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期
周拓從家里給她捎了件棉服,說從電話里能聽出她鼻炎有些犯了。 車子載著她停在超市底下的停車場。 林缊月說,我們還要給圣誕老公公采購食材? 周拓說,圣誕老人業(yè)務(wù)繁忙,不能要求太多。 林缊月下了車,動作笨重地穿外套,周拓站在旁邊等她。好不容易套進去,“我好了,走吧?!?/br> “等等,”周拓上前,把她散著的外套并攏,對準拉鏈缺口,“刺啦” 到底。把帽子翻過來蓋住她的腦袋。 林缊月整個人就被寬厚的棉服包圍,臉都藏進帽子里。 張秀華以前也喜歡著這么干,她從小就懶,冬天時穿外套也不拉好拉鏈鏈,還老喜歡往外跑,散著個外套,露出里面并不是很能抗風(fēng)的毛衣。 過年去拜親戚時,張秀華要是抓住她,就會念叨著給她拉好拉鏈,如果晚上刮風(fēng),還會帶上帽子,才讓她跟著張婉清離去。 周拓說:“這個停車場不直達超市,上去還要走一段路。” 轉(zhuǎn)身就要領(lǐng)她去,林缊月從后頭環(huán)上來。 周拓敏銳感到她今天心情并不太好,實際上從今早被林缊月收拾房間的動靜吵醒時,就已呈現(xiàn)出這樣的趨勢,她一有心事就會讓自己看起來很忙。 “怎么了?”他摩挲環(huán)在腰間的手。 “有點冷?!?/br> “哦,”周拓轉(zhuǎn)過來,捧著她的下巴,“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你的手好涼?!绷掷堅孪訔壍亩汩_,“不是去超市么,走吧?!?/br> 昨天還沒這么冷,h市好像一夜間入了冬,林缊月被風(fēng)吹得直吸鼻子,但裹在棉服里的身體卻暖暖的。 好像不容易走進超市,熱風(fēng)撲面而來,他們同推一把購物車,好像情侶似的。 周拓把車推到生食區(qū),站在冰柜附近挑排骨。 林缊月在旁邊看著,感覺十分新奇,她從沒和周拓像這樣逛過超市。 “你還會做飯?” “大學(xué)在外租房子,都是自己做。” 她不在的這幾年當(dāng)中,周拓居然有了這么多改變。 她散漫地走到離周拓兩米米遠的冰柜,旁邊的阿姨給她指了指:“小姑娘,這塊rou好,新鮮,叫你男朋友別挑了,這我剛剛才切下來的……” 林缊月擺手,“他不是……” 旁邊有手替她接過盒子,放進購物車里,朝阿姨示意:“謝謝?!?/br> 周拓不知什么時候走過來了。 “……不是男女朋友?”阿姨八卦之心熊熊燃燒,“小伙子你在追她啊,”上下打量,“你們還蠻般配的勒。要好好對人家,知不知道?” “我會的,”周拓對阿姨點點頭,“謝謝?!?/br> 他們推著車走了,林缊月說:“你占我便宜。” “多練練沒壞處,”周拓臉不紅心不跳的提議,“畢竟是合約情侶,以防以后穿幫?!?/br> 又買了冬瓜,青菜,雞翅,補了點蔥姜蒜,就準備回家了。 周拓從櫥柜里找出鍋,點火燒水,準備等待水沸就下排骨焯水。 林缊月靠在一旁看周拓動作嫻熟的洗菜,“圣誕老人,請問我需要做點什么?” 圣誕老人正在下排骨。 “不用,去休息?!?/br> 林缊月閑不住,從袋子里找到生姜,取下刀和菜板。 周拓剛往里倒料酒,就聽見林缊月悄悄“嘶”了聲。很輕,但還不足以被沸水的咕嚕聲蓋過。 林缊月捂著小拇指,半天說不出話,周拓拉過,放在燈下。 她小拇指被刀刃切出一道半公分的傷口,還好不是很深,沒見骨頭,只是一直往外冒血。 “不用管我,你去忙。” 周拓冷著臉把她拉到一邊,從藥柜子找到碘酒和棉簽,抓著她的小拇指上藥。 碘酒很刺激,林缊月一縮,但周拓捏緊,又涂抹上去。 涂完貼了層創(chuàng)口貼,周拓終于放開她,看林缊月的樣子神情復(fù)雜:“……你在英國也這樣?” 林缊月很小聲,好像還有點心虛:“我在英國幾乎不做飯?!?/br> “那你吃什么?” “……超市里的三明治?!?/br> “李敏給你這么多錢,你都拿去干嘛了?” 林缊月不自然地往旁邊看:“……當(dāng)然是,存起來了?!? 她拿了李敏這么多錢,并沒在英國揮霍,只是出一部分作為學(xué)費,剩下的分文不動的放在銀行了,生活費都是自己賺的。 周拓說:“你很缺錢?” 林缊月點了點頭。 周拓?zé)o奈,沒再繼續(xù)問下去,“你在這里坐著,我去做飯,聽見沒有?” 廚房傳來流水聲,接著是一陣有規(guī)律的切菜聲。她低頭看裹著創(chuàng)口貼的小拇指,被處理得漂漂亮亮,傷口隱隱作痛。 冬瓜排骨湯還在鍋里熬,rou香味已經(jīng)飄出。 周拓往炒鍋里倒入油,等到開始冒泡,撒入準備好的蒜末,倒入青菜,刺啦啦的聲響在廚房回蕩,飯菜香一直飄到客廳里去。 “你呢?” 林缊月靠在廚房邊的白墻,看著周拓有條不紊往鍋里倒入生抽,神情莫測,“你是什么時候?qū)W的做飯?” 答案她知道,周拓在逛超市時就回答過,但她仍然覺得奇怪。 “你不是很有錢么,請阿姨,請司機,把奢靡的少爺生活帶到大學(xué)簡直易如反掌。什么時候探索出對做飯的喜愛?” 切菜手要蜷縮起來,用多少生抽,多少蔥姜蒜,他都知道。她只說要冬瓜排骨,他連菜譜都沒看,就駕輕就熟地做了。周拓肯定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自己做飯,林缊月想。 為什么呢? 她記得周拓以前并沒有這個愛好,他也并不熱衷。 骨骼分明的手用布包著打開鍋蓋,香味撲鼻而來,林缊月和他住了快一個多月,有過這么多親密的舉動,都沒有注意到,周拓手上以前那些因為擊劍,馬術(shù)磨出來的繭子,已經(jīng)快消平下去了。 林缊月深吸一口氣,腦海里有了一個十分詭異的猜測—— “你不會是——” 周拓帶著手套把湯呼啦啦的從鍋里倒進湯碗,“去盛兩碗飯?!?/br> 林缊月沒有理他,她跟在周拓后面:“你說你大學(xué)自己出去住……” 她想了想,不知應(yīng)用什么措辭,只好開玩笑消解。 “你叛逆期大學(xué)的時候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