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發(fā)高燒
夕陽西下,黃昏將城市暈染瑰麗的色彩,人們踏著愉快步伐準備返家。 傍晚時分起風了,冷意襲來叫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有對情侶擁緊彼此,談笑間沒注意到迎面走來的徐究東。 男子不小心撞了下他的肩頭,欲道歉時卻瞧見了那如這朔風般的凜冽神色,只敢噤聲飛快逃離。 自溫朔離開不久后,徐究東接到了姜蕎茵的來電,問了大略位置后便過去找她。 當遠處等待著他的姜蕎茵落入眼底時,徐究東腳步微頓。 他現(xiàn)在的面色一定很難看,于是趕緊強收拾難堪低落的情緒,免強掛上笑臉,盡可能不被她察覺異狀。 姜蕎茵一見到他的身影,燦笑奔來緊抱住他,徐究東卻只拍拍她的背。 游樂園差不多要關(guān)門了,兩人手牽手緩步離開。 姜蕎茵噘起唇質(zhì)問,「怎沒等我一起搭摩天輪?」 她有些生氣,因那是情侶在游樂園必做之事,結(jié)果男朋友卻是和他的竹馬一起搭。 「因等的無聊就去搭了??抱歉,下次補償你?!剐炀繓|隨意敷衍,沒想太認真解釋。 姜蕎茵欲再說什么,徐究東不給她機會直接轉(zhuǎn)移話題,「對了,鬼屋好玩嗎?可怕嗎?」 她眨眨眼,想了下才回答,「不知道,我們都在聊天,所以沒特別注意鬼,應(yīng)該是??不恐怖吧?」 徐究東略感震驚看她,發(fā)現(xiàn)她神情認真的在思考這問題,沒參雜半點玩笑意味。 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也不是很了解姜蕎茵,總感覺她和現(xiàn)在所見的甜美外表有一種違和感,具體卻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 無論如何,能淡然毫無懼怕的走出鬼屋這一點,讓徐究東挺佩服。 「走吧,我餓了,一起去吃飯。」她揚起如摻蜜的笑容,勾著他的手柔聲細語的撒嬌。 徐究東垂眸望著她的側(cè)顏,心底升起一絲絲的愧疚感。 原本想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幾番啟口后終究還是沒道出。 于是他陪著她去吃了晚餐,本還計畫晚餐過后去公園散步,但因天空飄起細雨,所以提早結(jié)束約會。 他先目送姜蕎茵上車后,這才轉(zhuǎn)身往反方向步去。 徐究東倒是蠻慶幸下了這場雨,現(xiàn)下的他實在沒心情再去散步。 思緒過于凌亂,心里有個答案張狂的呼之欲出,所以他需要見見溫朔,有些事情想確認清楚。 算了算時間,他想,溫朔應(yīng)該回到家了。 來到溫朔家門前,大門緊閉,里頭沒半點燈光。 溫家夫婦去旅行,溫青宇陪女朋友,溫朔還未回來,所以只馀頂上路燈,陪伴著他度過漫長等待。 細雨逐漸轉(zhuǎn)大,他沒帶傘,任由雨水打濕他的身子。 隨著時間流逝,那抹盼著、等著的人影仍沒出現(xiàn)。 淡淡曉星已隱蔽在烏云中,凜冽朔風竄入他的衣服里,如利刃劃過他的每一寸肌膚,卻都不及心尖的疼。 愁云上心頭,堵的他胸口發(fā)酸。 徐究東拿起手機,找到了溫朔的名字,躊躇不定要不要按下?lián)艹鲦I。 掙扎了一會兒,他垂下頭將手機收回包里。 無力的蹲了下來,徐究東將臉埋在雙膝間。 直至全身濕透,溫朔終究沒回家。 折騰了一個晚上,徐究東果然發(fā)高燒了。 關(guān)沁一早就向公司請假,帶他去醫(yī)院看診還打了點滴,中午吃了點粥后吃藥,燒依舊沒退。 高達四十度的高燒,讓他變得虛弱不已。 關(guān)沁心疼的在車上責罵了他一番,「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跟女朋友吵架嗎?還是有誰欺負你?跟mama說,我都替你擺平?!?/br> 一路上,徐究東始終皺著眉頭,搖頭說沒事。 關(guān)沁為此氣得不輕,卻還是得耐著性子繼續(xù)關(guān)心。 她不懂,冬日雨夜連傘都不打,獨自站在那淋雨好幾個小時,究竟是受到多大挫折? 但徐究東似乎想將這秘密藏于心底一輩子,無論用什么方式都無果。 「多大的一個人了,還讓mama這么cao心?!辜热粏柌怀鍪裁唇Y(jié)果,她只好繼續(xù)念叨。 最后,她選擇放棄再和徐究東周旋,得另尋辦法。 她輕輕關(guān)上徐究東的房門,此時已入夜。 忙了一日的她,身心疲憊的倒臥在客廳沙發(fā)上,拿起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按下?lián)艹鲦I,沒響多久對方便接聽。 溫朔才剛?cè)爰议T就接到了關(guān)沁的來電,他看了下時間已快八點,困惑接起,「喂,沁姨好?!?/br> 「小朔不好意思,你現(xiàn)在方便講電話嗎?」 「可以,沁姨找我有事嗎?」溫朔走至沙發(fā)上坐下。 關(guān)沁先是嘆氣,接著憂心的說,「是這樣的,究東發(fā)高燒了?!?/br> 溫朔皺眉問,「他怎么突然發(fā)燒了?」 