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05花與夢(初次免疫就像第一次心動)
金主已經(jīng)利落剪下一朵美得驚艷嬌嫩的黑玫瑰,拿干凈的帕子裹住抹去莖上的刺,才遞到她手中。 整套動作流暢而理所當然,以至于陳朱反應(yīng)過來時,他已經(jīng)氣定神閑地舀水洗手。 這種花培育起來應(yīng)該很難吧。含苞待放,通常愛花的人都不輕易擷摘。嗯,終于理解金主剛才說過的話,他種花只是單純?yōu)榱撕猛妗?/br> 層層迭迭的花瓣還帶著新鮮的水露,妖冶的墨色透著紅,有種厚重而華麗的絨感。 陳朱舉起玫瑰在眼前,認真地科普: “相傳二戰(zhàn)期間有一對戀人因戰(zhàn)爭失散。女子臨終前,兩人終于見上一面,她才知道情人瑞德一直種著玫瑰等她。女子死后,瑞德就把精心栽培的一片花地燒了,繼而殉情。第二年此地種下的玫瑰再長出來就成了黑色。 “所以,這是一枝受過詛咒的花。” 他微揚了下嘴角,望向她:“你害怕嗎?” “上帝曰,命運就是炮彈從天而降,砸死無關(guān)緊要的人。雖然不知者不罪,不過生死由命,你也還是盡量避免無妄之災。” “你覺得我會害怕嗎?” “……” 陳朱慫了,紅著臉低頭,細嗅薔薇。 悉尼的冬季沒有雨霧時,亦是溫和的,恰似秋意正濃。 余陽尚霞時,金光馥繞,隨著西移,就這么愜意且無聲地為品花人妝上暖調(diào)的柔光。 淡紫色的碎花長裙,絨軟披肩規(guī)矩地纏在纖窄的肩上,擋住了有致的曲線。 從眉眼著處,到玲瓏的身姿,一層柔鍍一層光,耀眼又安靜。 每一處都在昭示著干凈向上的生命力。 所謂閑花淡淡春。 景成皇忽然撥了下她的發(fā),指尖流瀉過一抹溫柔的墨色。淡淡地問:“給你的紫鉆怎么不戴?” 陳朱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小聲說:“戴給誰看呢……你喜歡的話,晚點戴。” 沒想到,他云淡風輕,凝視的眼睛,淵色似淺似深:“不是我,是要用來取悅你自己。是陳朱喜歡?!?/br> 是陳朱喜歡。 陳朱的心跳著實亂了一下。指尖一點點的撥著葉子。 開始胡思亂想,心說,我又不是傻,這種拍賣會上競下來的東西,華貴有余,天天戴著晃悠,不出去還好,走大街上不就招人搶么。 金主的厲害之處在于,他做什么都像個風雅人。 能把情色交易粉飾成這樣一場賞心悅目的風月雅事。 價值不菲的全套飾品,一時興起做的小木雕,擷下的玫瑰……教你明白,他并非物質(zhì)化所有。 于是,許多時候,除了紅著臉接受,似乎就沒有了其他的余地。 千金與木頭,都是隨手捏來的,可以沒有任何障礙地交到你手中。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有目標,世界里沒有循規(guī)蹈矩,也沒有條條框框。 就像……可以游走在聲色場所,隨心所欲,像一團火;轉(zhuǎn)身又能沉在愜意的慢步調(diào)里,淡如水,閑看花栽,無欲無求。 贈她小木馬那一日,陳朱記得很深刻。他執(zhí)著鋒利的小刀,一點點地削去多余的木屑,手中的木雕從初具雛形到成為藝術(shù)。 “也許……大部分女孩子不一定喜歡這個。但我想,陳朱會喜歡。 “好了,接下來陳朱要為它點綴一雙眼睛,好讓它跑起來。” 他總是會說陳朱喜歡。 就這么容易將她看透。 她信奉唯物主義,理工科的思維,A物質(zhì)加B物質(zhì)反應(yīng),必然能得到C物質(zhì),這是實驗檢驗的真理。 日子要過得實在。 現(xiàn)實世界兵荒馬亂,可她的心還在長大,需要一片桃源。 里面住著小時候跟在國畫大師身后畫風花雪月的小陳朱。 哪怕力有不逮,被鎖在孤壁里,也要怡然自得地自己為自己輕撫羽毛。 金主似乎維持著浪漫,又表現(xiàn)得特別世故。 如果陳朱希望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是明碼標價的,那么這一刻那一刻,就都是。 畢竟,他的付出也并非不要求回報的。 從前的吳潛急于用鋼釘在陳朱身上留下一道缺口,以求專屬。 