給她一個安撫性的笑容,像朵開在黑暗中的白花。 好不容易挨到下葬,齊舒瑤不知道對著這個陌生老頭鞠了多少次躬,所有的流程都走完,她從女客區(qū)起身去找著齊聿的身影,朝他跑去時卻被裴宥聞攔在了半路。 “齊小姐在繪畫上面也有很大的成就,家父在世時收藏了幾幅齊小姐的畫作,現(xiàn)在還掛在家里,改天能約齊小姐一起交流交流嗎?” 他家里竟然有自己的畫?齊舒瑤有點兒懵,下意識的朝齊聿那邊瞄,焦急的找借口轉移話題, “你最近,是不是需要守靈啊,還是……” “不需要,我爸本來也看不上我,說我那些東西都是無用功,臨走之前都還交代我,不要在他面前晃,讓他死了也不得安生?!?/br> “那……等我們有時間以后再說啊?!?/br> 她越想越奇怪,一口氣既回絕又答應的說完,趕緊跑回了齊聿身邊。 齊聿的臉色也不好,他直接拉過齊舒瑤的手帶著她離開了現(xiàn)場。 “開學之前無論誰約你都不要出去,安心在家和小蘭她們玩兒?!?/br> “要出事了嗎?” “知道馬上要發(fā)生什么嗎?” “開會啊,怎么了?!?/br> “林家被拖下來了,姓何的上臺了?!?/br> 這片土地上,顧林兩家已經(jīng)爭權爭了近一百年,你下臺,我登臺,你落魄,我看戲,你式微,我又興起,彼此水火不容可也只有彼此,如今正當著林家當任,裴于州這樣的人也跟著風光了一陣,本以為是顧家已在京陽銷聲匿跡,林家得了全勝,可如今折騰了這么久居然讓姓何的從中得了利,格局徹底被打亂,好多人往后的日子肯定都不好過。 好巧不巧,齊聿最早就是姓何的手下。 “所以,裴宥聞是覺得自己會被他爸牽連,才對你畢恭畢敬的,不對啊,他爸都死了,還能拿死人怎么樣,他不是和政界沒什么關系嗎?!?/br> “我和何家并沒有什么太多的聯(lián)系,先不用著急,乖乖在家呆著。” “那他家也沒必要這么急匆匆的就把黑幫擺在明面上吧,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br> “很奇怪,對,所有的事情都很奇怪?!?/br> 齊聿心里一直有個沒成型的猜測,全部是斷了一半的思緒,卻連不到一起,他試圖用曾經(jīng)親眼看到的那些關系去套用如今的高層內(nèi)部,可已知的信息還是太少,無法下定論, “不對!他和我說他爸買過我的畫,這……” 齊舒瑤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她特別激動,轉過身子來看他,很擔心的樣子。 “怎么了?!饼R聿的語氣十分平常,還帶著疑惑,好像她在驚訝有人做菜也會放鹽一樣荒謬。 “沒什么,沒什么……就是他不是不喜歡畫畫嗎,沒什么?!?/br> 齊舒瑤瞪大的眼睛也收了下來,靠回座位里,一直到回家,都沒再說一句話。 總是晴著的七月,如今卻陰暗的厲害,天氣悶得人喘不上氣,連晌午都亮不起來。 果不其然,葬禮過后何家上臺,老何人還比較年輕,但看著就嚴肅,他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掃滅貪污腐敗。 此時距裴于州的葬禮還沒過去一周,事發(fā)過于突然,完全沒有防備的時間。 新領導說就從最大的開始查,顧家沉寂了太久,不說還能不能翻得起浪花,就是人影都不見一個了,新領導買了林家半個面子,便跨過了他直接去查了他兒子,據(jù)說這位稱霸了快二十年的太子爺,被找到時正在叫不上名字的女人床上,滿屋子金漆玉器的晃人眼,連人話都說不明白了。 林家還沒適應從天上被推下來的感覺,家里又被從上到下翻了個底朝天,幾天前才在風光的前任領導人,如今連夜犯了心臟病被送進了ICU,他的兒子孫子也都基本停工停學,被帶走沒日沒夜的審。 民間對于領導人直接被打掉先是一片嘩然,而后又鼓掌稱快,有關部門還沒出具官方的通報,就已經(jīng)有很多種不同的版本流傳在了不同階層的人之間,姓林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人生這么豐富。 大家還沒樂呵幾天,在強壓下的林家人又哭著交代了實情,這些多余的錢和權,都是裴于州貪來的,他才是背后真正的指使,林家人只不過是他的傀儡,他的木偶。 他這一交代,調查人員也終于從林家的地下挖出了埋起來的各種證據(jù),裴宥聞被從畫室連夜帶到審訊室。 只是他知名公益畫師的身份和作為支教老師幾近透明的行程和日常根本藏不住污濁,也無法知曉自己父親曾經(jīng)犯下的錯,他被從審訊室放出來后門外迎接的都是他曾經(jīng)教過的小孩子,小朋友將老師團團圍住,稚嫩的聲音卻清晰的朝著工作人員大喊“我們老師清清白白,才不知道那些貪污的事情呢?!?/br> 也不知道是誰教的。 裴于州已死,他的夫人又是個從未工作過的家庭主婦,如今病重在床一問三不知,即使犯下再大的罪過也無從懲罰,只是原本刻著“人民的保護神”的墓碑上面吐滿了口水,光滑的石頭被砍得破爛,他滿是正義的遺照,如今也只剩下半張掛在上面,風一吹,發(fā)出啪嗒嗒的聲音。 這場鬧劇持續(xù)了很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大領導上,幾乎沒人知道,下面的一些小嘍啰,也早就靠著這位及時去世的老領導,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 那也就更沒有人注意到,在這期間,李晴,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作家李換光,突然提起了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