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偏執(zhí)、沉默，種種你曾存在的痕跡，歷歷在目卻再也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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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我最喜愛的、暖暖的小火鍋?zhàn)鳛橥聿秃?，我們牽手悠哉地晃進(jìn)百貨公司。你知曉我最喜歡誠品靜謐的氛圍，于是陪著我慢慢搭手扶梯到那里。

    誠品一如以往的安靜，我們牽著手，慢慢走過一排又一排的書柜，最后，我停在攝影的書柜前。

    被我拉住的你回眸，我看了看你再看看書柜里的書：「想看，攝影的書?！?/br>
    你輕輕一笑，點(diǎn)點(diǎn)頭，松開我的手坐到書柜旁的椅子上：「那就挑一本吧？」

    我笑著，迅速瀏覽著架上的書，最后挑了一本跟光影有關(guān)的攝影書籍，遞給你：「我們一起看？」

    你接過它，笑得溫柔：「當(dāng)然好囉？」

    你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我坐下來，你翻開書頁，我靜靜看著一面又一面的美好風(fēng)景，嘴角微勾，嚮往了扉頁中的世界。如果可以，那些地方，好想親自走一遭。

    普羅旺斯的花海、希臘潔凈的藍(lán)白堡壘、西班牙斗牛競技場、甚或是巴黎鐵塔、倫敦大笨鐘……如果它們也能成為我鏡頭下的一絕，真好呢。

    「燦燦？」

    「嗯？」

    「在想什么？」

    我的頭離開你的肩，我抬眸看你、輕揚(yáng)著笑意搖搖頭：「我有點(diǎn)犯睏?！?/br>
    你依然是那抹暖人的笑，拍了拍自己的肩：「睡一下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再度倚上你的左肩，闔上眼、喃喃地說：「十分鐘，就要叫我起來喔?！?/br>
    你輕輕「嗯」了聲，維持著左肩的安穩(wěn)，我的耳邊隱約能聽見你的心跳聲，以及你小心翼翼地以右手翻書。

    閉著眼，週遭的聲音格外清晰，偶爾人們的交談，甚少間斷的翻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光影隱隱從我的眉睫間滲入我的眸，思緒漸褪，全身的細(xì)胞似乎都緩了運(yùn)作……

    空、白。

    「欸、燦……」

    咚。

    身體不覺地往前倒，一股力量即時(shí)攬住我的肩，我還沒意會(huì)過來，用力眨了眨眼。

    唔、眼睛不太舒服……

    我抬手揉眼睛，你捉住我正蹂躪雙眼的手，我抬頭看你，慣性地發(fā)起床呆。

    你舉起空著的手拍了下我的前額：「就想說你會(huì)亂倒才要叫醒你而已?！?/br>
    我看了看你、再大力地眨了幾次有點(diǎn)乾澀的眼，默默地掙脫你抓著的手，低頭繼續(xù)蹂躪雙眼。

    「欸，就不讓你揉了還繼續(xù)?！鼓阍俅巫プ∥业氖郑也粷M地望向你，用額頭撞你的肩膀。

    呃、有點(diǎn)痛……

    「唔……」我低下頭捂著額，馀光偷偷瞥著你，你失笑搖頭：「真是，哪里不撞挑我的肩膀撞。」你再拍了一下我的額，我不甘又無辜地盯著你，一言不發(fā)。

    「真的這么累？」你邊順著我的瀏海邊問，我點(diǎn)點(diǎn)頭。

    「那就走吧，去最后一個(gè)地方。」

    「嗯？」

    你沒有回答我的疑惑，甚至無視于我還活在起床呆的世界里，牽著我就往外去。

    犯睏著的我通常不想說話，尤其現(xiàn)在，我的腦袋里一再地思考著該在什么時(shí)候提分手。我安靜地任你拉著走，步伐比你緩了些，靜靜地望著你離我不遠(yuǎn)的背影。

