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羽清那坐了一會，白昊天便告辭離開。

    白昊天背著李日嵐從密道潛回房間，卻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早已有人在等著自己。

    冬檀一見白昊天歸來，先是一怔，然后連忙把「爺?shù)降资菑哪膬好俺鰜淼摹沟囊苫髵伒揭慌裕锨罢f：「爺，不好了！夫人召您到大廳一趟，不知道要干什么?！?/br>
    皺眉，白昊天為李日嵐披好被子，說：「娘找我？她不是去了賞燈嗎？」

    「聽聞是因為見到什么才提早回來的。」

    「怎樣也好，我現(xiàn)在去找娘，替我守著這里。」白昊天吩咐道。

    「知道?！?/br>
    「娘，你找我有事？」

    白夫人憂心忡忡地看著進來的白昊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昊兒，你回來了?！?/br>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白昊天坐下來，擔(dān)心地看著他的母親。

    「我沒事。昊兒，我有事要問你?！拱追蛉硕硕ㄉ瘢_口：「你剛剛有沒有跟人出去賞燈？」

    白昊天心生不詳之感，說話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娘見到我了嗎？」

    白夫人凝重地點點頭，拍了拍白昊天的手，語重心長地訓(xùn)道：「昊兒，你是可以在元夕和心上人見面，但也不要在眾目睽睽下做出任何越軌的事啊，這樣畢竟有損身份?！?/br>
    「誒？娘都看到了？」白昊天一驚，那日嵐他……

    白夫人又點了點頭，說：「要是你真的喜歡人家就去下聘禮吧，可不要耽誤人家小姐的前程。說起來，她是誰家的小姐？我認識嗎？」

    「呃……」白昊天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打算隨便混過去的時候被外頭的聲音打斷。

    「不要抓住我！放手！」一把聲音尖銳地從進來的人群中響起，白昊天瞳孔猛然收縮，他認出那是李日嵐的聲音。

    李日嵐甩開抓住他的人的手，見到白昊天就要往他坐著的地方走去。

    「喂！你……！」欲要阻止的下人在接到白昊天的目光后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咦？」白夫人顯然還記得李日嵐：「你們怎么把他帶來了？他的傷都好了嗎？」

    「夫人！您千萬不要被他這種臉給騙了！他在勾引少爺?。　?/br>
    白夫人怔了一下，重新看回伸手要白昊天抱抱的李日嵐。李日嵐這才發(fā)現(xiàn)白夫人的存在，偏過頭看著白夫人，然后露出傻傻的笑容，喚了一聲：「娘親！」

    李日嵐改變方向跑向白夫人。

    「放肆！誰準(zhǔn)許你喊夫人作娘？！」

    李日嵐腳步一頓，疑惑地看了看說話的人，悶悶地問：「娘親……你不要小嵐了？你不要小嵐了嗎？」

    「你就別再裝了啦！要不是方才我們好奇想看看少爺收著什么人，你還會在這兒逍遙下去吧！」

    李日嵐抿起唇，搖著頭不住后退，直至撞上一個溫暖的懷抱。李日嵐轉(zhuǎn)身把頭埋在白昊天懷中，有點語無倫次了：「哥哥，我聽不懂……我錯了嗎？我沒有打破盤子啊……？」

    白昊天摸摸李日嵐的頭，在眾人面前把他抱得更緊，喃喃低語：「沒事、沒事，你沒有做錯事，日嵐是個乖孩子……」

    「所以……他就是和你賞燈的那個人嗎？你是和一個男人做出那種行為？」白夫人聲音顫抖：「昊兒，你沒想過外頭的人會怎么想嗎？！來人！將他們分開！」

    白昊天狠狠地瞪了一眼上前的下人，嘗試說服白夫人：「娘親，性別真的那么重要嗎？你不是教過我，只要無愧于心，別人的流言都不用理會的嗎？那跟日嵐在一起有什么關(guān)係？」

    白夫人手掌重重地落在桌上：「我不會承認一個男的媳婦！那太不正常了！」

    李日嵐偷偷瞄向白昊天，又看了白夫人一眼，然后掙脫白昊天的擁抱，沒有抬頭，以和七歲小孩毫不相襯的苦澀的語氣說：「不要吵架了……要是我走能解決問題，我走就是了……」

    我都習(xí)慣了，不是嗎？每次也是這樣的啊……只是……怎么連娘親也不要我了……？

    「不準(zhǔn)！」白昊天吼道，一把抓住李日嵐的手腕。李日嵐吃痛，卻依然一聲不哼的。

    「夫人！」小解回來后發(fā)現(xiàn)李日嵐不見了的冬檀大叫著擠進大廳，跪在白夫人面前：「夫人！您不能趕走他的啊！李日嵐現(xiàn)在和一個七歲小孩沒有分別，趕走他等于要他死??！」

