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女扮男裝
謝清寧走出書房時,正巧遇見回來伺候的銀耳木耳兩人,她率著兩人朝王氏的屋里前進。 穿過回廊,再越過蓮池,繞過假山后,嬌嫩的并蒂海棠花在容安堂外鋪了開來。 謝清寧走到房門外,候在門外的下人們連一聲通傳都沒有,就開門讓謝清寧抬腳入內,直接把屋外的飛雪吹帶了進來。 銀耳隨侍,木耳站在房外待命。 王氏坐在炕上,裹著褥子備懶翻書,見女兒帶了一身寒氣進屋,皺了皺眉。 "跟你說幾次了,你身子不好,今日天冷不要隨意出來走動。" 謝清寧把斗篷交給丫鬟,坐在母親身邊,喝了口熱茶后,瞇眼笑道:"娘你明明知道我的身體是越養(yǎng)越好,還把我當小孩子呢。" 王氏搖頭苦笑,垂首摸著自己尖挺的肚腹,"但愿這個能比他jiejie省心。" 謝清寧拉起母親的手腕診脈,王氏的目光放在閨女身上,唇角揚起一抹驕傲的弧度。 這對外恬靜,對內卻頑童的調皮性子不知像誰。 謝清寧七歲大病后,竟通了江湖術士的五術技能,山、醫(yī)、命、相、卜,算命觀相、醫(yī)術配藥都精通。 侯爺雖然備感驚喜,卻不希望此事大肆宣張,為避免他人議論,是以謝清寧精通五術的事,只有父母和親近之人才知道。 診完脈后,銀耳呈上文房四寶,謝清寧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了幾味藥材,落筆后,吩咐劉嬤嬤:"最近母親吃多少動,胖了一圈,安胎藥尋常即可,但需飲食節(jié)制。"說完,折起方箋交給嬤嬤,轉頭望著哭笑不得的王氏,忍著笑意吐舌。 "你這丫頭。"王如意嗔道,隨即想起不好的事,嘆了口氣,"過幾日就要面圣了,我和你父親自然希望門當戶對,但我們都尊重你的意愿。" 言下之意就是拐著彎詢問女兒想法。 南晉皇室一向有不成文的規(guī)定,女子及笄后得在宮廷里設宴,世家公子、皇孫貴族彼此相過后,才是適婚年齡,被求娶賜婚。 表面上走形式,實則也是讓皇帝掌眼,若是喜歡便可收進宮里作貴妃娘娘,替皇家開枝散葉。 但謝清寧父親為武安侯爺謝濯,為正一品將軍,得先圣祖欽賜"護國佑名",并立石碑鎮(zhèn)在侯府門外;母親是一品丞相嫡女,先祖僅憑一人舌戰(zhàn)群雄,與漠北皇室簽下百年交好的大功臣,群臣無不敬畏。 故而謝清寧及笄后的面圣宴會,只是走走過場,畢竟這家世顯赫的衿嬌貴女,不是誰都能隨意求娶。 正好問到點上,謝清寧抓到機會,雙眼滿是祈求的望著母親,拉著娘的衣袖,撒嬌道:"母親,今日除夕,白日的市集熱鬧非凡,我?guī)еy耳她們去轉轉好嗎?" 王氏聞言,秀眉輕蹙:"怎么這么突然?不是平常去親戚家走動都不太愿意嗎?" 謝清寧解釋道:"我這不是要準備面圣了嗎?"她朝母親眨了眨眼,"我出門轉轉,多見世面,免得到時跟世家公子聊天被發(fā)現什么都不曉得,惹得人家笑話。" 王氏將茶擱在案幾上,從劉嬤嬤手上接來手爐揣進懷里,笑道:"你這丫頭,誰敢笑你???"說著,拉著她的手進褥子里面,一起揣著爐子:"再說了,我女兒冰雪聰明,怎么會什么都不懂?" 見母親態(tài)度堅決,謝清寧鼓起腮幫子,撒嬌不成,扮可憐成嗎? 迎上女兒央求的眼神,王氏無奈嘆了口氣:"女扮男裝,帶上銀耳木耳,申時前回來。" 謝清寧正有此意,感嘆母女心有靈犀,頓時喜笑顏開,手抽出褥子,迅速作禮之后便一熘煙消失,留下愕然的王氏。 劉嬤嬤見一臉女大不中留的王氏,掩著笑意:"大姑娘像夫人,這不挺好的嗎?" * 少年皮膚白皙,眉清目秀,額頭飽滿。謝清寧手持輕扇,風流倜儻,身上斜了一個包袱,銀耳和木耳長年在閨閣伺候,久久才隨小姐出門,除夕日街上熱鬧繁華,不少新鮮玩意的攤販都擺了出來,兩人都看直了眼,腳步極為緩慢。 謝清寧上輩子隨宋道行走江湖久了,即使多年足不出戶,對這些早已膩歪。 "你們拿這二兩銀子自個兒逛逛。"謝清寧遞了錢袋給她們,主僕默契十足,銀耳兩人也沒廢話,高高興興道謝后,捧著銀子逛街去了。 謝清寧掃了幾圈,在一棵梧桐樹下,有一塊不大的樹蔭,算命攤剛好了,佔好位后跟附近店家借來一組桌椅,放在樹蔭下。 她從包袱抽出一桿前臂長的小竹竿,按壓一個小凸點,小竹竿立時長至身高大小的竹竿,掛上白幡后,像模像樣的算命攤就這么簡單生出來了。 這竹竿是她上一世跟師父學的本事,除了擺攤偶爾還用來打架。 謝清寧望著自己重生后設的算命攤子,不禁一陣感慨。 剛落座,一個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宋一神卦?" 少年在攤子前駐足下來,視線落在白幡上氣宇軒昂的四個大字。 陽光隔斷謝清寧的視線,朦朧中,少年身著一襲白衣,氣質清冷。 樹影婆娑,晨光斑駁的落在少年的面頰上,謝清寧瞇起眼睛,待看清來人后微微一愣。 漠北質子沉千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