那現(xiàn)在,所要給予的回報又是什么呢? “我更喜歡你陪我睡。讓我多cao幾次,抱懷里cao,你爽我也爽?!?/br> 確實是一個擅弄人心的談判者。 老實人認為,談愛會痛,只有爽到掉渣的rou體關(guān)系好舒服,還能賺錢。 她的心防就此潰敗一地。一路被引誘、埋伏。 在光照的露臺,陳朱坐在白色的鏤花雕椅上,獨自握著精巧的小木馬看了許久。 連手心都沁了淡淡的木香的味道。 執(zhí)一支筆,想要給小木馬落下一雙快樂的眼睛,從此有了生命。 可過了很久,不知道要何處起勾勒,要怎么落下,忽然生了懼意,終于還是放棄。 心中未免覺得可惜。 世界是守恒的。所得,必有所失。這是她的認知。 弄丟了,真的會還不起。 “太貴重了?!?/br> 他卻告訴她:“也許是因為,喜歡。” 陳朱認真地想了想,然后認真地說:“這是個需要附和的玩笑嗎?” 沒想景成皇先笑了,悠悠地反問式回答:“我一直都在跟你坦白,不是嗎?” “那不都床上的sao話嗎?” 他挑眉,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嗓音十分清越,就是語調(diào)有點緯莫如深。 “看來你還挺了解男人?!?/br> 陳朱垂眸,誠實道:“我正在努力學習?!?/br> “……那我呢?有沒有想過拋開大數(shù)據(jù),先試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嗯?” 景成皇有些疲憊地捏一下眉心?!瓣愔?,你以前做閱讀理解題真的有及格過嗎?” “……” 好像跟金主聊了個很難收場的天。 試圖轉(zhuǎn)移話題。 “花很好看。偉大的愛情哲學家張愛玲同志說過,男人會把一生中的女人分成紅白玫瑰兩種??赡銚碛姓麄€玫瑰莊園,色彩繽紛。” 他了然,一針見血地挑明:“所以,你是想說,亂花漸欲迷人眼,在景成皇眼中,陳朱屬于白色的還是紅色的?” 陳朱確認,自己又挑起了一個更難收場的話題。 “看來你還不明白男人?!彼终f,“但是并不想你努力學習去明白?!?/br> “嗯?” 景成皇似是而非地回答:“因為呀……太過熟悉男人的劣根性可就不好哄了。” 他的嗓音醇厚而緩和,太有欺騙性。簡直聽不出到底是認真還是玩笑話。 陳朱咬唇,盯著那雙像是卷了星光的眼睛。 “你又在逗我玩嗎?” “這不是玩笑,寶貝?!本俺苫收f:“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的,對嗎? “每個男人的心底都有一個夢,而夢的核心不盡相同。它可以是虛無的,也可以是有形的,可以是人可以是財權(quán)欲,甚至可以是無法擁有的一切?!?/br> 然后,他指了指眼前一株叢中含苞而立的玫瑰花枝。 “而你就像它,待開的姿態(tài),無關(guān)乎顏色。我知道,你包裹住內(nèi)核,層層迭迭地糾結(jié)自己,這是成長所必然要經(jīng)歷的。在封閉、迷茫的黑暗中痛苦地消磨,都只為了最美麗的綻放。要燦爛的盛開,也許只需要一次精心的養(yǎng)護,或者一束陽光的照射、一段耐心的等待。 “至于男人,越得不到的,他就會越想要。得到了,有形的玫瑰花也許可以轉(zhuǎn)贈他人,或者傳一段手留余香的風流佳話。唯有夢不能放棄,不能破滅,只執(zhí)著于夢境成真?!?/br> 她是夢,只是賦予了花的形態(tài)。 花搖曳著嬌姿,他設(shè)了那么大的一個局,使其身后有洪水猛獸襲涌。 自然無比期待,她能毫不猶豫地向自己奔來。 一陣良久的沉默,陳朱問:“你知道T細胞應(yīng)答的效應(yīng)與機制嗎? “受到抗原的刺激就會產(chǎn)生抗體。因為經(jīng)過了初次免疫,等到二次應(yīng)答時,機體就會很快做出應(yīng)對,避免再次受到傷害。抵抗侵襲的記憶已經(jīng)刻進了細胞里,成了本能。人不能違背本能,至少不應(yīng)該?!?/br> 話音落,陳朱只覺得氣涌如山,心頭沉甸甸,就像壓著一塊巨石,悶郁而重。 她以為說出來,如同過去對別人的每一次拒絕后,都會如釋重負。 可這一瞬,沒有。 她甚至害怕面對他的回答。 