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br>
    齊舒瑤猛地將他推開，扶著顫抖的腿又向后邁了一個臺階，手抓著扶手，整個身子也靠了過去。

    齊聿的表情直接垮了下來，連一點兒偽裝都扮不起來了，他心底的火苗也終于燒上了頭顱，他向前邁了一步，甚至做好了沖動后的代價。

    “什么男朋友啊，我主動和你承認(rèn)錯誤，你還反倒過來和我發(fā)瘋，你累了就去睡覺，到現(xiàn)在還滿身的酒氣，你是不是酒還沒醒啊?！?/br>
    一句話被她說的磕磕絆絆，根本不敢與他直視，說到最后整個人都側(cè)身了過去，手上也扣著雕花的扶手不放。

    齊聿凝固的表情漸漸生動了起來，他一步邁過兩人之間的距離，在齊舒瑤疑惑的眼神中捧起她的臉狠狠的親了一口。

    “還是我閨女知道心疼我的，我現(xiàn)在就去洗澡?！?/br>
    看著他飛快走回臥室的背影，齊舒瑤直接癱在了樓梯上，好半天才緩過來，她幾乎是半爬著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也直接沖進(jìn)了浴室。

    卸妝洗頭洗澡面膜護(hù)膚吹頭發(fā)，做完整套流程幾乎是兩個小時以后，她隨意攬著睡袍從浴室里走出來，看到半躺在自己床上的齊聿差點嚇得又坐到地上。

    “爸！”平地起了一聲雷，如今齊聿總覺得她是在著重強(qiáng)調(diào)這個字，

    “你怎么到我這來躺著啊?！?/br>
    “來陪你?！?/br>
    他說的十分自然，還掀開被子把自己裹了進(jìn)去，不過確實也應(yīng)該自然，這場景在從前，是每天晚上都會有的。

    齊舒瑤比他想象中接受的更快，她瞄到手機(jī)的位置將它抓在手里，甚至直接掀了睡袍，穿著吊帶鉆進(jìn)了被子的左邊，一晃神的時間，齊聿看到了她只穿著內(nèi)褲的下身。

    拍拍枕頭拍拍被子，她成功把自己堆在蓬松的小窩里，靠在抱枕，朝他一挑眉，

    “說吧，你想要說什么?！?/br>
    齊聿也朝她挑了下眉。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有話想說?！?/br>
    “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女兒啊?！?/br>
    齊聿抬起手墊在了腦后，輕輕甩了下自己僵硬的左半邊身子，思考著如何開口。

    “再不說我要睡覺了啊?！?/br>
    齊舒瑤就像所有的青春期小孩子一樣，一邊滑著手機(jī)一邊催促著嘮叨的家長，甚至眼神都沒往那邊看一下。

    滑著滑著，一只大手伸過來，蓋住了整個手機(jī)屏幕，還壓著她的手到被子上，漸漸擠開了礙事的手機(jī)，抓上了整只手。

    手心手背都軟軟的，碰一下就會留下道痕跡，又瞬間消失，只剩下滑嫩的皮膚挨在指頭上，貼在一起，也不知是誰在輕輕顫抖。

    “你要說什么?。俊?/br>
    “說說以前。”

    齊舒瑤聞言坐直了些，那些她觸碰不到的，也從不被允許窺探的過往就要在她面前展開了，她即將融入進(jìn)他所有的生命之中。

    過往只剩下些模糊的片段，要開口也不簡單，那禎禎畫面是還未上色的黑白照片，只有人物的輪廓尚且清晰，他便摸著那邊緣，慢慢朝里探去。

    “你出生的那年，被后來人稱為最后一年的狂歡，那年也是顧家在位的最后一年，一年之后，一座大廈塌了，陽光照著里面的蟲子四下躲藏，林家?guī)е碌姆缮吓_，幾乎修改了所有的規(guī)定，那時候兩家的恩怨比現(xiàn)在人知道的還要深得多，從前有人計較不辦婚禮不被承認(rèn)，后來他們慶幸關(guān)系沒有暴露，當(dāng)時的‘抄家’可比現(xiàn)在嚴(yán)多了，老林當(dāng)年站在臺子上有多么威風(fēng)，如今躺在醫(yī)院里不出來就有多么狼狽，所有人都動用了一切關(guān)系將孩子，家產(chǎn)送出去，哪怕這輩子都再也見不了面?！?/br>
    齊舒瑤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些關(guān)鍵信息，朝齊聿望去，可他卻并不看她，繼續(xù)說著，

    “很奇怪，最開放的那幾年，沒聽過幾次情色的利用和逼迫，而林家打著凈化收緊的旗號上來后，反倒一些人開始利用女人的美貌去換取些什么。”

