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五人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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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酥骨魚、加了滇南雞樅的餛飩、一大碗六七個壘著的佛寺饅頭,接連冒著騰騰熱氣,腳邊紅泥爐子在燒水預備燙酒。 日上三竿頭一頓。 翠寶早就饑腸轆轆,趁著高獻芝為她挑魚刺,舀了滿滿一碗雞樅餛飩先吃起來。 “你們自便?!?/br> 她捏著勺子往嘴里送餛飩,眼都不抬。 衣袖貼著衣袖,陳伯勞坐在翠寶邊上,伸長脖子,一臉新奇看高獻芝剔刺。 這位長輩寵愛,家財萬貫的揚州嬌弱公子哥兒從來吃的是剃過骨刺的魚,心下正偷偷嘀咕:這是什么魚?魚怎么會有刺?魚長刺了嗎?二叔給他吃的魚里怎么沒有刺? 另外兩個,一個陰氣撲面,一個殺氣透肌。 鄭克寒氣堵在心,一個脂粉妖怪,一個新來的破鑼嗓子,都不如剔魚刺那位礙眼,魚刺還用挑嗎?夾進嘴里,咂吧咂吧吐出來也就是了,哪里那么多破規(guī)矩。他就是這么用妖招蠱惑師妹,哄著師妹多看他幾眼? 崔旭沉著臉,雙手扣膝。 他舊事重提,不愿死心,不肯走。結(jié)果被翠寶一把拉進院子,變戲法似的招呼出三個男人,問他愿意不愿意拍做老四。 氣到哽了良久,然而兩條腿怎么都不肯挪。 就像好不容易找到庇護所的瞎子,深怕做出一個錯誤的抉擇,再也不能回到這里。 崔旭天人交戰(zhàn)。 那邊廂鄭克寒已經(jīng)動手夾魚挑刺,陳伯勞不肯落在人后,也夾一筷子魚rou,學著高獻芝來做。 一個天生手笨不會做精細活,一個嬌花一朵從來受人伺候,幾筷子下去,攪出兩團魚泥,哎呀哎呀亂叫。 “不如將他殺了干凈?!?/br> 鄭克寒怒道。 翠寶搖頭:“吃飯吧,師兄。” 碗里也是一團魚泥,怎么都不如高獻芝收拾得漂亮,鄭克寒恨恨捅兩下出氣。 “方才這妖怪附在你耳邊嘀嘀咕咕說的什么,怎就叫你改了主意?眼下不殺他,白留后患!” “伯勞和妻主的體己話,哪里能說給別人聽。好二哥,你快別生我的氣,伯勞的嘴緊著呢,都是一家人,很該親親熱熱才是,殺來殺去可不好。再說了,有捕快在這兒呢。” 陳伯勞轉(zhuǎn)臉看向崔旭。 崔旭并不想搭腔,只是鄭克寒身上有血氣,番人長相,藍眸高鼻,恰好正對上衙門各路打過招呼,暗中全城搜捕的那張畫像。 此人底細他也知道一二。 這是京城九千歲要捉拿的人。 然而卻不是公文布榜的要犯。 崔旭心如電轉(zhuǎn),眼看埋頭吃飯的翠寶,那邊鄭克寒已經(jīng)躥起來:“我看你是活膩了,想放放血!” 翠寶正埋頭吃著高獻芝剔的魚rou。 伸手把人扯回坐上,眼疾手快,往師兄嘴里塞了個大饅頭。 鄭克寒一愣,咬仇人似的咬了一大口。 陳伯勞努努嘴,他雖不會剔魚刺,可他也有好東西要給妻主。 少年哼著一段戲文,從桌縫底下徐徐升出兩個彩色面人來,定在翠寶眼前,不無得意。 “這是妻主,邊上是我?!?/br> 像他的面人搖搖晃晃,腦袋先前摔到地上,鼻子摔斷,嘴也摔扁了。在她的面人邊上,正是一對丑夫嬌娘,陳伯勞輕笑。 他悶悶咳嗽,柳葉一樣的眼眸上揚著。 “我讓揚州最好的手藝人捏了整日這才捏出來,不想啊,和妻主一比,不敵你萬一嬌美!” 說著說著,腦袋就往她胳膊上靠。 為了縮短分別的時日,命下人去杭州取緞子,陳伯勞則改道,乘船回了趟揚州,置辦好一切匆匆趕回應天,就想早點見到她。 突如其來的恭維,實在難防。 翠寶一口酒在嘴里,險些沒嗆出來。 高獻芝能忍,只是撩起眼皮看了看。 另外兩個就有些坐不住了。 崔旭也不是空手來的,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還有三個男人在場,懷里揣著的田產(chǎn)銀鈔,定情信物捂到發(fā)熱,像一團火苗在灼他胸口的皮。 