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破曉
當我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之后,我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 “宋叔,你知不知道這次案子的一些重要細節(jié)?”我詢問道。 “你是說布阿這個案子?”宋叔皺了皺眉。 “是的?!蔽尹c了點頭。 “這些細節(jié)我們老百姓怎么會知道,反正聽說是有一個警察臥底了十幾年,一直都在挖掘證據(jù),掌握證據(jù)什么的?!彼问逭f道,“所以這一次行動組才會一舉殲滅。” “那你知道這個警察是誰嗎?”方慕媛的猜想徹底得到驗證,我也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內(nèi)鬼是誰。 “不知道?!彼问鍝u了搖頭,“這種緝毒警察國家怎么可能讓他暴露出來,還是臥底?!?/br> “那倒也是。”我嘆了口氣,“能藏十幾年,也不會輕易讓人發(fā)現(xiàn)?!?/br> “等等?!彼问宓哪樕兊糜行┎粚Γ拔液孟?..知道是誰了......” “誰?”我立刻回應道。 “陳警官,那個陳警官。”宋叔壓低了聲音同我說道,“是她從邊境接回的一嫻,不僅是這個販毒案,你和陳紀的案子本來不是她辦理的,不過她還是一直為這個案子忙前忙后。但是一嫻似乎并不怎么待見她,有一次我無意還聽見她們倆爭執(zhí),一嫻好像還說她虛偽什么的,而且我從來沒聽過一嫻叫她的名字?!?/br> “那個陳警官叫什么?”我不由自主地抬高了音量。 “陳家銘?好像是叫這個名字,我無意看見的?!彼问逭f道。 “她是不是大概有175高的樣子,然后是長發(fā),細長眼,額頭上和下巴都有疤?”我開始激動起來。 “是,差不多,就是你說的這個樣子?!彼问蹇隙ǖ?。 “拉昆?!蔽乙а狼旋X道,“是拉昆?!?/br> “你認識?”宋叔問道。 “何止是認識?!蔽液藓薜?,“我早該想到是她的,我不該留她一條命,都怪我太心軟?!?/br> “你和她又是怎么回事?”宋叔聽見我的話失去表情管理,“你們怎么又......” “探視時間到——”獄警高喊了一句,身邊的犯人立刻起身,我也只能給宋叔留下一句“下次說”,遂掛斷了電話站起身。 回到牢房,我開始細細回憶起各種細節(jié),覺察出了不對勁。 根據(jù)宋叔轉述的江一嫻的話,或許一開始拉昆接觸江一嫻并不是處于喜歡江一嫻的目的。 而是阿伶和烏隆回國,方慕媛和我接任了她們兩人的位置。 巨大的改變讓拉昆措手不及,阿伶和烏隆的那一次事故不知道有沒有拉昆的手筆,但是我們這邊臨時換人對拉昆臥底這么多年來說的確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尤其是在拉昆不了解我和方慕媛的情況下。 方慕媛她或許可以通過甘沙了解,但是我畢竟屬于新人,是由方慕媛從國內(nèi)帶過來的人,一開始就連布阿也不信任我。 她固然不可能貿(mào)然接近我,畢竟說到底方慕媛阿伶和甘沙仍舊屬于不同的勢力,因此她開始接近江一嫻,來套我的信息和行動。 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喜歡江一嫻,這我不得而知,或許只是利用,或許到最后也是真的動心。 難怪當天行動的時候她會主動下車要求去前面查看情況,或許就是給國內(nèi)的警察傳遞信息吧。 十多年,拉昆潛伏了十多年,十多年也足夠獲取布阿一行人的信任了。 早就聽說甘沙和拉昆出生入死好多年,為布阿的生意鏟除了不少L國的敵對勢力,也難怪沒有人會懷疑她。 其實她早就成為了組織里的一員。 春節(jié)如期而至,除夕這一天也難得有可以下咽的飯菜。 只是牢房里依舊冷清。 “你別說這醬肘子確實不錯,雖然已經(jīng)涼了,但我還是好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飯菜了?!卑]頭將飯菜吃得干干凈凈,甚至一點湯汁都沒有剩下。 “確實,又到春節(jié)了。”我也扒著飯,“團圓的日子。” “你今天家里人沒來看你?”癩頭擦著嘴問道。 “我早就沒有親人在世了?!蔽衣柭柤?。 “那總是來看你的是誰?律師?”癩頭疑惑道。 “算是半個親人吧,沒有血緣關系,我還在國內(nèi)的時候他一家對我很好,從小就對我好的那種。”我說道,“可能今天他也有事情要忙吧,畢竟也是團圓的日子,人家有自己的家庭?!?/br> “那只有咱們倆團圓了?!卑]頭說道,“你知道我現(xiàn)在想什么嗎?” “想你自己的親人?”我看向癩頭。 “想喝酒?!卑]頭笑道,“要是有酒喝就好了,這么個值得慶祝的節(jié)日?!?/br> “做夢去吧?!蔽乙残α似饋?,“你不說我還沒意識到,坐牢之后真是煙酒都戒掉了?!?/br> “我連毒癮都戒掉了。”癩頭躺在床上說道。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蔽逸p笑,“說不定過完年咱倆都得吃槍子?!?/br> “那黃泉路上作個伴?!卑]頭說道,“以咱倆這種生意頭腦,去了下面也能風生水起的?!?/br> “那倒是,去了下面也沒辦法再被槍斃一次了?!蔽易猿暗匦α诵Α?