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別扭男人
阿星一直亢奮,一點沒被那個吻影響。 親完人,繼續(xù)嗨。 仿佛跟他開了個玩笑。 徐云書想問點什么,找不到機(jī)會,也不知如何開口,眼眸逐漸暗下,后半場一直沉默。 聽完演唱會,回到清云觀,已是半夜。 阿星保持激情狀態(tài)太久,一沾枕頭,酣然入睡。 自滅鬼師走了后,徐云書便管不著她晚上做什么。有時半夜醒來,會看到她在院里逗貓,在窗邊看報,或跑下山去,找不到蹤影,這晚直接霸占起他的床鋪。 徐云書沒叫醒她,獨自別扭著。 她總是如此。 看起來隨心所欲,毫不在意,卻次次輕易把他弄亂。 一覺醒來,怕是忘得一干二凈。 連個交代都沒有,多么不講理,不負(fù)責(zé)。 上一回是為了吸他陽氣,把他當(dāng)工具人,這一次更是毫無理由地親他,她真的好過分。 阿星遵循及時行樂的準(zhǔn)則,想親便親,可他不一樣,他在意得要死。 很不公平,可又有什么辦法。他默許了她的動作,就該知曉后果。 夜里,無奈的嘆氣聲響起。 徐云書局促地站在床邊,抿唇不語。 他一點也不擅長處理這種事。 小的時候,他沒有同齡玩伴,觀里都是比他大至少十歲的長輩,和他待的最久的,是這院里的風(fēng),山間的霧。因為性格安靜,在學(xué)校遭到孤立也從不會和師父抱怨,他習(xí)慣了把事情藏在心里。 十六七歲時,別的同學(xué)情竇初開,背著老師家長偷偷早戀,徐云書則忙著應(yīng)付各方的鬼。那會兒他業(yè)務(wù)生疏,常常被鬼們鬧得焦頭爛額,自然也無心留意別的事。 上大學(xué)后倒是有異性向他發(fā)出過信號,可徐云書不解風(fēng)情,遲鈍無趣,只當(dāng)這是繁華首都對他道心的考驗。 因而,毫無經(jīng)驗的他面對這遲來的體驗,很是無措。 初次懷春的小道士認(rèn)真得一塌糊涂,想著想著,還有點想哭。 初冬的月光透過窗傾瀉至他身側(cè),憂傷更甚。 徐云書又是一聲嘆氣,看了眼床上呼呼大睡的女鬼,認(rèn)命般去窗邊拉上簾布,免得清晨陽光把她疼醒。 然后,傻站了很久,才輕手輕腳收拾工具。闔上門,去到隔壁空出的房間。 開燈,坐在畫板前想了想,拿起筆慢慢填補(bǔ)細(xì)節(jié)。 …… 寧欽禾慣例早起。 拉伸完筋骨后,他發(fā)現(xiàn)平日緊閉的客房突然開著,感到奇怪,悄悄進(jìn)去看了看。 這個房間是留給偶爾來觀里當(dāng)義工的人,定期會收拾打掃,此時干凈如新,被褥都迭得整整齊齊,唯一突兀的是那塊畫板。 秋冬的天亮得晚,寧欽禾開了燈。 白色紙張上畫了一個年輕女人,眉目生動,五官精致。沒有色彩渲染的素描非??简灩Φ?,寧欽禾原本打著瞌睡,這會兒一下精神了。 小師弟頂著雞窩頭恰巧從門前路過,寧欽禾招呼他進(jìn)來,兩人一同品鑒起這幅畫。 阿星被人聲吵醒。 當(dāng)鬼的時間里她很少睡覺,和道士們待久了,才養(yǎng)成和人一樣睡覺起床的習(xí)慣。 阿星循著聲音穿墻而過,見兩個小道士圍著一幅畫討論,前去湊熱鬧。 寧欽禾:“師兄畫工真好,這線條,那叫一個干凈利落?!?/br> 小師弟:“這是阿星jiejie嗎,好漂亮啊?!?/br> 小師弟和寧欽禾關(guān)系好,也知道觀里女鬼的存在。 他年紀(jì)小,看個大美女的畫都要臉紅,小聲說:“感覺阿星jiejie要是活著的話都可以去當(dāng)明星了?!?/br> 小少年不說假話,真誠之意全寫在臉上。 阿星被他夸得身心舒暢,叉著腰咯咯直笑,飄飄然沉醉在“阿星jiejie”中。 阿星看著畫中的自己,自戀地想,天生麗質(zhì),沒辦法。 正想再聽幾句“jiejie”,門口傳來兩下叩門聲。 徐云書站門前,也不知聽了多久。 “早經(jīng)讀完了?”他語氣淡淡。 兩人這才想起要事。 寧欽禾本想說幾句俏皮話夸贊師兄畫技,但察覺師兄眉心褶皺,識趣閉上嘴,拉著小師弟去念經(jīng)。 房間頓時安靜。 窗外,光禿的枝頭,早起的鳥嘰喳不停。 徐云書瞥了眼還在自我欣賞的阿星,扭頭走了。 那幾秒鐘,分明帶了幽怨。 阿星沒捕捉到,只覺他目光有些沉。 她疑惑地“嗯?”了一聲。 什么意思? 起床氣? - 徐云書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畫到凌晨叁點多,草草睡了兩個小時便起床,第一時間去看她醒沒醒,見她安然躺在自己床上,又安心地離開。 然后,心里再次發(fā)亂。 質(zhì)問她嗎?那不是他的做事風(fēng)格。 當(dāng)沒發(fā)生?他可不是她。 和她挑明?萬一人家沒這意思,只是逗著玩,他怕自己被活活氣死。 徐云書委屈,像個被輕薄了還沒地方申訴的姑娘,只得干巴巴憋在心里。 他照常讀經(jīng),練功,打坐,空閑了便繼續(xù)完善那幅畫。 “你是完美主義嗎?”阿星從外面鬼混進(jìn)來。 她覺得這畫已經(jīng)非常好了,沒想到徐云書還要修。 徐云書等了半分鐘才回答。 “不是。”沒什么多余表情。 阿星聽他聲音怪有氣無力的,忽然想到什么,吃驚道:“你不會畫了一晚上吧?” 徐云書沒接話,她當(dāng)他默認(rèn)。 “徐云書,你是鐵人嗎?” 阿星在他身邊踱來踱去,自她認(rèn)識徐云書,就沒見他睡夠一個八小時的覺。 “你這樣會不會猝死?” 她的話有那么點關(guān)心的意思,徐云書執(zhí)筆的手頓住,慢吞吞和她解釋。 他不需要過長的睡眠,白天打坐對他而言就是休息,走陰的時候,他的rou體會自動處于沉睡狀態(tài),也是一種休息。 阿星聞言直呼神奇,而后頗為惋惜地說:“煩哦,那你什么時候才能死?!?/br> 她還做著道士死后帶她環(huán)游世界的春秋大夢。 徐云書剛好轉(zhuǎn)的臉色一下僵住。 他就知道她說不出什么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