烏亮的一雙眼睛就像墜在茫茫蒼山里。那么大的山體,那么小的光芒,雪片一樣。 而光的焦點落在他身上。 話里的意思,她知道他能聽懂。 長久以來,兩人的相處,從來都不需要她來做解讀的那個。 或許這種時候,陳朱應(yīng)該順著景成皇的話,在一番“癡人說夢”的剖析后,阿諛幾句甜言蜜語,營造出談情說愛的氣氛。 ——我愛你。 ——我的榮幸。 雇主與金絲雀,情到濃時耳鬢廝磨,再完美不過的一段露水姻緣的浪漫劇情。 不辜負黃昏,美景,良人。 隨之收獲更多的甜寵與物質(zhì)上的幫助。 至于心隨興致的調(diào)情,過后大可不必當真。 陳朱可以催眠自己,卻在這樣耐心的回應(yīng)與溫和的注視下失盡了力氣。 她多么認真的一個人。 take it easy! 平日里,甚至連Mary都對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可,談何容易? 于是,突如其來的慌亂到底還是化成了一股執(zhí)拗。 真是糟糕。 她將一場閑談變得這樣沉重,然后在這里進行毫無意義的辯論。 仿佛要證明什么。 也許,每逢這種時候,她并不是要證明什么,只是不回應(yīng),不接受。 她要談文學意象,他就陪她深入地談。如今又要從理學的思維出發(fā),舉例說明,上一堂生動的免疫學課。 連拒絕都要思慮再思慮,通過委婉的論述表達給對方聽。 往往會讓人直覺認為這是“白蓮花”特性。 所以,身邊的人才會冠以并非貶義的“小白花”稱號。 陳朱式的逃避,連拒絕都是沒有鋒芒的,裂痕圓潤,甚至都不會把人割傷。 不過這次,景成皇并不打算縱容她的逃避。 “初次免疫就像第一次心動,整個過程充滿試探性,時間延伸很長,最后產(chǎn)生抗體Igm。Igm只針對這次免疫,所以初戀往往是沒有結(jié)果的。但是經(jīng)過初次免疫后產(chǎn)生記憶細胞,等到二次免疫時就可以快速反應(yīng),大量產(chǎn)生Ige。 “歸結(jié)到人生層面,其實我們一生都在做重復的事情,只是對象不一樣。生活的精彩之處就在于應(yīng)對多樣性。 “套用從前所得到的一些經(jīng)驗來抵抗風險,這才是二次免疫,像你如今的狀態(tài),叫超敏反應(yīng)。這是病,得治。小科學家,你認為我說得對嗎?” 陳朱靜默了好久,終于開口說:“每一次跟你說話,都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還充滿了挫敗感?!?/br> 最重要的是,她對其他人屢試不爽的行事方式,總是在他這里碰上釘子。 景成皇不語,認真地凝視。 他的目光流光溢彩,總是毫不掩飾對她的熱烈。無論是zuoai亦或是如今這種平淡相處。 讓人很好奇,到底會不會有燃燼的一日。 可惜,他傾近低首時,眸色盡斂于低藹的陰影下。 滿腔的愛意被覆蓋,變得朦朧沉郁,化作落吻于她手中的克制。 長睫掠影,唇色輕碰妖冶絲絨的花萼,就像是她最虔誠的裙下之臣。 他親吻她手中受過詛咒的玫瑰。 “謝謝。對于我這種只知皮毛就賣弄的人,這是最好的贊美?!?/br> 果然,jian商堪稱詭辯高手。 談判桌上說服多少同樣狡猾的高位者,面對一個簡單的陳朱,簡直信手捏來,綽綽有余。 難得的是,他就這樣縱容著她的新愁舊緒。 晚餐是定在一家旋轉(zhuǎn)餐廳。 雅間輕奢華麗的裝飾風格配以簡約而不失格調(diào)的色彩。在300米的高空,從窗口俯瞰,夜色中一朵朵璀璨的燈光就像踏在腳下的繁星,還有四周環(huán)繞著水光瀲滟的航道。 菜很快就布上來。 讓侍酒師退了下去,高腳玻璃杯在輕微碰撞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音,絲滑醇郁的紅酒入喉,唇齒留香。 悉尼是海濱城市,各類海鮮自然十分聞名。 作為豐富的蛋白質(zhì)補給物,陳朱自小就對各類魚蝦蟹抱有十級愛好者該有的態(tài)度。 她正努力跟餐盤中的黃油香草焗帝皇蟹交流,飽滿鮮美的rou汁在口中刺激著挑剔的味蕾。 陳朱并不是特別餓,吃起來慢吞吞的。 等甜品上來后,她只顧著伸手去摸腦后有些固定不穩(wěn)的紫鉆蝴蝶流蘇發(fā)夾。 