越過大半桌子,鄭克寒的手鷹爪似的已經(jīng)朝陳伯勞伸來,一把將他拽開。 “滾遠些,沒長骨頭?” “欸欸,別別,好痛哦?!标惒畡谧o著面人,一搖一擺,又重新攀上翠寶的手,哭訴起面人得之不易。 為面人,陳伯勞不管不顧,站在面人攤子前吹冷風不說,還親自上手,和小販爭個你死我活,一會兒嫌人家眼睛捏小了,一會兒嫌人家嘴捏大了。 小販可是揚州鼎鼎有名的面人王,直說從未見過如此固執(zhí)的郎君,反問他:“已是天仙,還要如何個美法?莫非郎君心上人賽過天仙?” “還真讓你說對了,賽過天仙。好好捏,本公子有的是錢!” 陳伯勞說著,又提了一袋銀子置在攤面。 從天亮捏到天亮,面人揣在懷里,又從天亮呵護到天黑,乘船回到應天。 幸而方才摔的是他的小人,要是把她的摔了,不如就地哭死。 他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一面說,一面巡脧其他三位臉色。 論美貌,他自認只比高獻芝差幾分。 此時的高獻芝低頭用飯,看似平靜,然而嘴里那口飯早就嚼空。 陳伯勞看了一圈,偷偷竊喜,拉著翠寶衣袖,仿佛邀功討賞:“雖說摔了我的,好在你的無恙。妻主,你喜不喜歡?” 翠寶潦草地點點頭。 也給他口里塞個饅頭。 陳伯勞歡喜地叼住了,小小舉動將崔旭看到胸口閉塞。 面人穿著鵝黃歐碧春衫,衣帶當風,瓜子的面,粉嫩的唇,云發(fā)豐濃,眉眼似笑非笑,看人一團和氣。 平心而論,與翠寶有八九厘的相似。 看著和她這樣相似的面團子,鄭克寒心口一軟,不舍再動手,怕自己粗手粗腳,掌風一到,師妹的小面人立即缺胳膊少腿。 他悶聲坐回原處,重新啃饅頭。 “劉、劉姑娘,劉大哥,你們在家嗎?” 門外響起局促的叫門聲。 是田初七。 翠寶這才想起,自從那日田嫂子招待,在田家吃酒吃飯之后,田初七再也沒上門找過她。有幾回街上撞見,大老遠的他就繞路跑了。 “這又是誰。” 崔旭眉頭深鎖,反應比誰都大。 現(xiàn)下別說男人,一只雄蒼蠅打眼前飛過都能戳破他酸脹的心,心里吃味半晌,最聽不得這樣忐忑曖昧的少年音。 更怕從翠寶嘴里再聽見一些嚇死人不償命的話。 然而她掰著饅頭皮吃,見他碗里空著,也給他添了一個饅頭。 倒是雨露均沾。 崔旭心里又高興又別扭,手邊坐著的高獻芝默默起身,前去應門。 不多時回來,手里提著一尾掛冰霜的大魚。 見他沒有走向后院,立在階邊似乎有話要說,翠寶主動問詢,是不是田家孩子病了? “沒有?!备攉I芝道:“他說冬日湖面結(jié)冰,這尾魚是冰下最靈巧的,魚背脊上的rou一定好吃,他特意打了來送你。往后好些年他不能再來送魚了,讓你別怪他。” 當初為田家接生,她不肯收禮,田初七自告奮勇,說等到冬日,一定年年送她一尾最好的冰下魚。 翠寶本就沒怪過他。 “戎狄秋收后犯邊,田大哥身殉沙場,南北皆在征兵。他投軍去了,若是有命回來,還給你打冰下魚。” 高獻芝垂眸。 田家是軍戶,哥哥死了,弟弟頂上。 這些年,邊地戰(zhàn)事頻興。幼主臨朝,權(quán)宦把持朝政,朝廷猶如一個表內(nèi)俱虧的病人,漸漸露出下世的光景,這戰(zhàn)打的是勝的少敗的多,前頭吃緊,后頭緊吃。 輜重補給完全跟不上。 聽說這回戎狄大軍有二十萬,兵壯馬肥。 早在戰(zhàn)事開打之前,便在邊地燒殺劫掠,搶人搶牲畜,手法殘忍。 邊地軍營,草藥匱乏是面臨的一大困境。 兵餉少,草藥缺,士氣難振。 這次統(tǒng)兵討賊的偏偏又是個腆著臉和馮大用聯(lián)宗的草包武將。 翠寶捏了捏筷子。 沉默著吃完手里的饅頭,對陳伯勞道:“吃飽的話,隨我來?!?/br> “飽了飽了。”陳伯勞樂滋滋起身。 在一群人注視下,兩人聯(lián)袂進入書房,隨后將門掩上,隔絕內(nèi)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