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我的臉上一直在笑嘻嘻(劇情/Feng/失態(tài)
272 我沒有再告訴樺姨我看到了什么。 我意識到那只不過是我又一次的幻覺。就像我的煤老板那樣的幻覺。 沒有看見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他們對我抱有善意的同情,卻無法理解我每時每刻深陷其中的、不斷被異化并吞噬的恐懼。 這讓我感到一種無能為力的憤怒。 我叫停了車,請樺姨和司機先回去。樺姨想要陪我,但我拒絕了她。 我不想成為總被安慰和照顧的那個。 我下了車,慢慢向前走去。這里距主院大約兩公里,附近有一座佛堂。 我不是信佛的人,但因此刻的煩躁,就突然想去佛堂散散心。 我拾級而上。入秋后雨水越來越多,石階上的青苔也顯出濃重的墨色。 佛堂前佇著一盞石燈籠,禪意幽幽。我剛要邁入堂內(nèi),忽地聽到了一聲小女孩的啜泣。 我轉(zhuǎn)過身。 竟然是上次在茶庭的小姑娘,就是那個李唯派人查了好久、都沒有找到的小姑娘。 只是跟那天英雄豪杰般的模樣不同,她正汪著眼淚,可憐巴巴地拽著旁邊女人的衣角。 女人側(cè)對著我。 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感覺她很溫柔: “寶貝,這可不行哦……” 她的聲音很好聽,有種撫慰人心的魔力。小姑娘又啜泣了一聲,抽抽噎噎道: “可、可是,如果我、我們家不要TA的話,F(xiàn)eng、Feng小姐會、會打死TA的……” 打……死? 我立刻緊張起來。如果我沒猜錯,小姑娘口中的“TA”,應(yīng)該就是那個遍體鱗傷的小男孩了。 但是。 Feng小姐是誰?是驪園里的人嗎? “……我、我以后不要零、零嘴吃了,嗚、mama,我、我們家收、收養(yǎng)他好不好……” 女人蹙起了眉頭。 小孩子不會明白,放棄零食和收養(yǎng)小孩不是可以相提并論的事。 在他們的世界里,這兩件事同等重要。 這也正是他們的可愛之處。 女人蹲下身,似乎打算給小姑娘擦一擦眼淚。然而小姑娘卻猛地向后一仰,干脆癱在地上,熟練地手腳并用,原地旋轉(zhuǎn)撒起潑來: “不嘛不嘛!嗚、嗚嗚……我就要弟弟!就要弟弟!” 這套“一哭二鬧”看的我目瞪口呆。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我也好,身邊的小朋友也好,哪怕小瑾和小瑜,都從來沒有過這種熊孩子式的鬧法。 刺耳的哭聲吵的我頭痛欲裂,但礙于自己外人的身份,我不方便上前制止,只好寄希望于略顯無措的年輕母親。 她嘆了口氣。 沒有不耐煩,也沒有厲聲呵斥。她努力地抱起小姑娘,輕言細語地講起道理: “寶貝,mama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可是,他也是爸爸mama的寶貝呀……我們家收養(yǎng)他,他的爸爸mama會傷心的……” 我看著這一幕,有些失神。 我沒有母親,更沒有像這樣,被母親抱在懷里、當作寶貝一樣疼愛。 孤兒院是一個遠離陽光的地方,老師們雖然很盡職,但他們總是很疏離,我的童年充滿著陰郁和疏離,以及孩子們之間暗暗的比較—— 比較誰能得到再多一點的關(guān)心。 然后我們把這多一點的關(guān)心,當作是愛。 可是就算這樣廉價的愛,我也從來沒有得到過。 273 我背過身去,悄悄擦去眼淚。 我不應(yīng)該再沉溺在無望的過去——畢竟有些事一開始沒有,以后也不會再有。 然而當我終于平復(fù)了心情,想要上前問清那個小男孩的情況時,卻發(fā)現(xiàn)那對母女已然離開。 我后悔不已。 不過我知道了那個男孩母親的信息——她叫Feng小姐。 我沒有繼續(xù)閑逛,而是向林蔭道走去。我想我要把這個信息告訴李唯或者樺姨,以他們的能力,應(yīng)該能夠找到這個Feng小姐。 是教育還是警告,總不能讓她繼續(xù)虐待孩子。 我加快了腳步,直至最后一階。然而抬起頭,卻見李唯站在楓樹下,不遠處停著上午坐的那輛老爺車。 “聽說你在這里?!?/br> 李唯走了過來。他的眼內(nèi)似乎有些擔憂。我望著他,他走了過來,拉起了我的手。 他的指尖微涼。 我們十指緊扣,并肩向車子走去。我們停在車前,我叫住了他, “李唯,” 他低下了頭。他的眸色很淡,淺淺地映出了我的輪廓, “驪園里……有沒有一個叫Feng小姐的人?” 在那一刻,我第一次從李唯的臉上看到了可以稱之為“破綻”的表情——就像一副面具墜地,我終于得以窺見那背后的一絲陰霾。 雖然轉(zhuǎn)瞬即逝。 “Feng小姐……是誰?” 煙色彌漫。 他微笑著反問道。仿佛那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名字,然后隨手為我拉開車門。 一切如常。 274 “在想什么?” 窗外的楓樹不斷向后退去,李唯從背后環(huán)住了我。雪松的氣息縈繞在我的頸間,仿佛一條無形的鎖鏈,在逼仄的后座不斷蔓延,將我牢牢困于其中。 “沒想什么。” 我口不對心地答道。 我的腦海里正閃回著李唯那轉(zhuǎn)瞬即逝的錯愕。 我不是傻子,李唯。 不需要證據(jù),直覺就給出了合理的猜測—— 也許李唯認識那個Feng小姐,甚至他知道那個Feng小姐虐童。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一個華國保密局局長、帝國的情報頭子,怎么可能連出入自己家的人都搞不清楚。 所以此前我拜托他去查那個可憐小男孩的下落,不是找不到,而是根本沒有找。 你長本事了李唯。 我咬緊了后槽牙。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卻還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然后包庇一個極其惡劣的虐童嫌犯。 我不知道他跟那個Feng小姐達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比如用權(quán)力來交換利益,建立在犧牲一個無辜小孩的基礎(chǔ)上。 這讓我怒火中燒。 275 我沒有推開他。 但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戳穿他。 然而他卻變本加厲。 頸間傳來了濕熱的觸覺,那是熟悉的吮吻與糾纏——就像在心頭火上潑了一瓢滾油,讓我整個人都炸了開來。 “滾?!?/br> 我克制著低吼道。 我努力說服自己以上只是猜測,這里面也許有什么隱情。 但理智告訴我無論有什么隱情,都不是包庇虐童的理由。 “不喜歡嗎?” 顯然李唯不知道我心中所想。 也許他以為我的這聲“滾”,跟他前幾天在我辦公室耍賴時是一樣的,于是他又湊了上來,引誘般地含住了我的耳垂, “那么……從這里開始呢?” 濕漉的、黏膩的,仿佛一條瑰麗的毒蛇,吐出致命的毒液,然后慢悠悠地舔舐過每一寸肌膚,貪婪地享用起瀕死的獵物。 我猛地推開了他。 “滾?!?/br> 我抬高了聲調(diào)。 開車的司機是一個年輕的姑娘,被我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渾身一顫,但很快恢復(fù)如常,同時按下了中控臺的一鈕。 隔斷緩緩升起。 “西西……你怎么了?” 我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李唯。 他似乎很困惑。 真是好演技,就像真的不知道我為什么發(fā)火一樣。 “我哪里惹西西不高興了嗎?” 那雙煙色的眼眸內(nèi)流露出了委屈。 我最看不慣他這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也不再虛與委蛇,打開天窗說了亮話: “李唯,你認識Feng小姐,對吧?” 276 在這一瞬間,我想我從那片煙色中看到了痛與火光。 李唯沒有立刻否定,這就幾乎肯定了我剛才的猜測—— 他至少是認識Feng小姐的。 他沉默地看著我。 這片沉默很短,卻也很長。