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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善如正陪著郭沛君坐在校園里,看著郭沛君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前方,她知道郭沛君心情很不好,只是不能明白為什么。因為她也只是突然一下課就被郭沛君拉走,來到校園的小角落坐著,便什么都沒說也沒做,一動不動,宛如整個人被時間凍結(jié)。 黃善如一直想開口說點什么,可是好像也沒什么好說,畢竟又不知道現(xiàn)在的郭沛君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怎么說都嫌突兀。最后也只好陪她呆呆看著這個已經(jīng)走過好多遍的校園。 「他和我提復(fù)合了?!沽季茫婢磐蝗贿@樣開口,黃善如呆愣了下,「什么時候的事?」 郭沛君歛下眼睫,目光沉重,「昨天?!?/br> 「為什么會突然提這種事?」黃善如無法理解,而且對于郭沛君的前男友,她根本一點都不了解,即便路上見到也只是尷尬地互看一眼后便各自走離。 「我不知道,也沒有問?!构婢龘u搖頭回答著,「可是我覺得很煩。」 黃善如沉默。 「我不懂為什么我放他走,給他機會去追求他真正想要的,他卻還是要回來傷害我?」郭沛君語氣充滿痛苦與迷惘,黃善如身為局外人,只能輕輕地伸手拍著郭沛君的肩。 「我不曉得我該怎么回應(yīng)他。」郭沛君難受地靠在黃善如的肩上,此刻脆弱得不似平常那個冷靜且談笑風(fēng)生的人。 「你還喜歡他嗎?」黃善如問,她其實不明白自己該如何幫助郭沛君,只能藉以釐清郭沛君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 而郭沛君沒有回應(yīng),只是又陷入沉默,糾結(jié)地皺起眉毛。黃善如卻對這樣的回應(yīng),了然于胸。 「他明明很喜歡學(xué)姊的?!构婢绱苏f,嗓音輕得宛若下一秒會被風(fēng)吹散,「每次、每次,他只要睡著后都會說夢話,喊的永遠(yuǎn)是學(xué)姊的名字?!?/br> 黃善如知道這樣有多傷,因為能夠夢到連那人的名字都被當(dāng)成夢話喊出來,該是有多強烈的想法才會這樣? 「我不認(rèn)為他是因為喜歡我才和我復(fù)合?!构婢α藥茁暎瑓s顯得更憂傷,「他也知道我不會答應(yīng),只是想明白學(xué)姐到底喜不喜歡他,也防止學(xué)姊真的來問我這件事。他可能不知道,學(xué)姊其實永遠(yuǎn)也不會來問我?!?/br> 黃善如覺得鼻酸,她不知道人的感情竟然可以復(fù)雜成這樣,所以也只能盡自己一點微薄的心力,輕輕地抱住了郭沛君,「辛苦你了。」 郭沛君哭了。 「我很喜歡他啊……喜歡到覺得我不是我了??墒撬荒苄腋?,更讓我覺得難過啊?!构婢邳S善如懷里哭得顫抖,黃善如卻一愣。 「他不能幸福,更讓我覺得難過。」 為什么郭沛君能夠這么善良?為什么不是因為他喜歡的不是自己,所以感到悲傷。只是因為他不能幸福? 這樣的想法該是有多無私、多偉大? 黃善如知道換作是自己,一定做不到。 那時候從老闆那里回來,她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關(guān)于如何繼續(xù)與葉樹年相處下去。該后退,然后畫線要自己從此止步,還是就順其自然,照自己心意去做? 黃善如為了這樣的事情苦惱很久,卻在最后夢見葉樹年與自己漸行漸遠(yuǎn)后,她哭著驚醒了。她知道無論如何都要試試看,就算最后沒有可能,也只求內(nèi)心無悔。 黃善不希望將來想起這個人、這件事,都只能意識到自己曾經(jīng)那么懦弱,連追求自己想要的都不敢。 所以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這樣待在葉樹年的身邊,即便他有喜歡的人、即便他從不會看自己一眼,黃善如只想要葉樹年知道,再傷心難過,她都在。僅僅是如此而已。 只不過,黃善如知道這樣就是真的沉淪了。 「那就說明白吧?!裹S善如輕聲說,「就算學(xué)長心知肚明他喜歡的人是誰,有時候我們也只是缺少有其他人再點明自己。對不起,我知道這樣你一定會很難過,可是這樣他才會幸福?!?/br> 郭沛君失聲痛哭,在黃善如的懷里不斷地點頭。 黃善如只是心疼地摸了摸郭沛君的頭,她知道在將來的某一天里,她一定會哭得和郭沛君一樣悲傷。 黃善如感到沉重。 「他是個很好的人?!棺谏嘲l(fā)上時,童語馨遞給徐清一杯溫水,然后說著,因為徐清問起她覺得葉樹年人如何。 「是嗎?!剐烨鍥]有什么情緒起伏,只是略略點頭。 「而且他是個很親切的男性,和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樣?!雇Z馨微笑,「他雖然知道我們兩個的事,可是很體貼,完全沒有多提?!?/br> 「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剐烨蹇攘藥茁?,緩緩喝水。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可是總覺得他當(dāng)朋友的話是很不錯的對象?!雇Z馨似乎對葉樹年頗為滿意,「而且,能被接受的感覺也很好?!?/br> 徐清默然。 「從以前到現(xiàn)在,真的能接受我們的人很少。連身邊的朋友都沒幾個知道?!雇Z馨語帶感慨地說,「有時候也覺得憋著很辛苦。」 「辛苦嗎……」徐清喃喃重復(fù)。 「不過絕對不是說和你在一起很辛苦。」童語馨偎過去,與徐清肩靠肩,語氣放輕了許多,「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大家也能祝福我們?!?/br> 徐清忍不住垂下了眼皮,握緊杯子,童語馨的溫度如此清晰,她卻罪惡地思念起另一個從她生命里消逝的存在。那個她曾愿意拋棄世界,與之追隨的女孩。 徐清知道,這些都終將成為往事。而她們最美的年華,都早已不復(fù)存在。 「徐清。」童語馨呼喚,徐清側(cè)耳傾聽。 「我愛你?!?/br> 徐清在那一瞬間,感覺自己是空的,身體里沒有心臟在跳動的感覺,她甚至無法在當(dāng)下說出「我也是」這樣的話。徐清知道自己正在傷害童語馨。 「嗯。」所以徐清只能將眼皮完全闔上,將頭倚在童語馨的肩膀上,淡淡地應(yīng)了聲。 徐清知道,自己再怎么樣也不能勉強說出那些不該說的話。 有些關(guān)係和情況,只能維持在現(xiàn)狀,不能再有所改變。一旦有哪里不對了,一切都會分崩離析。 童語馨也沒有對此感到失望,她知道徐清向來不輕易談愛,總是這般淡然。不過,她只要徐清不離開自己,那樣就夠了。 就算,始終都是自己單方面愛著徐清,也沒有關(guān)係。 她愿意為徐清獻(xiàn)上自己的所有。 那都只是因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