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歐陽染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到家，哼著歌將沙拉放進冰箱，突然一陣靈感，抄起一旁的紙，很快譜出一段旋律。

    「社團活動該停止了吧？忙什么事忙到現(xiàn)在？」

    「哦～」將紙塞入口袋，搭著冰箱門，他遲疑一會，隨便拿了瓶飲料「社團下學(xué)期就～可以～」

    關(guān)上冰箱，他轉(zhuǎn)身面對父親。

    「社團下學(xué)期就可以不去?！顾f。

    「可以不去？」歐陽仁坐下「什么叫『可以不去』？你給我模稜兩可的答案做什么？等你明年考完，我打算安排你到公司見習(xí)。擴充生活圈和社會經(jīng)驗，不管你將來是教書還是做生意都有實質(zhì)幫助。我希望你趁這段時間好好調(diào)整心態(tài)，打消做音樂的念頭?！?/br>
    「為什么不能走音樂這條路？」他微皺眉，有點惱「我學(xué)樂器，學(xué)編曲填詞，一步一步努力，為什么就得不到你的認同？」

    「因為音樂和藝術(shù)不能當(dāng)飯吃！我早就說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你媽就是不聽，越來越受石家影響。去非洲『拯救』動物？還真令人感動咧！你真該看你媽當(dāng)時的表情！」歐陽仁泛起一絲蔑笑「如果你以為我會任由你媽縱容你，任由你學(xué)那一家莫名其妙、可笑的不切實際，你就錯了！必要的話，我會不擇手段阻止你和小旭來往。我不能任由他們毒害你！你能當(dāng)什么歌手或是作曲家？你比莫札特聰明嗎？比貝多芬有天分嗎？你只是個凡人！凡人就該認清自己的限度，而不是別人隨便吹捧幾句就得意忘形！」

    他按緊雙手，隱忍。不懂父親為何要殘忍的傷害他的自尊和信心，甚至傷害他深愛的人。

    歐陽仁起身越過兒子，洗凈手中的咖啡杯。

    「這些話很難聽，我知道。要承認自己的兒子是平凡人，我更不好過。」他嘆口氣「為什么你不能學(xué)你姊認清事實？她根據(jù)我提供的意見規(guī)劃未來，和我篩選過的男人交往，你覺得她怎樣？很悲慘嗎？相反的，她系上第一名畢業(yè)，順利拿到國外優(yōu)秀大學(xué)獎學(xué)金跟男友一起深造，回來馬上被優(yōu)秀大工司延攬。她的能力被阻礙了嗎？當(dāng)上班族就死腦筋嗎？」

    「嘿！」孟宛菲現(xiàn)身，推著兒子離開「拜託你讓染休息行不行？這些話你從他國二就開始說，煩不煩??？」

    「這就怪你～」

    「快上去！」孟宛菲朝兒子眨眨眼，悄聲「你爸我來對付！」

    他勉強拉起一抹笑容，踏著沉重的步伐回房間，拉開窗簾。

    小旭房間還亮著，窗戶也開著。她調(diào)著油彩，顯然已經(jīng)畫了一段時間。

    畫了一會，小旭突然抓起手機，按下號碼，等著接通，接通那一瞬間她有點緊張，微皺著眉，但很快又放松，微笑。說話的速度漸漸加快，似乎在討論重要的細節(jié)，對著畫布四角、整體、遠近、色系和亮度滔滔不絕，偶爾吐舌，接著在筆記本上速記，完全沒發(fā)現(xiàn)他的凝望。

    躺回床上，瞪著天花板跳躍的黑影出神，翻了好幾次身，朦朦朧朧，不知幾點，小旭房間的燈依舊亮著。

    隔天，母親一大早就來挖他起床。

    「染～」孟宛菲拉起兒子「小旭來啦！快起來！」

    「嗯？」他張開眼睛「小旭來了？」

    「在樓下吃早餐?！?/br>
    吃早餐！他立刻彈起來，火速梳洗衝下樓，在飯桌前緊急剎車。

    姊姊，小旭雙雙抬頭。小旭書包旁還有個提袋，大小剛好是昨天的畫布。

    「昨晚你問我的數(shù)學(xué)我解出來了！」他抓起小旭的果汁，咕嚕幾口喝完「我在車上教你，快！」

    「染，小旭才剛坐下，」孟宛菲噗的笑「巧可以送你們啦！讓小旭好好吃完早餐，難得她找你一起上學(xué)?！?/br>
    母親幫小旭重弄了杯果汁，歐陽染瞪著一語不發(fā)，默默看著報紙的父親，搖頭。

    「那題數(shù)學(xué)有點難，早上有小考，沒時間了！」他催著小旭。

    出了大門，他牽著小旭一路跑到車站，直到上車，就座，他還死命的抓著小旭的手，不停不停的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