    以后，我們分手了的、以后，你的背影，我是不是只能遠(yuǎn)遠(yuǎn)望著了？

    怎么辦，光是想著，就好難受好痛……

    不知不覺到了一樓，外面的行人一個(gè)一個(gè)身著大衣、厚外套，戴著帽子、圍著看起來暖暖的圍巾。

    冬天，一向是越晚越冷的啊。

    「宇修。」我停住腳步，放開我們牽著的手。

    你回頭笑望著我，以眼神傳遞疑惑。

    就在這里分道揚(yáng)鑣吧。

    就在這里分手吧。

    徐燦云，開口啊？

    「怎么了？」你眨了眨眼問，我抿唇握拳，又張嘴想說話，可是、我什么都說不出來。

    「我、」看著你的笑，我擠不出那句狠心話。

    「宇修，我……」

    徐燦云，快說。

    看出我的異樣，你朝我靠近了一步，皺起好看的眉，擔(dān)心地看著我：「燦燦？不舒服嗎？」

    我縮了縮，緊緊抿唇、搖頭。

    不要再、對(duì)我這么好了……

    看我急急地?fù)u頭，你微彎下身子與我平視：「不然是？」

    你的眸里，我看見自己是如何的畏縮。

    我抬手握住你順過我瀏海的手，輕輕搖頭：「我沒事。」

    你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我只是覺得外面好像很冷……」

    你靜靜看著我，我也沉著地望著你，透過你的瞳檢視著自己，強(qiáng)迫自己恢復(fù)正常。

    如果向你提出分手的我是那樣的畏縮、難過，你是絕對(duì)不會(huì)信服的吧。

    你一直凝視著我，我任你望著，靜靜收拾自己的情緒。

    半晌，你輕拍拍我的頭，拿出我本來放在包包里的圍巾替我圍上：「這樣有圍好？」

    我點(diǎn)點(diǎn)頭。

    「那走吧？」你朝我伸出手，我望著，伸手牽住，淺淺一笑。

    我討厭自己這么弱，該放手卻又捨不得。自私，懦弱。

    我相信你看出我的不正常，其實(shí)也很敏感的你，大概也察覺了我最近以來的不對(duì)勁。

    你不問，是不是心里多少也明白了什么？

    我們一路上不再說話，你只是靜靜地牽著我，帶我到我們一起看星星的公園。冬天的夜晚冷得緊，公園里沒什么人，球場上也沒有人。

    你把我?guī)У角驁錾?，把我的袋子放到一邊的椅子上，走到后面的灌木叢前，撈出一顆籃球來。我沉默望著，你淺淺笑著走來。

    「燦燦，我們來打一場籃球，好不好？」

    「嗯？」疑惑地望向你，我不解地回。

    「我們來比賽，誰先投籃得了五分就是贏家，可以決定輸家要接受什么懲罰?！?/br>
    你輕揚(yáng)著笑意看著我，我眨了眨眼，看不出你究竟盤算著些什么。

    宇修，你又在跟自己打賭么？那么這次，你到底在賭些什么？……

    我走到場中央，伸出手：「來吧，洗球?！?/br>
    來回洗球過后，我先發(fā)，抄著球靠近藍(lán)框，你朝我襲來防守，我閃身、往另一邊進(jìn)攻。

    「看不出來燦燦滿有兩下子的?！鼓阍俅我u來，明亮著笑臉，我不禁露出笑容：「那還用說么？」

    「嘖嘖，驕傲起來了呢?！鼓闵酚衅涫碌匦χ沂衷俣冗M(jìn)攻，我停下拍球的動(dòng)作抱著球一轉(zhuǎn)身，將球往籃框拋去。

    擦板、得分。

    「嘿嘿，承讓囉。」我笑瞇了眼接住你傳來的球，稍稍喘息調(diào)整呼吸，你笑著搖搖頭：「還有四分呢你?！鼓憧雌饋硪慌奢p松，洗球過后，依然是我進(jìn)攻?？蛇@次、你抄走了我的球。

    「燦燦，小看我囉？」你笑著防守我的攔截，我輕哼了哼，再次抄球。

    你將球往身后運(yùn)，我轉(zhuǎn)身再抄，球從你手邊跑掉，卻不像是因?yàn)槲业倪M(jìn)攻而失誤的。

    正打算開口調(diào)侃你，你遲遲沒抬頭，甚至單膝跪在地上。

    怎么了。

    「宇修？」

    「唔、哈……」

    你還是沒抬頭，左手死死抓著胸口的衣服，右手撐在地上，悶聲呻吟。

    我慌了，跑到你身邊坐在地上努力想看見你的表情，可你死死低著頭，口邊不斷溢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喘息。

    「宇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吃力地?fù)u頭，左手緩慢伸出來抓住我的手，我趕緊握緊你的手，著急地看著你，連眨眼都不敢。

    你到底怎么了？

    「哈、呼……我……唔?！?/br>
    什么。

    「我、沒事……」

    「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

    我急得淚都快蹦出來，卻只能不知所措地看著你、自己乾著急，你的樣子，誰看了會(huì)相信沒事？……

    「葉宇修，怎么了?！刮揖o緊握著你的手，一不小心哽咽了聲音，你抬頭看我，整個(gè)額頭都是汗，面色蒼白著。

    你勾起毫無血色的唇，緩慢調(diào)整呼吸，然后放松原本緊繃的身軀，也坐下來：「真的沒事，只是空氣太冷，不小心吸了太大口的冷空氣了?！?/br>
    「騙人……」我搖頭，皺眉看著你，你溫柔一笑，抬手無力地觸及我的眉心：「是說真的喔?！?/br>
    才怪，我們開始在一起的那一天，你也莫名地在打籃球時(shí)突然倒在地上，不是么。

