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口頭上的答應(yīng)，讓她等了多久？

    三個禮拜。

    整整三個禮拜，她只待在沙發(fā)上呆望著窗外一無所有的天空。我知道她是在等下雨，但現(xiàn)在是正值乾旱的秋冬季節(jié)，要等到雨滴落下來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有可能。

    她等著，也癱著。

    她癱在沙發(fā)上的時間越來越長，偶爾還會等著等著，直接在上頭睡去。

    每當(dāng)她又在沙發(fā)上睡著，我一定會抱著她走進她的房里，好讓她離開那張該死的沙發(fā)，只是每當(dāng)我將她抱進房里的隔天早上，我又會看到她自己走回去縮在原本的老位置。

    我曾試圖阻止她，好讓她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走動，成效卻沒預(yù)料中有效果，每次都只是起來走動不到三分鐘便又縮回去老位置，而且時間越到后面，離開的時間就越短。

    瘋子小姐是越來越惡化，我想我也不會跟她差太多。

    這段期間，她癱在沙發(fā)上多久，我就站在沙發(fā)旁望著她多久。

    只是我與她在心境上是如同南極兩端的遙遠。她是期待著的，而我是帶點害怕。害怕這場雨下完后的瘋子小姐，會如煙火般的綻出最耀眼的光芒，并以最快的急速向地面墜落。

    雨下完的瘋子小姐會變成怎樣？我無法猜測，也不敢多想，只能靜靜的祈禱這場雨不要來得太快。

    這天的天空灰灰的，不是要下雨的灰，而是要下不下的灰。

    她老樣子的縮在沙發(fā)上。

    望著她，我緩緩的走向沙發(fā)，在她身旁坐下，舉起手想觸碰她。

    「瘋子小姐……」

    輕聲叫喚她，她像是沒聽見似的動也不動，我舉起的手在中途就放棄的收回。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現(xiàn)在的我沒法碰到她的形體，如果等等我手伸過去，穿越過她的身體，我的心臟一定會受不了衝擊。

    收起手，我改問：「怎么了？」。

    瘋子小姐的狀態(tài)令人擔(dān)憂。時間過得越長，她的活動力就越減弱。

    現(xiàn)在的她，既不笑也不生氣，連時不時的調(diào)侃都忘記說，家中甚至不再出現(xiàn)她怪異的創(chuàng)意作品。

    一切都停止了，所有關(guān)于瘋子小姐的活動氣息。

    像是……世界上沒有瘋子小姐這人從在似的。

    我擔(dān)心，很擔(dān)心的那種擔(dān)心。

    愁眉苦臉的模樣掩飾不住的流露出，我的臉一定很難看，望著我這張難看的臉，瘋子小姐好不容易終于理會我了，只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吸了一口氣，像是用勁全力的說出這句話：「我不會說我沒事?！?/br>
    接著不發(fā)一語，只是靜靜地用她的眼睛凝視我，淺顯易懂，她要我別問。

    別問。我做得到嗎？

    心里掙扎，到底該問還是不開口。我心愛的女人正有心事的痛苦著，同樣的，我心愛的女人正用拒絕我的口吻叫我別多問。

    多難受。

    如果可以，多希望我有勇氣問得出口，可惜的是，到頭來我還是順從她的意。

    「不問，我不問?！怪磺竽銊e難過。

    「謝謝……」她有氣無力的道謝，又繼續(xù)將眼光放往那什么也沒有的窗外。

    我后悔我沒開口發(fā)問，因為……瘋子小姐跟我同居那么久以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道謝，道歉般的道謝。

    該來的總是會來，不管老天爺有沒有聽到我的禱告，該下的雨還是毫不留情地從灰色的烏云落下。

    當(dāng)這場雨落下時，我人正在公司整理資料。這幾天我頻繁的關(guān)心氣象預(yù)告，早料到今日天氣會不好，所以當(dāng)陰灰的烏云飄來時，我并不驚訝。

    「劉劉，幫我一個忙！」我抱著一疊資料，走到劉劉的座位旁。

    「什么忙？」最近老婆管很嚴的他，連買發(fā)膠的錢都沒有了，過長的劉海及頭發(fā)沒朝氣的塌在他的額頭前。

    我將手里的那疊資料放在他桌上，嚴肅的對他說：「請幫我將這些資料整理完，下次我邀你去夜店后，會跟你一起跪在你老婆面前?！?/br>
    眼神飄向那疊資料夾堆成的小山，再飄向我，「哇，靠！那么猛！你家發(fā)生了什么事??？」

    真不愧是我交情多年的好朋友，一聽就知道我家發(fā)生了十萬分火急的事。

    「我的女朋友最近情緒不太穩(wěn)定……」尤其是今天，我不知道她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

    一聽到是被我捧在手心的女朋友出了事，劉劉不顧這些資料會讓他加班到多晚，只是一個點頭的接下我所有工作。

    「快去吧！我知道你很疼她！」

    一聽到他的點頭答應(yīng)，我差點一滴眼淚直接落下來給他看。

    咬緊下唇，強忍著快發(fā)紅的眼睛，我與劉劉一個眼神的交流后，便向主管請了整個下午的假，好讓我趕回去阻止或收拾瘋子小姐所惹出來的禍。

    走出公司，天空的顏色已經(jīng)不妙到如沾濕的抹布快滲出水來，我加緊腳步的騎上機車，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的方向飆去。

    騎著機車在每日上下班必經(jīng)的道路上狂奔著，風(fēng)從耳邊呼嘯而過，路上的景色快速由我眼前撩過，闖過一路上的所有紅燈，我心急如焚的向著家里衝去。

    速度到底多快我不曉得，我只知道時間在我的腦袋里變得好慢好慢，平常上下班只需三十幾分鐘的車程，感覺像騎了三個小時還未到達目的地。明明已經(jīng)將油門催到最底，我仍舊沒辦法立刻趕到瘋子小姐身邊。

    時間感在我腦中崩塌，被擔(dān)心及焦慮侵占。

    突然間，啪！一聲雨點打在安全帽上的聲音。

    來不及看清楚是否是雨點滴在上頭的聲音還是衰小的被鳥屎打到，第二滴、第三滴雨點就直接了當(dāng)?shù)馗嬖V我，這場雨，開始下了！

    「瘋子小姐……」看著安全帽擋風(fēng)板上越來越多的雨點打在上頭，我右手越是緊緊握起。

    早已催到最底的油門被我捏得緊緊，彷彿已經(jīng)到最高點的時速表，可以再往上升。所有考汽機車駕照時的交通安全知識，以及爸媽前諄諄教誨過的交通禮儀，通通被我甩在車尾。

    心里很清楚這樣危險的行為，很容易要了自己的命，但是我沒來得及趕回家，命不見的可能是瘋子小姐。

    怕她割腕、怕她跳樓、怕她上吊，怕她消失在這地球上，我擔(dān)心所有我想得到的事情發(fā)生，而那些事大多通向不幸的結(jié)局。

    我不想遇見這個樣子的結(jié)局。

    寧愿自己不要命，也不愿意讓瘋子小姐受一丁點傷害。

    我很傻。

    拚了命，只為的是在家中的那名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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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說說話:

    這標(biāo)題下得好矯情

    但是我想不其他更好的標(biāo)題了(腦細胞以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