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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時日尚短,不知姑父喜好是其一,少有給男性長輩送禮的經(jīng)驗是其二,再者初來乍到的也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買,姚臻為著此事犯愁許久。 從前每遇父親生辰,家里不過他們父女二人,人口簡單,也不辦壽宴,姚臻或是臨一副松鶴延年的賀壽圖,要么就親手為父親做一身衣衫,父親就高興得很,作為女兒給父親送禮求個貼心足矣,但若照此規(guī)格送給姑父,她又很怕這些不夠體面,拿不出手,姑父對自己很大方,不能到自己這兒,顯得那么小氣。 在家中苦想了幾日,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一日,姑父有一位世交要嫁女兒,姑父姑媽都勸說著姚臻一同前往,鼓勵她多與其他同齡少年往來。她自從來家里很少有出門的機會,也想多長一些些見識,就沒有拒絕。 車行在半路,陳順中就告訴姚臻:這位世伯的女兒,嫁的是一位洋人,法蘭西來的。 引得她一路坐立難安,不時伸著脖子往車窗外探看,想瞧一瞧還有多久才能抵達,好近距離看看截然不同的法蘭西女婿,也感受一下這中西結(jié)合的婚禮與中式喜宴到底有什么不同。 等到了這位世交伯父家中,姚臻才發(fā)現(xiàn),這次的婚禮居然是一場徹徹底底的傳統(tǒng)婚禮。從府宅牌匾上懸著的紅綢,梁下掛的大紅燈籠,到四處張貼的紅色喜字,下人們清一色的紅衣,處處皆是喜慶的緋色。 姑父表哥獻上賀禮與禮金之后前去與主人家寒暄,姚臻便跟在姑媽身后往內(nèi)宅而去,婚房內(nèi)站滿了人,全福人正在給新娘子開臉梳頭。而戴上鳳冠,端坐在梳妝鏡前的新娘子也是一身金線滿繡紅袍,肩披霞帔,雙足踏著繡花鞋。她雖略有遺憾不能見識一場中西交融的跨國婚禮,但看著這熱鬧的氣氛,生出一種中國女子出嫁還是這樣的儀式更為隆重的感慨。 黃昏時分,天色漸暗。 那位傳說中來自法蘭西的新郎官坐著一輛敞篷汽車來接親,眾人皆是好奇,推擠著往前將中間的接親隊伍團團圍住了,一時沒跟上,落在了外圍,便再難找到機會湊到賓客最前面去觀禮,只遠遠地遠看見新郎頭上栗色的卷發(fā),穿過圍堵的人墻,將新娘子抱上汽車。 姚臻站在隊伍最末目送一對新人漸遠的身影,暗自惋惜這場婚禮儀式她只看了個囫圇,準備在稍后的喜宴上多品些美食來填補,一轉(zhuǎn)身,差點撞上兩堵人墻。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站在她身后的,是姑父,還有另一位年近的中年人亦在遙望那已然遠去徒留塵煙的方向,默默垂淚。 這應(yīng)該就是新娘子的父親,林家伯父了。 女兒出嫁時,最開心,最難過的都莫過于父母。 她心有觸動,忍不住出聲關(guān)懷:伯父是為阿姐出嫁而不舍嗎? 那位伯父還未應(yīng)聲,姑父先聞聲轉(zhuǎn)過視線,向她解釋道:你林伯父只有這一位獨生女兒,從小嬌慣著養(yǎng)大,現(xiàn)在嫁出去了,自然是萬分的難舍啊。 等到被風(fēng)揚起的塵煙都歸于平地,那位伯父才收回眷戀的目光,深吁了口氣,嘆道:嫁出去的女兒成了人家的媳婦兒,再難回到家里了。說著抬手壓在老友肩上,滿是惆悵,石生兄,你沒有女兒,實難體會我這老父親的一顆心喲。 陳石生聽了,目光轉(zhuǎn)向身側(cè)的少女,許是為了寬慰嫁女的老友,攬過姚臻在懷里,帶著薄繭的手掌貼住少女柔嫩的半張臉,對他說道:喏,我如今這也算有了大半個女兒,少不得過幾年同樣要cao這份心。 姚臻本還不習(xí)慣與姑父這樣的親呢,方才被這位伯父的情緒所感染,讓她想起自己已經(jīng)離世的父親,連女兒出嫁也無法親見,又憐自身無父母cao持,終生大事恐曠日難望,現(xiàn)在得聽姑父大半個女兒的認可之言,對這個如父親般的長輩生出許多孺慕之情來,心中卸下最后一絲防備,歪靠在姑父胸膛上蹭了蹭,儼然是一副乖順小女兒的情態(tài)。 那位林伯父聞言仔細瞧了姚臻幾眼,好奇問道:石生兄,這就是你先前提的,弟妹娘家侄女喚姚臻的小姑娘嗎? 姚臻順時福了個禮,伶俐喚了聲林伯父,便得到長輩幾句夸贊:端方有禮,秀質(zhì)天成。 本是為著讓林伯父從嫁女的惆悵里轉(zhuǎn)移注意力,卻不知這父慈女孝的畫面又觸動到他的感傷之情,只聽他說:石生兄,以后給小侄女選婿,可不要太由著閨女喜好,嫁去那么遠,以后想見都不易。 她從中聽出幾分別樣內(nèi)情來,卻又不好當(dāng)面探問長輩私事,只想著晚點尋個時機去向表哥解疑,沒成想陳石生聽得老友不讓遠嫁之語深表贊同,攥了姚臻的手在掌心里摩挲,眼神里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慈愛:你說得對,姑父以后定然是要留娮娮在身邊看著才好。 姚臻陡然臉熱,又強自忍住免得讓人看出異樣,娮娮這個乳名沒有明面上對姑父言說過,他能知曉完全是因那日自己病中胡亂囈語,不由自主又想起自己掀裙打針被姑父親眼目睹··· 萬幸廚下在此時喚賓客就席飲宴,林伯父拉著姑父往屋內(nèi)宴席上而去,說著石生兄今夜要陪我多飲幾杯走遠了,姚臻才從自己這尷尬的思緒里被解救出來。 只是之后一整晚都未曾找到機會向表哥打聽心中所疑,且在喜宴結(jié)束準備歸家之時,收獲了三個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