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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千山青黛在線閱讀 - 千山青黛 第80節(jié)

千山青黛 第80節(jié)

    絮雨走出御帳,迎著吹面而來的夜風(fēng),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

    蒼山獵場極大,又因許多年未再有過如此大規(guī)模的狩獵活動,草木滋生異常繁茂,有些地方,野草高得連馬踏進去都會被淹在其中,為行營安全考慮,這片駐扎地的位置,自然也是經(jīng)過事先仔細勘察而定下的。

    營地背靠一片高崗,隨行之人的附帳如群星拱月般繞皇帝所居的御幄,或遠或近地散布在四周。在御幄對出去的正前方,是一大片適合放馬逐獵的平野,慢慢地,地勢過渡成起伏平緩的陂地,再過去,在視線的盡頭之處,便是一望無際的山丘和深林。

    今夜此刻,在營地的遠處和邊緣,雖還到處能見到一堆堆尚未熄滅的篝火的影,但隨行而來的大部分官員已是歸帳歇息了,營內(nèi)十分安靜。尤其在御幄的附近,除去幄門外每隔幾步相對立著的兩排執(zhí)戟的值夜將士,已是空蕩蕩沒有人了。

    絮雨住的帳離御幄不遠,相隔幾十步外。她在宮監(jiān)宮娥的伴侍下往自己住的地方去。剛出來沒走幾步,便見楊在恩帶著裴蕭元從遠處也過來了。

    楊在恩怕皇帝久等,小碎步地疾行在前帶路,裴蕭元仿佛懷著些心事,略心不在焉似的,微垂雙目,走在后。忽然楊在恩望見絮雨一行人出來,趕忙遠遠停步行禮,他方驚覺,略倉促地停了下來,抬起眼。

    絮雨走到他的面前,望去,兩人四目相交。他慢慢收目,向著她鄭重地行了一禮,隨即如楊在恩一般,退到側(cè)旁,恭敬地為她讓出了道。

    絮雨未作停留,只對楊在恩點了點頭,目光從道旁之人那一張此刻看去恭肅無比的面龐上掠過,隨即便在身后眾人的簇擁下繼續(xù)前行,入了帳。

    楊在恩躬身目送公主,等到公主身影消失在帳門后,方直起身,望了眼裴蕭元。

    方才來的路上,他也不像別人主動打聽,沒問過一句皇帝召他是為何事。

    楊在恩略一遲疑,又瞟一眼公主的帳,終還是輕聲提醒:“陛下應(yīng)是對司丞今早所交的詩有些不滿,司丞等下小心些?!?/br>
    裴蕭元拱手致謝。楊在恩擺擺手,忙領(lǐng)著人來到御幄前通報,隨即示意裴蕭元入。

    裴蕭元入帳,見帳中只三人,除在帳隅守藥的趙中芳,皇帝跟前便只有一個舅父崔道嗣??吹阶约哼M來,他雖未敢發(fā)聲,但投來的目光中卻滿是掩飾不住的擔(dān)憂、惶然以及幾分告誡似的意味。

    “臣裴蕭元,拜見陛下?!彼锨埃绯P卸Y。

    皇帝面色冷然,也不叫他平身。

    “裴二,知你犯了何罪?”

    裴蕭元再次叩首:“臣方才正與手下人在營內(nèi)值事,被內(nèi)侍匆匆喚來。恕臣愚鈍,一時想不起來臣能犯下何罪。”

    皇帝怒而揮臂,將詩稿朝他劈頭蓋臉地甩來:“你自己睜大眼,再好好讀一讀!看看上面寫得都是些什么!”

    那稿不過輕飄飄的一張紙,竟也被皇帝嘩的一聲隔案徑直甩到了裴蕭元的頭上,貼上他的面門,這才悠悠蕩蕩地掉落在地。

    裴蕭元低頭撿起來,見果然是自己寫的那首詩。

    實話說,昨夜亂夢襲人,一早小廝又在耳邊聒噪,惹人愈發(fā)郁悶,恰宮監(jiān)又來催要,他幾乎是憑感隨手寫了下來的。過后其實很快便覺微微懊悔,知完全沒必要作如此一首交上去的。但寫都寫了,也只能作罷。

    此刻將自己的詩拿在手上,照皇帝的命令又看了幾遍,抬起頭,便對上了皇帝那一雙冷睨著自己的眼。

    “啟奏陛下,此為臣奉陛下之命,為賀壽昌公主歸朝而獻的詩。臣一介武夫,學(xué)識淺薄,文思鄙陋,寫得不合陛下心意,望陛下恕罪?!?/br>
    “好一個一介武夫,學(xué)識淺?。‰蘅茨闶菂柡Φ煤?!引經(jīng)據(jù)典,欲抑先揚!借公主歸來滿朝慶賀的大好時機賣弄聰明,宣泄你對朝廷,對朕的不滿!”

    “‘昔有猗蘭cao,五經(jīng)作淵?!?。”

    皇帝重復(fù)一遍此聯(lián),隨即發(fā)出一道冷冷的嗤聲,“好詩,好詩。裴家兒,你做了這么好的詩,到底講了什么,若不是有你舅父的提點,朕恐怕此刻還被你蒙在鼓里!”