「究東昨晚快十二點才回家,連封訊息也沒,我以為他在你家留宿,正巧要打給他時卻聽到他的開門聲,結(jié)果這一瞧我都快氣死了,他不知在外頭淋了多久的雨,全身濕透,活該會發(fā)燒?!龟P(guān)沁愈說愈氣,心疼的都想揍人了。 溫朔聞言心一緊,喉嚨頓感酸澀,他穩(wěn)住情緒又問,「究東現(xiàn)在還好嗎?」 「早上帶他去看醫(yī)生了,現(xiàn)在在房里休息,燒還是沒退??我問過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怎么問他就是不說?!龟P(guān)沁鬧心的又嘆口氣,續(xù)道:「你也知道究東的性子很難搞,倔強又任性,他如果不想說你打他罵他也無果,所以我才會打給你,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他發(fā)生了何事?」 溫朔心里堵的慌,儘管大概知曉是因他而起,但實際上他亦搞不清楚徐究東的真實想法。 「沁姨抱歉,這次我還真的不知道他為何情緒低落。」 關(guān)沁聞言揉了揉太陽xue,「罷了,就讓他自己去消化吧,抱歉呀,突然打擾你。」 「沒關(guān)係??對了,沁姨您今天沒上班嗎?」 「我請假了,家里沒人我不放心,這小子真的很不懂事?!?/br> 溫朔猶豫半秒后啟口,「沁姨,不如這樣吧,我明早過去照顧他,讓您能安心去上班。」 這都是為了報答關(guān)沁平時的疼愛和關(guān)照,絕不是為了徐究東,溫朔如此說服自己。 「沒關(guān)係的,我在家還是能工作??」 她話未說完溫朔便打斷,「他還在發(fā)燒,明天也不知道狀況如何,您在家肯定會分心,就讓我過去吧,反正我現(xiàn)在放寒假也沒什么事要做?!?/br> 關(guān)沁想了下答應(yīng)了,「小朔,謝謝你呀?!?/br> 「不客氣?!?/br>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才掛上電話。 溫朔若有所思的坐在沙發(fā)好一會兒才去洗澡,最后他決定將這事給隱瞞。 翌日,他早早就來到徐家。 按下門鈴,沒多久關(guān)沁就趕忙來替他開門。 關(guān)沁神色歉然,「真的很抱歉,還勞煩你來照顧這蠢孩子?!?/br> 「沒事,反正我間的很。」 關(guān)沁欣慰一笑,「吃早餐了嗎?」 「我吃過了,謝謝沁姨?!顾撓峦馓子謫?,「究東現(xiàn)在還好嗎?」 關(guān)沁邊領(lǐng)他去廚房邊說,「燒有稍微退了,今早量是三十八度,至少比昨天的四十度高燒好一點。」 溫朔蹙眉,「昨天他到底淋多久的雨?」 說到這,關(guān)沁又來氣,「估計三、四個小時有吧?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濕透,我真的是又氣又心疼,怎么會有人這么傻?!?/br> 溫朔垂眸沒作聲,他內(nèi)心的震驚程度不亞于關(guān)沁。 真的是太傻了。 關(guān)沁長吁一口氣又繼續(xù)交代,「究東早上的藥已吃了,他早餐只吃了兩顆水煮蛋,現(xiàn)在估計又睡下,這是他的藥袋,照三餐吃?!?/br> 溫朔點頭接過,關(guān)沁又接著說,「廚房我有熬香菇雞湯和煮粥,電鍋里放了炒好的菜,你當中餐吃,給他粥和雞湯就好,估計應(yīng)該還是沒食慾?!?/br> 「知道了,謝謝沁姨?!?/br> 關(guān)沁交代完畢后拍拍他的肩,神色溫柔道:「究東就交給你了,有任何狀況隨時都可以聯(lián)系我。」 「沒問題,沁姨您快去上班吧?!?/br> 「好,那我走了,再聯(lián)絡(luò)?!?/br> 語畢,她便匆忙拿起包出門。 待門闔上后,溫朔無奈一嘆。 他緩步上樓,輕輕打開徐究東的房門,見他還在熟睡,悄聲坐至他的床沿,凝望他憔悴慘白的面容。 因發(fā)高燒難受,連睡覺都不安穩(wěn),蹙著眉頭似乎極為不適。 溫朔去浴室打了一盆冷水,將毛巾扭乾,動作輕柔的覆蓋在他的額頭上。 冰涼感稍稍降低了面上的熱度,蹙緊的眉亦略為舒展。 溫朔用手背探了下他的溫度,不禁罵出聲,「你是蠢蛋嗎?」 也不知道打電話問問他有無回家,就像傻瓜一樣獨自空等。 溫朔只要想到他獨自站在他家門前淋雨的模樣,仍感心疼。 不清楚他怎么了,亦搞不懂他在摩天輪里,無論是親吻的舉動,抑或是那些話語的涵義,一概無法釐清,更不敢去細思。 「你為何這么難搞?」溫朔趁著他熟睡,報復性的捏緊他的鼻子。 見他悶哼出聲,溫朔才滿意放手。 毛巾捂熱后他又拿起重新沾水扭乾,來回幾次后見他神情不若方才痛苦,這才稍稍安心。 抬手替他蓋好被子,溫朔又陪著他好一會兒,這才起身悄然離開。 茫然間,徐究東總感覺到有股清香縈繞鼻間,熟悉的叫他備感安心。 ??是溫朔嗎? 他稍稍睜眼,似乎瞧見了他的背影。 微蹙眉頭欲喊出聲,眼皮卻沉重的讓他只能再度閉上眼,繼續(xù)于茫茫大海中載浮載沉。 而本想抓著的浮木,卻是離他愈來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