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德還在拘留期，但是他不同意離婚。

    趙云薇只能選擇提起訴訟。

    陳澹一直在幫忙，趙云薇都覺得有些愧疚：“真是麻煩你了啊小陳?！?/br>
    “沒關(guān)系的，之前的合同阿姨還給我分紅，我現(xiàn)在幫忙是應(yīng)該的。”陳澹笑笑，把理好的材料給她。

    “那行，我今天去把這東西交了，后天周六，中午來家里吃個飯吧，我下廚?！?/br>
    “好啊?！?/br>
    ……

    決賽就在后天了，李明灃給趙清瑗打了個視頻，對方接通了，不過明顯沒反應(yīng)過來他打的是視頻，愣了一下就要移開手機。

    “別移開啊寶寶，我想看看你?！?/br>
    正是晚飯的時間，趙清瑗吃得少，速度快，正坐在cao場的看臺上和他打電話，聞言頓了一下，沒動了，表情有些緊張：“做什么?。俊?/br>
    李明灃認(rèn)真看著屏幕里少女軟糯漂亮的臉，臉頰還有點紅，只覺得她特別的可愛，心情好了不少，勾唇笑笑：“想你了?！?/br>
    趙清瑗的臉色又紅了幾分，眨了眨眼：“哦。”

    “你想我嗎？”

    煙茶色的杏眼盯著屏幕，哪怕不是面對面見著，李明灃的視線也是專注認(rèn)真，她覺得不好意思，說不出話。

    “說句話啊寶寶?！?/br>
    趙清瑗把音量調(diào)小幾節(jié)，雖然周圍沒什么人，但是李明灃的聲音黏糊低沉，帶動手機微震，她覺得手心都有點發(fā)燙。

    她在他好像又要追問的時候趕緊開口回答：“有點?！?/br>
    她的聲音小，語速快，只是一瞬就說完了，臉頰飛起紅暈，眼神閃躲著不敢看屏幕里的人。

    李明灃不確定那兩個字是不是自己的幻聽，有些驚訝地把眼睛睜大了些：“真的？”

    趙清瑗一手捂住有點發(fā)燙的臉，甕聲甕氣地回復(fù)：“沒聽到就算了?！?/br>
    “等等，聽到了聽到了，你也想我是不是？”

    李明灃勾起唇角，笑得格外開心肆意，胸腔里的心臟震跳得很快，他的嗓音認(rèn)真：“寶寶，我好高興?！?/br>
    “嗯?！壁w清瑗淺淺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移話題：“明天就要決賽了，你好好休息啊?！?/br>
    “會的?！?/br>
    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精神好得不得了。

    不過……

    李明灃湊近屏幕看了看，表情微滯，擰了擰眉：“你的黑眼圈好重，最近沒休息好嗎？”

    趙清瑗下意識地摸了摸眼下：“有嗎？”

    她看著屏幕里的自己也沒看出來啊，有那么明顯嗎？

    “嗯，有?！崩蠲鳛枂査骸笆菍W(xué)習(xí)嗎？還是最近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趙清瑗有點緊張，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拿遠(yuǎn)了些：“沒有啊，你看錯了吧?！?/br>
    李明灃注意到她的動作了，心莫名沉了沉，這幾天以來一直纏繞在他心頭的不安感逐漸擴(kuò)大。

    但他什么都沒說，點了下頭：“那可能是吧?！?/br>
    “好了，你好好休息，決賽加油，我也要回去上課了?！壁w清瑗快速地說了一句，就要掛斷視頻，沖他揮了揮手：“拜拜?！?/br>
    很明顯，她在逃避。

    李明灃沒有點破，也勾唇揮手。

    電話掛斷，屏幕切出去，他的笑意落了下去，不安徹底涌上心頭，他點開一個很久沒用到過的聯(lián)系方式，撥通。

    對面接起來了，李明灃直入正題：“她最近有遇到什么事嗎？”

    ……

    周五下午，天色陰沉。

    周永德被從警局放了出來，拘留不過五天。

    有兩個警員站在一起聊著天：“就關(guān)這么幾天啊，也沒罰款？”

    另一個聳肩：“有人替他交了啊，關(guān)咱們啥事。”

    周永德拿到了自己的東西，手機開機后，最先跳出來的就是一條短信消息。

    他看了眼那消息，面色難看。

    ……

    李明灃收到了調(diào)查的結(jié)果。

    他靜靜地聽完，嗯了一聲后，掛斷了電話。

    上次讓人去查，還是查陳澹，他看不慣那個人，雖然最后也沒查出陳澹有什么問題。

    不過這次不一樣。

    李明灃這才知道發(fā)生了這么一件事，隨便想想都知道是誰干的。

    而周永德已經(jīng)被放出來了。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滑動屏幕點開軟件，去看最近的一次航班。

    但是決賽是明天。

    她似乎很希望自己去參加決賽。

    只是猶豫了幾秒，李明灃突然想起，三年多前也是這樣。

    他去參加模型大賽，拿到了金獎。

    但是結(jié)果呢？

    他回到家，最先被叫去了醫(yī)院。

    醫(yī)院雪白刺目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侵入脆弱的神經(jīng)，頭暈?zāi)X脹間，他看到了蓋著白布的，母親的尸體。

    李令鋒用力打了他一巴掌，發(fā)出清脆尖銳的響聲，他在渾渾噩噩中沒有反抗，頭歪向一邊。

    而李令鋒那時的話至今還清晰地留在他的腦中。

    “你為什么要去參加比賽？為什么不好好留在家里？李明灃，是你害死了你母親！”

