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
水流直泄,凍得人小腦萎縮,站在教學樓二層廁所外的公共洗手臺,程夕越用紙巾擦著手,邊等謝晚晚。 約伴去洗手間也是校園生活的重要一環(huán)。 擰開水龍頭,冰涼水珠滑過干燥的皮膚,謝晚晚隨便沖了一下下,嘴就打哆嗦, “今天都立春了,天氣怎么還是那么冷啊,在這樣下去,我都要套叁件棉襖了?!?/br> 初春,萬物復蘇的起始日。 程夕越比她還冷,臉頰通紅一片,她也穿了好多,里頭套了件印花馬甲,老年人加絨保暖款,被包裹的地方比裸著的部位暖和一些。 “兮兮,你數(shù)學作業(yè)寫了嗎,借我抄抄唄。”食指戳著她的淺藍色羽絨服,謝晚晚嘟起唇表達訴求。 下節(jié)課就是數(shù)學課了,雖然只剩十五分鐘,但還是能拯救拯救的。 畢竟抄作業(yè)的技術是靠自己一步步練出來的。 謝晚晚那對黝黑的熊貓眼,一看就知道,昨晚肯定躲被窩熬夜看言情小說了,程夕越感同身受地比了個。 “OK?!?/br> “哇!你對我最好了!”謝晚晚興奮地摟上女孩的腰,就著這個行動不便的走路姿勢與某人擦肩而過。 大約走了九米遠,她們都聽見。 “宋青昀,你鞋帶松了?!北缓暗叫彰哪猩_步怔了下,隨即笑著點頭表示感謝。 似曾相識的名字,程夕越幾乎是立馬回頭,她看見了一道清瘦的背影拐進了男廁的入口處。 好像在哪聽過,在哪呢。 程夕越思索著,耳邊是朋友的碎碎念, “原來他叫宋青昀,怪好聽的。” 程夕越也覺得好聽,所以是哪兩個“青昀”呢。 “你見過他嗎?” 不知道對方是否明白自己眼神里的含義。 她也不報什么希望了,并不是每個人都像盛卻。 只有他,能輕而易舉地讀懂自己。 摟腰的動作切換成了挽胳膊,這是她們最尋常的親密接觸,謝晚晚看她一眼,眉目清秀,聲音好像具有穿透力。 “我們都見過啊,你應該是不記得了,他經(jīng)常來我們二樓打水,上廁所的,上次他單詞本掉地上,還是你幫他撿的呢?!?/br> 我們都見過嗎?他們見過嗎? 宋青昀。 程夕越張著唇,無聲重復這叁個充滿意境的字。 回到教室,程夕越依舊保持著回憶的狀態(tài),謝晚晚問作業(yè)放哪,人都沒聽見。 “兮兮,你還好嗎?”她關切地問道,怎么上了個廁所回來以后,靈魂像被抽掉一樣,她不喜歡程夕越皺眉,她明明那么愛笑。 程夕越搖頭說沒事,作業(yè)放在書包里,老師布置的測驗卷,都是主觀題,謄抄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 她取出了錯題集 ,打開,卷子就在里面。 昨天睡覺之前,盛卻夾進去的 。 本子上用不同色號的馬克筆,標記了許多知識點,是他的心血。 一剎那,火花碰撞般,腦中涌現(xiàn)出盛卻附在她耳邊的低喃。 “你認識宋青昀嗎?” 那聲音聽著太不真切,程夕越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不知道自己給出了怎樣的回應,或許沒有回應。 不對勁,盛卻不會無緣無故問這種問題。 自己也不會無緣無故夢到這個名字。 她需要了解事情的脈絡。 線索就在錯題本里,第六感告訴自己。 程夕越翻閱著,略顯慌亂的神色,一頁又一頁,直至最后的內(nèi)封處,停頓。 謝晚晚徹底失去了抄作業(yè)的閑心,不解地看著她。 心想,本子里難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嗎? 情書,對暗戀者來說,某種意義上,的確不可告人。 程夕越并沒有直接當著同學的面拆閱,謝晚晚更加不好奇。 穩(wěn)固的友誼建立在心照不宣的基礎上,屹立不倒。 懷著一顆平淡且真誠的心,在無人經(jīng)過的角落,玫瑰與小王子的故事等來了唯一的聆聽者。 玫瑰很想要獲得愛,但卻很膽小,為看清楚小王子內(nèi)心最深處的答案,她總是用一些謊話來對小王子套話,要求小王子去保護她、服務她。 由于不懂得如何表達,與小王子初次見面,玫瑰就笨拙和木訥地對他說:“早餐時間到了”,讓小王子滿臉通紅地為她澆水。 小王子聽話了,但也表現(xiàn)出不知所措和笨拙,純真之愛就是如此。 可信里的內(nèi)容并不是她的假想,插畫只是封面的圖案。 宋青昀引用的是,作者驚竹嬌的詩集, 《君不見》其中一首。 “像是百花撞了秋風, 見萬物時,萬物是杯弓。 見你時,你是驚鴻?!?/br> 題目叫做《叁行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