    「冬檀！你忘了嗎？他偷了小燕的東西，甚至還嘗試勾引爺，他這種不知廉恥的人你干么袒護他？！」

    「我記得！」冬檀急急地反駁：「可是李日嵐都變成這樣了，這還不夠嗎？他又沒有傷害過爺，上次的事余總管不也說過只是一場誤會嗎？難道——」

    「夠了！」李日嵐抽回自己的手，捂著耳朵大聲喊道：「不要再吵了！我都說要走了，你們給我靜下來！」

    放下手轉(zhuǎn)身就走的李日嵐被白昊天強行拉住，李日嵐靜靜地瞅著白昊天，在他開口前說道：「哥哥，謝謝你帶我出去玩，好久沒有這么開心了。哥哥，真的很謝謝你的照顧，我要走了……就這樣吧?！?/br>
    李日嵐草草完結(jié)話語，扭頭就走。白昊天渾身僵硬，盯著李日嵐的瘦削的背影，然后衝上前一掌將他劈昏。

    「對不起……」白昊天接住軟倒的李日嵐，臉上閃過一絲悔疚，語氣卻又變得堅定起來：「可是，我不會讓你走的，現(xiàn)在?！?/br>
    白夫人倒吸了一口氣，駭然欲起，剛好白老爺?shù)穆曇魪拈T邊傳來，使眾人略略靜下來：「噯呀噯呀，都這么晚了，怎么還這樣熱鬧？」

    「相公！你看昊兒他、他竟喜歡上一名男子！這成何體統(tǒng)？」白夫人按額，一臉疲倦：「我真的不懂得教導(dǎo)他了……」

    白老爺挑眉，走到白昊天面前，上下打量他抱著的李日嵐，直至白昊天忍受不住而以手臂擋住白老爺射在李日嵐身上的目光，說：「爹，不管你說什么，我不會日嵐分開的?！?/br>
    「即使我要和你斷絕關(guān)係，你也不放棄和他在一起？」

    白昊天愣了愣，低頭看著李日嵐的容顏，良久過后，才開口道：「是。」

    「不后悔？」

    「不后悔?！?/br>
    「如果我快死了，遺愿是要你離開他，你從不從？」白老爺漠視其他人的反應(yīng)，緊盯著白昊天。

    「……從?！拱钻惶煜肓艘粫?，回答：「守孝七天期滿后我再找回日嵐就是?！?/br>
    「啊……為什么別家孩子會守孝七年，我的只守孝七天？」白老爺抱怨了一句，揚起微笑：「不過算了，你們要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相公！」白夫人驚叫著。

    包老爺環(huán)視滿場訝意，禁不住失笑：「我的決定有那么嚇人嗎？年輕人嘛，既然這是他們的意愿，拆散他們是沒用的。由他們?nèi)グ?！?/br>
    「相公！外頭的人的閑言閑語怎么辦？讓全縣的人得悉白家兒子居然有龍陽之癖，這怎成？」白夫人有點氣急敗壞。

    白老爺把手搭在白夫人肩上，安撫道：「沒關(guān)係的，他們要說閑話也會顧及我這個縣官，不會太難聽的。況且，有什么閑話我是沒聽過的？」

    白夫人撇過頭不去看白老爺，不滿地說：「白家會絕后的。」

    白老爺彎起嘴角，語調(diào)輕快：「不會絕后的，我才四十五，還很年輕啊，只要我們努力一點，白家總會有人繼后香燈的。」

    白夫人臉一紅，微嗔：「說什么胡話，兒子還在呢！」

    「他都十八了，沒關(guān)係沒關(guān)係?！?/br>
    白昊天無言地看著恩愛的父母，抱起李日嵐并打發(fā)下人離開，然后說：「爹，娘，祝你們有個美好的晚上?！?/br>
    「昊兒！」

    白老爺帶著別有深意的笑容目送白昊天。

    兒子啊兒子，當(dāng)父親的算是這樣了吧。你可要爭氣點，繼續(xù)爭取和愛的人在一起，不要走為父的舊路……

    怔，苦笑。

    都過去了，想來干么？

    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