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原來人間是這副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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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間很多人在位冠姓權(quán)打得不可開交堅決不放手的時候,上層社會的不少人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分散子女的姓氏,在他們生活的環(huán)境里,姓氏就是通行證,你可能會因為撞了姓氏而意外得到一次優(yōu)待,但永遠會因為不同的姓氏被拒之門外,除非是故意被送出去的。 柳江晏是這一屆里比齊聿升職還快的怪物新人,但升職之路卻從叁年前就卡在了財政部長這里,他在職時也算兢兢業(yè)業(yè),這次裴家的大掃蕩,他居然能獨善其身的留下來,看起來也算是身家清白的一個人。 可如此清白為官的人為何又要折騰這么一圈,隱瞞著自己的親戚關(guān)系,對于堂哥的事情不聞不問。 她可以不在乎別人的家的事情,但她也想不通齊聿拉攏秦家是為了什么,秦夫人都來求她了,看起來家里是真的沒人能幫他們了,那說明他們家確實已經(jīng)沒有人脈了。 兩人筋疲力盡的回到家,一言不發(fā)的直接回到臥室,齊舒瑤也鉆進了他的懷里,在熟悉氣味的包裹下很快就疲憊的睡了過去。 寬闊的房間中只有鐘表在無聲的轉(zhuǎn)動著,劃過一圈又一圈,直到齊聿手邊的手機急促的響了起來,他把被驚醒的小姑娘壓進懷中,接通電話。 又是小蘭的聲音,但這次她再也控制不住冷靜了。 “老板你快來,荼蘼從地下跑了上來,自己跑上了樓上要跳下去,還有小梅姐怎么在這??!” 床上的兩個人的睡意一下子都被卷走了。 徐梅是徒步走回家的,這諾大的人世間,只有這一間小房是完全屬于她的,還是她賣了無數(shù)個從男人那里騙來的包包才買下來的。 職位越高的男人越精明,他們肆意的在女人面前展示財力,卻也只是展示,關(guān)系斷掉后,甚至有些人還要連本帶利的全部要回去,她折騰了這么多年,也就換回這么一間居身小屋。 路過燈火通明的大廈,她從玻璃上看到自己已經(jīng)不再年輕的臉,不刻意吊著精氣神,連眼角都是向下撇著的,上面還布滿了細細密密的細紋,明明她也才四十歲,看著卻像是已經(jīng)步入老年。 她這半生都在做什么啊,她為了什么啊,為什么別人都能照著陽光,而她最美的年華卻全部留在了地下,等她辛辛苦苦爬上來后,太陽卻也不照著她。 對,男人,因為她遇見了男人,她的所有不幸,都是因為男人,她不能讓她的女兒再重復(fù)她的老路了。 女人在大街上飛快的奔跑起來,撞進家門脫下去勾引曹部長的裙子,換上了一年穿不上一次的長褲,又朝一片暗黑的老城區(qū)跑去。 她有十多年不曾來過這里了,當年連滾帶爬的被人拉著上來,卻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回到這里,來找她的女兒。 從齊聿的電話里聽到地下舞廳幾個字后她就明白了,京陽從前有很多舞廳,但地下舞廳就只有這一個,她一直知道這里被秘密運行著,但從來沒有回來過。 大門即使破敗,也是她從前記憶中的模樣,她站在空地上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在說,我回來了。 她沒有走大門,而是繞到后面從暗道下去了,她的身影消失在地面上后,小蘭提著兩袋面包走了回來。 她進來就是為了拿到荼蘼的頭發(fā),之后便演了場戲讓陳經(jīng)理以為她被人做死了才跑出來,如今頂著這張臉是不能下去了,但她總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好像有很多和她記憶力對不上的點。 她靠在隱秘的石柱后面胡亂的想著,忘了過了多久,下面突然出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警惕的抬起頭,只見穿著單薄睡裙的荼蘼光著腳沿著樓梯往上跑,她身后裴宥聞提著鞋子拿著衣服在追,陳經(jīng)理也跟著出來了,再后面,居然是徐梅。 她怎么在這里,是什么時候過來的,小蘭竟然沒有看到,她迅速從包里翻出帽子和口罩戴好,從另一側(cè)的樓梯也往上跑。 荼蘼從來沒來過地上,不對,她也來過,只是她不知道,她也是出生在地上的。 現(xiàn)在她知道了,她剛從公共洗手間里回來,裴宥聞去和陳經(jīng)理談事情了,可她的單獨小屋子里居然站著個陌生的女人,她兩眼通紅的看著自己,伸出顫抖的手朝她走過來,那雙手沒有落在她的臉上,反而摸在了她凸起的肚子上。 “…你,你是誰……你怎么進來的……” 除了地下的姐妹們和裴宥聞,荼蘼從未接觸過其他的陌生人,她抖得腿腳不穩(wěn),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看著女人離她越來越近,看她眼里的瘋癲也更加清晰。 徐梅站在女兒的身前,從上到下的打量著她,除了過瘦的身子和凸起的肚子,每一樣都堪稱是完美,尤其這張小臉,沒有表情時是冷艷的生人勿進,一旦染上些情緒,便嬌媚的就像讓人抓在手心揉弄,她攬著比她自己矮了一頭的小姑娘,將人摟在懷里。 “寶寶,我是你mama啊,是mama,mama來接你了。” “mama……” 徐梅湊得近了,讓荼蘼好好看清了她的樣貌,她突然覺得這個人好熟悉,這張臉好像在哪里看到過。 “……還有我之前聽說,這里最繁華的時候,有個前輩,搭上了可厲害的領(lǐng)導(dǎo)的兒子了呢,就被帶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了,你長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人喜歡你,未來不愁的……” 曾經(jīng)小姐妹和她說這段話的時候,還拿出了一個沾滿灰塵的本子,據(jù)說這里曾經(jīng)有個客人是畫家,給這里的有名的舞女都畫過畫像,她指著第二頁的那個人像說, “看,就是這個前輩,我覺得你和她還長得有點兒像呢?!?/br> 確實很像啊,母女怎么會不像。 她突然推開抱著她的女人,彎腰無聲的干嘔起來,不是說他們這里的女孩子都沒有親人,都是被陳經(jīng)理收養(yǎng)的,為何現(xiàn)在屋子里憑空出現(xiàn)個女人,說是她mama。 荼蘼抬手掐著自己的臉,很疼,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踉踉蹌蹌的往后退,后背撞到了門板上,一直在外面的九里香聽到了聲音跑進來,看到陌生的女人心中警鈴大作,瘦小的身子抄起立在門板的掃把就朝著徐梅揮來。 里面鬧出了動靜,很多人都朝這邊跑來,看到陌生的人也都是一片震驚,陳經(jīng)理聽見聲音也走了過來,裴宥聞在他身后露頭,徐梅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扯著荼蘼的手腕將人拉了過來,還搶過九里香手里的掃把指向裴宥聞, “別過來!就是你欺負我女兒的,她才多大,你就讓她懷孕,你們這群男人無論做什么都只是嘴上說的好聽,我告訴你,有我在,我是不會讓你一個罪人貪官的孩子和我女兒在一起的?!?/br> 狹小的空間里一下子亂了套,連老道的陳經(jīng)理也一時慌了陣腳,裴宥聞怕她傷到荼蘼,也不敢貿(mào)然過去,倒是這時突然有人認出了徐梅。 “這不是之前舞廳里那個嫁給高官之子的前輩嗎,怎么她的女兒也在這里……” 人群議論紛紛,說什么的都有,徐梅不管這些,她還在朝著裴宥聞大罵, “一個連生活費都要靠著騙自己死了的爹遺產(chǎn)的男人,還想來找我女兒,喪盡天良,不僅傷害我的女兒,你還連著騙別的女孩。” 她說的慷慨激昂正義凜然,不少人都被唬住了,而她身后的荼蘼抬起頭,張開嘴巴,輕輕的發(fā)出個音節(jié), “mama……” “mama在這,寶貝mama現(xiàn)在就帶你出去?!?/br> “你這些年都在哪里啊,為什么不來找我?” “我……mama過的也不好,一直在忙碌……但我一直在找你的,到處尋找,只是現(xiàn)在才有結(jié)果。” “那我為什么會來這里啊,我為什么沒和你在一起,你不要我了嗎?!?/br> “沒……” 即使徐梅說過再多嘴不對心的花言巧語,但面對女兒時那久違的愧疚還是沾滿了心,讓她說不出違心的謊言。 隔壁,被推著暈倒在地板上的女人醒了過來,她扶著腰摸到吵鬧的旁邊房間,一眼瞄到騙了她的裴宥聞,直接沖了過去揪住了他的頭發(fā)。 “騙子!你還敢露面!這是哪里帶我出去!還有答應(yīng)我的錢!給我!” 她的出現(xiàn)轉(zhuǎn)移了徐梅的話題,她指著瘋癲的女人告訴荼蘼, “就是她,被裴宥聞雇去在他媽面前演戲,裝作懷了他死去的爹的遺腹子,敲詐了一大筆錢呢,如今錢到手了倒是扔了這個盟友,在她沒懷孕的zigong里一通亂攪……” 荼蘼掙脫開了徐梅抓著她的手,雙手捂住了耳朵,她聽不下去了,不停的后退著,靠在了后面的墻上,墻整個向后移了一下,竟然露出個她從沒見過的通道,里面一片漆黑,但她卻毅然鉆了出去。 她在漆黑的通道里摔了一跤,拖鞋扔在了一旁,身后的吵鬧已經(jīng)被甩的很遠了,她不知道前方通往何處,只是一味的向前跑著。 肚子開始疼了,但她沒心思去管,繞了好幾個彎,她終于看到了一點光亮,九里香告訴她說這種天叫做黑天,沒有陽光,但她還是被陌生的光線刺得眼睛疼。 屬于自然的風(fēng)第一次吹在了她的身上,冷的讓人發(fā)抖,卻那么清新,鉆進鼻腔里后整個人都暢快了不少,她迎著光亮往前跑,可那個光好刺眼,晃得她睜不開眼,下意識的用手擋在眼前。 她沒讀過書,也只認識一些字,很多話只會說不會寫,但她也明白,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累贅,也可以用來形容人,比如她。 如果她不是累贅,就不會在有mama的情況下被拋棄,如果她有用,就不會讓裴宥聞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都是她,都是她不好。 身后有人追上來了,好多人。 她跑不動了,兩條腿卻機械的往前走,爬上一層臺階的盡頭,她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平臺,是她從未見過的寬廣,她著迷般的走了過去,站在了邊上,人生第一次看見了這么美的景色。 原來這才是人間嗎。 齊聿飛車趕到老城區(qū)的時候,時間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齊舒瑤跟著他也在停了車的一瞬間解開安全帶推門出去,剛朝著大門跑了兩步,嗙的一聲,眼前掉下來一個蒼白的軀體,白到晃眼的赤裸手臂在空中劃成了一道光,轉(zhuǎn)瞬消逝,身下大片的血跡蔓延了出來。 她仰著頭。 一只鳥死了,風(fēng)把她埋在花壇里,周圍的花都紛紛抬起頭,替她打探著天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