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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樹年被送上救護車后不久,剛下課的黃善如到校門口也看見了,詢問了一下身邊的同學(xué)才知道有人心臟病發(fā)作了,所以叫了救護車。正想說也不干自己的事,卻瞧見郭沛君匆匆忙忙跑來。 「怎么了?」黃善如看郭沛君一臉焦急,不禁也有些慌張。 「救護車上的是葉學(xué)長……我剛剛看到了?!构婢撕靡粫耪f著,卻讓黃善如宛如晴天霹靂。 「是學(xué)長?」 「嗯,聽說是突然發(fā)作的……」郭沛君壓低了聲音,因為黃善如已經(jīng)慌了手腳,「我要去醫(yī)院,現(xiàn)在。」 「我載你吧?!构婢傈S善如不可能對這件事不聞不問,身為朋友,她僅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一方面,在救護車上陪同的唐文楷和袁夏正想辦法要聯(lián)絡(luò)葉樹年的家人,因為這根本不是他們兩個人就可以處理的問題。葉樹年陷入了昏迷,任誰都知道這一昏迷非常嚴重,若時間內(nèi)無法搶救回來,葉樹年一定會死。 袁夏急得不??奁?,又怕影響救護人員,只能壓抑著哭聲,祈禱醫(yī)院快點到。 一到了醫(yī)院,葉樹年被趕忙推進去急救,袁夏早已軟了腳,讓唐文楷攙著。 「怎么辦?」袁夏無助地問,唐文楷輕聲安撫:「沒事的,我也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到阿樹的家人了?!?/br> 「如果、如果……」 「沒有如果?!固莆目呐乃谋常肝覀冎灰嘈潘秃昧??!?/br> 袁夏哭著點頭,卻在這偌大的醫(yī)院里感到不安。 「你們怎么也來了……」唐文楷才想扶著袁夏去一旁坐著歇歇,就看見郭沛君和黃善如快步跑了進來,只得上前搭話。 「葉學(xué)長他……」郭沛君憂慮地問,而黃善如緊緊抓著她的手不住地探看。 「被送進去急救了,我們剛聯(lián)絡(luò)完阿樹的家人,他們應(yīng)該待會就會來了?!固莆目淮讼率虑?,郭沛君點點頭,又是轉(zhuǎn)頭安慰著黃善如,她卻哇地聲哭得比袁夏還慘。 「抱歉,她只是太擔心學(xué)長,所以……」郭沛君代為道歉,唐文楷只是無奈地搖搖頭,「沒關(guān)係,你看你學(xué)姊還不是一樣?」 袁夏簡直哭得不能自已,唐文楷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 沒有人能料得到會發(fā)生這種事,一切都太突如其來了。唐文楷自然與袁夏一樣擔心,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慌了。他再怎么樣都要撐著等葉樹年的父母來。 黃善如坐在一旁,腦袋里亂糟糟一片,倏忽之間不曉得自己該怎么辦才好。她雖然明白即便哭也是沒有用的,但還是不能克制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她的心覺得很痛、很悶,像是被一把掐住。 她寧可被葉樹年回絕上百次,也不想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連見葉樹年一面都難。她更怕再也見不到。 郭沛君在一旁陪著她,沒有說話,手放在她背上輕輕拍著。 他們都在等,等葉樹年能平安地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 葉樹年的父母來了,唐文楷一看見便趕緊上前,交代了事情的來去,他的父母臉色凝重,卻沒有過度激動,只是低頭不斷道謝,謝謝他們及時將葉樹年送醫(yī)。 「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我和他母親都知道他隨時都有可能再發(fā)病,只是不曉得會來得這么快……」葉樹年的父親輕摟著他母親,無奈地笑著,「我們總是告訴他,生死有命,如果老天爺不收你,那你一定會活下來。」 「不過樹年只說,命是他的,不是老天爺?shù)??!谷~樹年的母親憂傷地嘆氣,「我也這么希望,我不只一次希望他能好好活著。只要這樣就夠了。」 「他一定會沒事的?!固莆目f,語氣十分肯定,在場誰又不是希望如此呢? 時間開始越走越慢,黏稠凝滯,每個人卻都只能沉住氣,直到那扇門開了…… 孫昱良在去探望完男人后的晚上,就接到男人的訊息,短短幾個字,讓他陷入深沉的思緒──「對不起,是我當初不夠愛你。」 其實直到這句話真的被男人承認之前,孫昱良都感覺自己沒有真正地從這段感情里脫身。不是他還愛著男人,只是心里仍然有著疙瘩,和男人之間似乎總有未了之事。直到今日,他們兩個都各自明白了人事皆非,有些事情不能被挽回了,而有些事,也早就改變了。 若是在更早之前看到這句話,或許會更不能釋懷吧?原來自己真的不被對方好好愛著過。 可是現(xiàn)在不同,這句話意味著他們都對自己誠實了,男人承認自己付出過少,而孫昱良更明白自己給得太多,明明知曉有時候根本沒有回報。 思索到最后,他心底也終于清明了。他明白該如何去拿捏付出了,也知道該做好心理準備,該清楚不是所有事情終會如愿。 只要這么想,就覺得好過很多。 隔天,孫昱良帶著明朗的心情去上班,想著等下午葉樹年來,再約他出去吃飯一次,這次可不能搞砸了?;蛟S是因為有著期盼,工作起來便也不算太辛苦。 只是他一直等,等到葉樹年該來的時間卻沒有來時,便覺得困惑了。葉樹年向來是個準時的員工,從未有過遲到的情況。還是說請假呢?孫昱良如此想著,然后去問了店長,但店長說并沒有接到葉樹年任何一通電話,也無事先告知。 孫昱良開始不安。 時間過了近半小時,店長去打電話了,卻發(fā)現(xiàn)店長的臉色不甚好看,對著電話那端直應(yīng)好,又像是在問候誰的模樣。接電話的不是葉樹年嗎? 「樹年他早上發(fā)病,心臟不舒服,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苟粏栔拢瑢O昱良卻得到這令人愕然的消息。 孫昱良的心臟差點被嚇停了,渾身驟然發(fā)冷,「那、那有說現(xiàn)在怎么樣了嗎?」 「說是暫時沒事了,可是要留院觀察,所以請假一陣子。」店長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畢竟他都沒什么在排假……」 語畢,他們沒再多談,因為客人又涌了進來,只得趕忙去招呼。但孫昱良根本沒有辦法專心,客人點的餐都靠其他同事記,他什么也記不起來。 他現(xiàn)在心里只記掛著葉樹年,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