    他全然不顧齊舒瑤豐富的想象力會聯(lián)想到些什么，只是隨意的回憶著過去，想到什么說什么，偶爾還會點評幾句。

    “那時候，直到如今，高門大戶們也還都是要生出個兒子繼承家業(yè)，在家和老婆生，老婆生不出來出去和別的女人生，生了一個又一個，總有一個，就恰好趕上了換屆那年，地底的老鼠都被翻了上來，何況人呢，早就被沖散，落到了沒人知道的地方?！?/br>
    齊舒瑤反過來用力抓著他的手指，攥的緊緊的，花了好大的力氣來開得了口，

    “誰丟了？”

    “我當(dāng)時的，同事，是個女人，她的小女兒，她爸爸一家丟下她們逃命去了，她mama那時都沒能力自保，幾乎是剛出生，母女倆就散了，到現(xiàn)在也沒有找到彼此?！?/br>
    手指硬邦邦的力量消失了，齊舒瑤脫力般的松開了齊聿的手，整個人都滑進(jìn)了被子里，只露出半個腦袋靠在枕頭上。

    齊聿抬手將她鼻子上蓋著的被子邊壓下去，側(cè)過來看她，

    “怎么，你在想什么？”

    “我以為你還有個女兒呢。”

    齊聿被她這話逗得都笑出了聲，不顧她的反抗將人挖出來靠在肩膀上，長臂伸過去，虛攬住了腰，

    “我當(dāng)時窮得叮當(dāng)響，有你一個就夠了，怎么可能還有別人?！?/br>
    “那你現(xiàn)在不窮了，怎么不想著生個兒子繼承的宏圖大業(yè)?！?/br>
    “我有什么宏圖大業(yè)？”

    “你現(xiàn)在可是前途最光明的官兒，多少人排著隊等著巴結(jié)你呢，到時候肯定會發(fā)達(dá)的不得了，這要是沒有人繼承，不得被罵成第二個裴于州?！?/br>
    她專門挑些陰陽怪氣的話說，表情也十分到位，這些話要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齊聿可能會直接和人掀桌子，但從齊舒瑤嘴巴里說出來，就怎么看怎么可愛，他甚至從里面品出了些撒嬌的味道，聽著就想把她抱在懷里好好揉弄一番。

    他笑著附身下去，在額頭快要撞上的時候才猛地停住，熱氣全都鋪灑在了她臉上，

    “那我的這些偉業(yè)，瑤瑤想不想繼承？”

    “才不要，我一想那些破事就頭疼。”

    她將齊聿推開，自己也坐了起來，剛才一番窩蹭吊帶的后緣被蹭的翹了起來，露出了一截腰，貼著他的手臂。

    “那我就真的去生兒子了？”

    齊舒瑤沒說話，只是看著他，齊聿從那沒什么波動的眼神中硬是看出了威脅。

    “你敢?！?/br>
    “不敢，不敢。”

    他接著她的心里話，又將人抱回來，舒出了一口氣，放松了不少，齊舒瑤的頭扎在他的胸膛里，長發(fā)中鉆出她的聲音。

    “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br>
    “什么？”

    “我的出現(xiàn)，你，你們是期待的嗎，還是意外?！?/br>
    放在一旁的手挪過來一下下?lián)崦暮竽X，輕輕的按摩著緊繃的頭皮，齊聿的嘴巴張了又張，小心的措辭，

    “是期待的，很期待，也很害怕，很緊張，出生的一瞬間，是懵的，但之后的無數(shù)次，我都十分萬分的感激你的到來?！?/br>
    終于有熱乎乎的氣噴在了他的胸脯上，一顆小腦袋也徹底扎了下去，她側(cè)過頭，臉蛋上的軟rou被壓得堆起，戳得嘴巴也嘟嘟的。

    “你今天怎么突然和我說起這個了？”

    “之前沒回來，是程氏集團(tuán)的老板過來找我，拉著我去了個很古老的店里，我在那，見到了一個小女孩，看起來還沒你大，長得，有些像那個和孩子走散的mama?！?/br>
    “什么店??！你有沒有和她說啊，你還有沒有那個阿姨的聯(lián)系方式啊，快告訴她們啊”

    齊舒瑤比他還激動，一下子竄了起來，跪在他身邊，興奮的盯著他，齊聿有些意外，

    “只是一個猜測，長得像的人很多，如果真的要幫她找女兒也要做完親子鑒定才能告訴她，不然都是一場空歡喜。”

    “那你快安排啊?！?/br>
    “這些都簡單，我只是在想，如果是真的，那該怎么和小孩子解釋呢，她能接受嗎，原諒mama嗎，她自己想不想找mama呢，即使找到了，是幸福多一點，還是怨恨更多?！?/br>
    “那她mama呢，mama沒有找過她嗎，mama也會在睡不著的夜晚想想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兒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