他沒有再給我任何回答,而是直接扣住了我的后腦,以一種居高臨下的、不容拒絕的姿態(tài),吻住了我的唇。 我掙脫不開。 他的吻是這樣的充滿攻擊性和侵略性,威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我試圖逃離他的掌控,卻又被他完全桎梏。 “唔、唔……” 我的所有抗拒都是徒勞。 他鉗制住了我的雙手,我們?nèi)栽诩ち业亟游侵?/br> 或者說仍在單方面的吻與被吻,施責與被責,因為我已不愿去看他的眼睛。 我委屈于李唯的憤怒。 從我們相識到現(xiàn)在,他一直都是優(yōu)雅的、從容的,他很少失態(tài),更很少被激怒。 就連在我的出軌東窗事發(fā)時,他都不曾這樣。 Feng小姐于他而言,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吧。 唇舌交織。 相濡以沫。 明明被觸碰的每一處都在極速升溫,然而我的心卻如墜冰窟,渾身只覺蝕骨之寒。 277 我流下淚來。 鮮血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也許是疼痛讓李唯恢復(fù)了理智,他松開了對我的桎梏。 我躲進了后座的角落,卻還是避無可避。 我咬破了他的嘴唇。 車子已然減速,似乎要停下來。 原來已經(jīng)到主院了。 我松了口氣,就要去開門。 “不要停,繼續(xù)開?!?/br> 把手還未感應(yīng)到我,李唯就向司機吩咐道。司機雖然年輕,但她也能猜出后座發(fā)生了什么,于是貼心地為主人按下鎖車鍵。 我害怕地瑟縮起來。 “對不起,西西,我……失態(tài)了?!?/br> 李唯看到了我的恐懼,沒有拭去唇角的血漬,他伸出手,似乎想把我攬入懷中。 我避之不及,慌不擇路地向后仰去,腦袋卻直直地撞在了車窗玻璃上,發(fā)出沉悶的痛響。 我數(shù)著眼前的金星,我有理由懷疑這是塊防彈玻璃。 只是劇烈的頭痛給了李唯可乘之機。他抱住了我,隨后緊緊擁入懷中,又仔細地撥開頭發(fā),檢查我有沒有受傷。 “呼——” 微涼的風吹在發(fā)間,輕輕的、柔柔的。 我想我應(yīng)該推開他。 可我還是沒有推開。 我看著李唯,明明他占盡上風,可又偏偏如此狼狽。 我忍不住哭出聲來。 “都是小唯不好……西西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我聽著他的道歉,卻哭的更大聲了—— 為他草菅人命而生氣,也為他朝秦暮楚而寒心。 還為他提到的小唯。 那個我們曾親密無間,卻漸行漸遠的小唯。 “西西,” 見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李唯又幫我拍背順氣,等我情緒開始平復(fù)后,才繼續(xù)道, “之前你在醫(yī)院時,曾經(jīng)說過不想我對你說謊……” 是啊李唯,這是我們還能在一起生活的前提。 難得你還記得。 我紅著眼,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西西,我也不想對你說謊,如果我告訴你實話,可以就此打住,不再追問了嗎?” 我苦笑了一下。 他在討價還價,在跟我談交易。 他還是不明白我不想他對我說謊是為了什么。 但是,都不重要了。 我已經(jīng)開始認命了。 我們的地位從來沒有平等過。以他如今的權(quán)勢和能力,即使不告訴我實話,我又能拿他怎么辦呢? 我們兩個都知道,我拿他沒有辦法。 所以他愿意紆尊降貴地告訴我實話也好,只把我當作豢養(yǎng)的寵物般耍弄也罷,我都只能選擇接受。 我自嘲地笑了笑。 他低下頭,淺淺地吻了吻我的額間: “西西,我認識Feng小姐,但跟她沒有不正當?shù)年P(guān)系,而且我保證,她不會再虐待小孩了?!?/br> 【渣胖的話】: 從這一章開始就可以進入吃瓜模式了~寶子們有興趣也可以猜一猜真相是什么(之前有很多線索啦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