發(fā)夾跟那條精美華麗的項鏈是同一套飾品,還有耳墜、手鏈。 出門前,她猶豫過,還是只選擇簡單將頭發(fā)挽起,不多做其余裝飾。連耳墜都懶得戴。 粉色小禮裙的裙擺是斜向分叉設(shè)計的,水鉆亮片點飾。精心裁剪的裙片從腰側(cè)的金屬銀扣流瀉出來左右層迭的垂感。 裙式看起來簡單,卻有種落落大方的優(yōu)雅,俏皮中帶著知性的嫵媚。 景成皇起身,到身后重新為她整理發(fā)式。干凈漂亮的長指在墨色的發(fā)間穿梭,輕易就挽了個精致的樣式,再拿紫鉆發(fā)夾別好。 哪怕自己不看,以景成皇為自己挑選衣裙和首飾的眼光,陳朱也完全相信他的審美。 一邊感慨他的無所不能,真誠地說謝謝。 沒想到他回座位前,俯首在她唇角輕淺一吻,金石般的音質(zhì)醇厚清朗:“要這樣謝?!?/br> 陳朱紅著臉,低頭拿叉子剜下一口慕斯蛋糕含入嘴里,甜絲絲的奶油混著草莓果醬在口腔融化。 景成皇舉起手中的紅酒,唇鋒貼著杯沿,一飲而盡。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陳朱,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讓你吻一下還回去?!?/br> 陳朱囧:“可以不要拿我當小孩子來騙嗎?” 他點頭,完全贊同:“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br> 陳朱望著他,小聲嘟囔說:“我是認真的?!?/br> 景成皇從旁邊拿了一張紙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沾在唇邊的白色奶油。 煞有其事地回答:“所以,真的不要回吻嗎?我也是認真的?!?/br> 陳朱鼓著腮,調(diào)開視線不去看他:“不要考驗我的定力?!?/br> “忍不住沒關(guān)系的,我可以犧牲一下?!?/br> “……” 她又說,“如果用分數(shù)衡量定力的話。我絕對一百分。小時候在房間練書法一練就是幾個小時,從不用老師監(jiān)督。累了我就喊香農(nóng)你在嗎?通常香農(nóng)就會回答,在的,小主人,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我其實沒什么需要它幫忙,我就是想捉弄它。 “哦,我可能需要介紹下香農(nóng)。它其實是個機器人,連接著整棟樓的管理系統(tǒng)。就像現(xiàn)在別墅里的埃德爾。機器人不會生氣,不管你對它有任何壞情緒,它都不會反饋回來給你。所以我跟它說起話來比較不顧忌?!?/br> “看來你跟你的香農(nóng)相處得很愉快。” 她點頭說是。 家里被放火的那一晚,它的芯片就被燒成灰了。 香農(nóng)最后一刻“拼死護主”??上皇莻€居家機器人,平時只負責打掃衛(wèi)生、澆花、剪草、朗讀書籍。 香農(nóng)把手中的掃帚作為武器扔向那些抓她的人,禮貌地警告:“現(xiàn)在由香農(nóng)為您朗讀一段童話,聽到后請立刻放開小主人……” 接著,它的聲音就混在滋滋噼啪電流聲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告別,小主人,后會有期啦,拜拜! 那是程序設(shè)定的。因為最后識別到的是陳朱的聲音,所以才這么回應(yīng)。 她報考專業(yè)時更想讀機械設(shè)計,試圖還原香農(nóng)。 可沒有了芯片,什么都是假的,再像也不是香農(nóng)。 最后,還是報了個毫不相關(guān)的專業(yè)。 “香農(nóng)是吳潛……” 在高中打比賽做出來的產(chǎn)物。 話到一半,陳朱意識到這是不合時宜的話。彎著月亮一樣的眼睛,靨頰兩朵梨渦無辜地閃爍,望向旁邊的鋼琴轉(zhuǎn)移話題: “我吃飽了,去彈琴給你聽吧。” 自以為巧妙地掩飾了過去,卻不知這種態(tài)度在旁人看來完全是心虛的表現(xiàn)。 