    「跟上次你體育課時(shí)突然倒在地上的事情有沒有關(guān)係？」我握住你戳著我眉心的手，依然皺著眉，你的笑容僵了些，收回被我握住的手。

    「沒有，我說真的?！?/br>
    我不相信。

    我沉默看著你，你的臉還是很蒼白，尤其籃球場上的燈光映著，更顯得毫無血色，我伸出手撫上你的臉：「宇修，去看醫(yī)生好不好？……」

    你撇開頭：「我不要?！?/br>
    「葉宇修?！?/br>
    「不要?！?/br>
    ……你在固執(zhí)什么？

    我站起身，垂眸看著你，你回頭抬眼看我，我朝你伸出手：「我們?nèi)タ瘁t(yī)生?！?/br>
    你握住我的手緩緩起身，雙眸輕闔：「我不要看醫(yī)生。」

    好，你不去，我走。

    我放開你的手，轉(zhuǎn)身往場外去，自己揹起袋子。

    「燦燦，你要去哪？……」

    「回家，我討厭不聽話的孩子?！?/br>
    淺淺回眸看你一眼，確定你是真的無礙后，我獨(dú)自走出球場、走出公園，走回家。

    回到家，mama買了個(gè)蛋糕，全家似乎只剩我們倆還醒著。外公外婆通常早睡，幾個(gè)表弟妹也一貫被外婆趕上樓去睡了。

    我把背帶隨意放在椅子上，臥攤在椅子上。

    mama從里頭把蛋糕拿出來放在茶幾上，我微笑：「今年這么好，還有蛋糕可以吃?！?/br>
    「很久沒吃蛋糕慶生了喔？」她也笑著，解開包裝，我看了眼手上的錶：「小朋友都睡了么？還算早欸?！?/br>
    「不知道，可以叫叫看啊。」

    她忙著替蛋糕插上蠟燭，我慢慢走到樓梯口喊道：「小朋友？」

    「姊姊回來了！」、「干嘛？」、「燦云姊姊回來了！」

    三個(gè)孩子的聲音紛紛傳來，我走進(jìn)里面換鞋子，一邊繼續(xù)喊著：「下來幫姊姊唱生日快樂歌啊。」

    然后是霹靂啪啦的拖鞋與地面撞擊聲，三個(gè)孩子咚咚咚地跑下樓。

    我慢條斯理地走到客廳中間的位置坐下，mama拿著相機(jī)狂抓角度、按快門，小朋友圍著我唱生日快樂歌，歌曲結(jié)束，吹蠟燭前，我閉上眼睛許愿：「第一，希望吉他可以練好，功課可以唸好，第二，身邊的人健康快樂。」

    第三，請(qǐng)告訴我，我跟宇修，該怎么辦。

    這個(gè)愿望，我在心里說。

    所有的慶祝結(jié)束后，洗好暖和的熱水澡我就窩回房間，慢慢看每一張卡片，拆每一個(gè)禮物。

    你送我一本日記，卡片里說，希望這本日記能讓我寫滿，無論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或是我的種種情緒。

    你不在我身邊時(shí)，就把心事都告訴它。

    楮楮送我一盒筆記本，沒錯(cuò)、是一盒，里面有四本筆記本，不過，看到禮物后我差點(diǎn)激動(dòng)地驚呼。

    那是《暮光之城》的筆記本，極致的有質(zhì)感，四本筆記本的封面跟小說封面相同。

    而宋禾冉……

    我小心地拆開包裝，里面是一個(gè)紙盒，打開紙盒，我驚呼了聲。里面是個(gè)精緻的音樂盒，木製的，上面是旋轉(zhuǎn)木馬。

    我小心地拿出來，轉(zhuǎn)了幾下它的底座，悠揚(yáng)的樂聲傳出，我再拿出在最底層的卡片。

    聽著音樂讀完卡片，不自主心頭暖了幾分，鼻頭卻也酸了。

    我跟他說過些什么，他總是往心上放的啊……

    難怪會(huì)說，是我一直想要，又一直沒買的東西啊……

    從小就一直希望能自己存錢買一個(gè)音樂盒，每次儘管存到了錢，卻還是捨不得買。

    宋禾冉，你這傻瓜。

    翻開宇修送我的日記本，拿起最喜歡的那隻筆，這些禮物，這些復(fù)雜的心情。

    今天運(yùn)動(dòng)會(huì)的熱血，宋禾冉種種體貼所傳遞的溫暖，語靜、楮楮可愛的舉止，學(xué)長彆扭的關(guān)心，你的溫柔、你的固執(zhí)、你的沉默……

    有你們，我的十五歲，好幸福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