/br>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觀念,也不記得是大年初幾,宋叔再次來到了監(jiān)獄。 之后幾乎每一周宋叔都會來看我,哪怕是沒空來,也會提前告知我。 他總會帶來關于江一嫻的新消息,例如: 顯懷了,妊娠反應還挺嚴重的。 監(jiān)獄營養(yǎng)不均衡,我又給她偷偷帶了點吃的和補品。 肚子是尖的,看起來或許會是個女兒。 我和江一嫻也通過宋叔傳話,我向她道歉,自己沒有負起責任,讓她在監(jiān)獄受苦。 江一嫻說都不重要,許多事情不是我們可以預料的。 我跟江一嫻說自己攢下的那些錢可以轉回國內(nèi)養(yǎng)孩子,江一嫻也告訴我叫Kiki和越姐幫忙辦了,之后會給我請一個好一點的律師,爭取一下死緩。 “宋叔,你就和她說,千萬不要給我請律師,錢都留下來養(yǎng)孩子?!蔽艺J真地說道,“她一個人帶孩子肯定很艱難,不要再被我牽連拖累了,讓她在懷孕的時候坐牢我已經(jīng)很過意不去了。我這個案子根本沒有緩刑的可能性,不要再做無用功了。要是有機會的話宋叔你也給她介紹一個靠譜的人,兩個人好好過日子,對孩子好就行?!?/br> “她不會愿意的?!彼问彘L嘆一口氣,“至少目前她不會愿意。” “你就直接和她說就好了?!蔽逸p聲道,“這是我的意思,我不想她再繼續(xù)受苦了,我對不起她太多了?!?/br> “你這個時候倒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彼问迥罅四竺夹?,“要是之前你和江一嫻離開那個毒窩就沒這個事情了。” “我太貪心了,這些快錢很好賺,也不辛苦,我就愿意鋌而走險。”我自嘲道,“只是一次小交易,來的錢都比我殺一百條魚的錢多?!?/br> “是我沒有好好引導你?!彼问鍑@了口氣,“現(xiàn)在說這些也無濟于事。” “不怪你,宋叔,是我自己選的路?!蔽倚α诵?,“你對我真的很好,像我半個父親了,也教會了我許多事情,我對你只有感激,真的?!?/br> “小秋...”宋叔欲言又止。 “宋叔,拜托你把我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她吧,就當是完成我的遺愿,不要把錢浪費在我身上?!蔽曳跑浟苏Z氣,“她要是一直沒有再找伴侶,也麻煩你偶爾給她幫幫忙,照看一下?!?/br> “這些都不用你和我說。”宋叔點點頭。 在宋叔一次次的探視中,天氣也逐漸回暖,牢房也變得有些悶熱潮濕,甚至有的時候我還能聽見窗外的蟬鳴,可癩頭只當我是幻聽。 這一周我也得到了好消息,江一嫻因著在獄中表現(xiàn)良好,加上即將生產(chǎn)的原因,便提前出獄了。 我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拉昆在這件事上動用了一些關系。 我?guī)缀跽碚矶妓恢X,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更多的是為江一嫻出獄感到高興。 就連癩頭都有些受不了我這種詭異的興奮,例如我總是會冷不丁地笑出聲,好幾次她都開玩笑說想要換個牢房。 宋叔一連有小半個月沒有來探望我,突然某天獄警帶著我走出牢房來到探望室的時候,我看見宋叔的懷中是一個小小的嬰兒。 我激動地坐下,立刻詢問:“生啦?” “早就生了。”宋叔扯了扯嘴角,“是個女孩?!?/br> “那太好了?!蔽业难劭羲查g變得濕潤,“一嫻姐呢?她怎么樣?身體還好嗎?” “在月子中心休養(yǎng)身體呢。”宋叔將孩子放得近了些,“好好看看孩子。” 我的手放在那塊透明的厚玻璃上,仔細端詳著孩子皺巴巴的容貌:“這小眼睛,真像一嫻姐?!?/br> “一嫻還說孩子像你呢?!彼问遢p聲道。 “孩子叫什么?”我舍不得將視線從孩子身上移開,不由自主地就放輕了自己講話的聲音。 “還不知道呢,你想叫孩子什么?”宋叔反問道。 “我沒什么文化,要讓一嫻姐起名,孩子也和她姓,姓江好聽些?!蔽胰崧暤?,“對了,一嫻姐現(xiàn)在就住在月子中心嗎?還有別的地方可以住嗎?” “這幾天我在看幫她看房子,遇到合適的就準備買下來。”宋叔回應道,“一嫻的要求不高,房子小一點都可以,她說她跟孩子住不了太大的房子,也沒什么親戚朋友需要來往。” “那我什么時候可以見到一嫻姐?”我高興地抬眼看向宋叔。 宋叔在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明顯怔住,他雙眼飄忽,嘴唇囁嚅著,艱難地說出幾個字:“她不能來探視你?!?/br> “為什么?!”我本能地反問了一句,“是身體不好嗎?還是她出事了?” 我越說越激動,看見宋叔遲疑猶豫的模樣,更是著急地拍了拍玻璃。 這動靜驚到了孩子,她開始哭鬧起來。 獄警也厲聲喝斥我,叫我停止這樣的行為。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詢問宋叔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當宋叔哄好了孩子之后,他才繼續(xù)接起電話。 沉默了幾秒鐘,他最終還是開口:“布阿落網(wǎng)了?!?/br> “案子已經(jīng)宣布告破,馬上就會進入庭審的階段?!?/br> “這一次之后我也不能再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