陳朱彈唱了一首凱特的《birds》,歡快的琴音響起: “She was waiting at the station 她在車站等著 He was getting off the train 他下了火車 He didnt have a ticket 沒有車票 So he had to bum through the barriers again 所以他又得偷偷跳柵欄 Well the ticket ior saw him rushing through 驗票員看見他跳過來了 He said girl you donamp;apos;t know how much I missed you 他卻只看著她,女孩,天知道我多想念你 but We’d better run 但我們最好跑起來……” 配著她糯軟的嗓音就像獨屬于春日陽光下一曲浪漫的異國情調(diào)。 一雙指節(jié)分明的手出現(xiàn)在黑白琴鍵上跳躍。長指輕輕松松張開八度,融進她的琴音歌聲里,與她聯(lián)彈。 瞳仁是溫柔的墨棕色,注視著她時,眸子似淺似深。不同于她歡快的歌調(diào),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嚼出一口純正的英腔,如同風起云涌后,倫敦灰磚石的街道,只有靜藹的霧起: “Well she was wearing a skirt 她穿著一條長裙子 And he thought she looked nice 他覺得她看起來漂亮極了 And yeah she didnt really care about anything else 她什么也不在乎 Because she only wanted him to think that she looked nice 只想確認在他眼中她很美 And he did 而他就是如此認為 But he was looking at her’yeah all funny in the eye 他看著她彎成月亮的眼睛 She said e on boy tell me what your thinking 她說,請告訴我你在想什么 Now don,t be shy 莫要羞于色 He said alright’ I’ll try 他說,好吧,試試 All the stars up in the sky 繁星滿于天際 And the leaves in the trees 枯葉隨風飄零 All the broken bits that make you jump up 輕舟過萬重 And grassy bits iween 點滴如往事 All the matter in the world is how much I like you 世間萬物都能見證,我鐘情于你?!?/br> 只有時間是清醒的,在遵循萬物規(guī)律。 隨著音符的靜止,溫和靜謐悉數(shù)褪去,他的瞳色依舊侵略如火。聲音如往常不疾不徐,似要將她的凝視驚醒:“你彈錯了一個音,寶貝。” 兩張毫不遜色的臉在彼此眼中放大,受控于一葉障目的視野,就這么與她的視線膠著。 不知道觸發(fā)點是在哪一個瞬間。 也許是一次呼吸頻率的改變;也許是指尖無意間的觸碰,又或是…… 他低首說抱歉時。 高挺的鼻梁仿佛碰到了陳朱皙白的頸窩,一直慢慢地,流連向上。呼出的鼻息縈繞肌膚,濃重溫糜,連全身的細胞都被酥得張開。 陳朱在一團亂麻中,不知為什么,就主動與他的唇交纏上。 如同受了蠱惑似的。 起初只是蜻蜓點水。然后,再也分不開。 整條舌根卷進她的口腔里。 猛烈、攻勢、窒息。 她被契合在那頎長偉岸的身軀里,仿佛扎根在那可靠而guntang的膚表心跳中。 狠狠地被緊擁著纏吻。 婀娜的腰肢被不客氣地擁起,挺直的脊背貼著摩挲的大手往后壓。 “……唔……”陳朱失了控。被堵著嘴,抬起的眼眸愈發(fā)水霧彌漫,眼尾殷紅纏綿。 手肘癱軟無力地落在黑白琴鍵上,身后“咚”地又砸出幾個亂音,皮膚很快壓出一片紅色。 ——————————————————————————— 老景的洗腦教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