    好久沒被回憶起來的痛苦再次襲來，尖銳的耳鳴中，他捏著手機的指骨開始用力、泛白，而后毫不猶豫地買下最近的航班機票。

    他再也不想體會一次，那樣的痛苦。

    他不敢去賭。

    ……

    周六上午十一點，陳澹準(zhǔn)時到了，他還買了飲料和水果，趙清瑗抱進(jìn)去了。

    “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你這孩子真見外?！壁w云薇在廚房忙活著。

    “隨便買了點而已。”陳澹笑吟吟地說話，換好鞋把門關(guān)上了。

    “阿姨在做什么？”

    “廚房油煙重，你小心點，最后一道菜了?！?/br>
    青椒炒rou在鍋里被鏟子翻炒著，很快就透出誘人的色澤。

    趙清瑗去舀了三碗飯端上桌：“陳澹哥，來坐吧?！?/br>
    “好?！彼麘?yīng)聲，剛要走過去，就聽到背后傳來敲門聲，又停住腳步，去門口問了句：“誰??？”

    “外賣。”

    陳澹伸手去擰門鎖，邊和趙清瑗說話：“小瑗，是你們點的外賣嗎？”

    趙清瑗剛放完筷子，有點疑惑：“我們沒有點外賣啊?！?/br>
    ……不對！

    陳澹在電光火石間明白了過來，然而門鎖已經(jīng)被擰開，防盜門開了一條縫，他立馬用力去推關(guān)。

    但是外面的人反應(yīng)更快，幾乎是在門鎖剛被擰開的那一刻就用力往里撞，陳澹反應(yīng)不及，被撞得后退幾步，而那個人已經(jīng)進(jìn)來了，手里握著的短刀泛著寒光，用力揮舞間割破了他的衣袖，留下一道血痕。

    混亂嘈雜。

    趙清瑗聽到了玄關(guān)處凌亂的聲音，驚懼地問了一句：“怎么了？”

    “快報警！”

    “不能報警，不然我就殺了他！”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地響起，趙清瑗看見了，周永德挾持著陳澹從玄關(guān)出來，鋒利的刀尖抵在他脖子上。

    她驚恐地后退了幾步，趙云薇剛從廚房出來，尖叫一聲，被趙清瑗扶住了。

    陳澹咬牙：“別管我，報警！”

    “閉嘴！”

    刀尖往前抵，滲出一道血痕。

    趙清瑗不敢動，只能把趙云薇護(hù)住，不敢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機。

    慌亂急促的心跳，快要震破喉嚨上的血管。

    周永德的狀態(tài)很不好，眼里布滿了紅血絲，神態(tài)癲狂：“我只是想要錢而已，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這么逼我……為什么??！”

    陳澹冷靜下來，試圖和他交流：“你要錢是嗎，我可以給你，但是你要是殺人，就是要坐牢的，你先冷靜一下?！?/br>
    “哈哈哈哈哈哈坐牢……我知道，殺人要償命……”周永德古怪地笑了幾聲，還是死死挾持著他不肯放。

    趙云薇身體本就不好，受到這一幕沖擊，幾乎要暈過去。

    趙清瑗扶著她，呼吸顫抖，竭力保持冷靜，現(xiàn)在必須要做的事情是報警……一定要報警……

    她試圖去拿桌上的手機，小心翼翼地移動著，生怕被他注意到。

    周永德還在念叨著什么：“我知道了，先把你們殺了，就再也沒人能威脅我……”

    趙清瑗咬牙，猛地握住手機。

    與此同時，周永德的憤怒地大吼：“賤人！你要最做什么？”

    他推開一把推開陳澹，后者由于高度緊張和肌rou僵硬沒來得及反應(yīng)，頭撞上墻壁，沉悶鈍痛。

    周永德已經(jīng)往趙清瑗的方向去。

    “你這個賤人，野種，我先殺了你！”

    從玄關(guān)到餐桌本就只有一小段距離，趙清瑗拉著趙云薇就想往廚房里躲，一邊顫抖著手指想要去撥號。

    泛著冷意和寒光的刀尖在空中劃過。

    緊張、恐懼、危險。

    升至頂峰。

    然而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周永德痛呼了一聲，刀刃哐啷落地，他被人按倒在地，聲響沉悶。

    而后是一拳一拳的擊打聲，直到被按在地上的人再也發(fā)不出一句辱罵。

    刀被人重新拿了起來，抵上他的脖子。

    趙清瑗終于開口：“……李明灃！”

    他停下了。

    陳澹趕緊走過來幫忙按住周永德，趙清瑗小心翼翼地扶著趙云薇在桌子旁坐下，才過去。

    她在李明灃面前慢慢蹲下，語氣里還帶著死里逃生的后怕：“李明灃，你為什么……”

    為什么沒去參加決賽？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

    好像從天而降般的人急促用力地呼吸著，就著跪地的姿勢側(cè)過了身，終于看清她的臉。

    她沒事。

    連夜趕回來的不安與焦灼在確認(rèn)的這一刻盡數(shù)瓦解，李明失力地松開了刀柄，而后伸手抱住了她，深深地把她箍進(jìn)自己的懷里。

    急促狂亂的心跳聲中，他顫抖的聲線緩慢響起。

    “……還好，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