    崔道嗣因皇帝的這一番話而心驚rou跳,更是懊悔得恨不能早早咬掉自己的舌,也省得親口惹下了這樣的禍?zhǔn)拢s忙搶到外甥身邊,跪在他的身側(cè)。

    “陛下!臣方才已是告罪,確系臣誤解罷了!此詩從頭至尾,全是在贊頌公主,暗表求而不得的赤誠仰慕之心,如‘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之意境?!?/br>
    “至于陛下提及的兩句,更是臣這外甥仰慕先賢品格高潔、決意效仿,繼而報效朝廷的一番體現(xiàn)。何況這詩也是效古詩,形制不受拘束,內(nèi)在更重詠懷,此為他仰慕公主并效忠朝廷的心聲吐露,又何來半點對朝廷或是陛下的不滿?懇請陛下明鑒!”

    崔道嗣一番話講得是慷慨激昂,有理有據(jù),表完半晌,大帳內(nèi)不聞其余別的任何聲息,只在角落處,趙中芳已將藥煎好了,他將藥汁咕嘟咕嘟地逼倒入碗,送到近前,捧放在案上。

    “陛下,待藥稍涼些,便可用了?!崩蠈m監(jiān)提醒。

    皇帝恍若未聞,只拿兩眼依舊直勾勾地盯著跪在面前的裴蕭元,冷冷地道:“他自己有嘴,何須崔卿開口!叫他自己說,到底寫了什么?”

    皇帝如此發(fā)話了,崔道嗣便是身上長再多的嘴,也是不敢再發(fā)半聲,只好閉口,不住拿眼看著外甥,見他依舊微低著頭,視線落地,也不知在想甚,不禁又是焦急,又是擔(dān)心。

    “裴郎君,陛下叫你親自說說,到底是個甚么意思?”老宮監(jiān)等了片刻,也出言催促。

    “此間也無外人,陛下又是最體諒臣下的。郎君無須顧忌?!崩蠈m監(jiān)又輕聲道。

    裴蕭元抬起頭:“陛下既問,不敢有瞞。關(guān)于此詩,臣方才已是說過,是為賀公主回朝而作。公主的高貴和美麗,世所罕見。莫說臣從前便有幸得遇公主,便是臣此前從不曾與公主謀面,今番目睹公主如此風(fēng)采,必也會如朝中的不少兒郎一樣,深深被公主折服,故有感而作,字字句句,皆出自臣對公主的敬慕之心?!?/br>
    這個答復(fù),確實稱得上是不卑不亢,無可指摘。

    然而老宮監(jiān)一聽,心便微微一跳,暗暗看了眼皇帝,果然,皇帝對他自述的這個答案顯然是不滿意的,臉色看起來比方才好似更差了,緊跟著,又是一句逼問:“這便罷了!方才提及的那兩句呢?”

    他盯著面前的裴蕭元:“裴家兒,你敢對天起誓,你在這詩里,真無半點借題發(fā)揮,表你對朕,對朝廷的不滿?”

    皇帝話音落下,帳內(nèi)一時再次陷入死寂。

    崔道嗣至此也終于看出來了,皇帝今晚似乎只是在拿這一首詩故意刁難外甥而已。

    他也不知外甥到底哪里得罪皇帝至此地步。這是個萬一對不好便送命的問題。因多少也知外甥的脾氣,唯恐他應(yīng)對不妥,硬著頭皮正想再開口,耳邊聽到外甥已經(jīng)回話了。

    “臣記得臣年初在甘涼收到告身,于入京的前一夜,伯父曾與臣對談,當(dāng)時談及陛下?!?/br>
    皇帝聞言,微微瞇了瞇眼。

    “伯父對臣講,陛下在他眼中,乃是世少有的中興之主。”

    裴蕭元停了下來。

    皇帝神色驀然凝定,眼中也掠過一抹古怪的神色,似驚詫,似意外,又似有些難以置信。

    很快,皇帝的神色恢復(fù)了,只用略帶幾分僵硬的語氣道:“你在朕面前講這話,是為何意?”

    “伯父在臣眼中,向來是極少出錯的。他都如此認定,那么陛下的英明和睿智,自然是遠勝群臣和天下蕓蕓眾生的,這一點,毋庸置疑。臣才疏識淺,偶一時興念所動,作下這一首詩,當(dāng)中到底有無陛下所指的不敬之意,臣便是自辯再多,也是無用。以陛下的智慧和眼界,觀之,一目了然。故臣懇請陛下自行決斷,無論陛下如何裁決,是殺是剮,臣都甘心接受?!?/br>
    裴蕭元說完,雙手高高舉起自己的詩稿,舉過頭頂,作請御覽狀,隨即低下頭去。

    大帳內(nèi)的氣氛這下變得詭異異常。崔道嗣一邊暗暗駭異于外甥的大膽包天,一邊又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他這個應(yīng)對,竟好似戳中了皇帝的命門。

    皇帝僵得如同成了一尊石像,想發(fā)脾氣,一口氣又被堵在胸膛里發(fā)作不出來似的感覺。崔道嗣大氣也不敢透一口。趙中芳則變了臉,斥道:“大膽裴蕭元!陛下將你叫來,只是問幾句詩作內(nèi)涵而已,何時說要殺你剮你了?你倒好,陛下還沒說什么,連把裴公的話都搬出來!陛下是中興之主,英明之君,這還用你說?天下誰人不知!還要陛下再看你的詩,給你定罪?我看你是恃寵生驕,實在不知好歹!”

    他訓(xùn)斥完,雙手捧起藥碗,送到皇帝面前,低聲勸:“陛下,藥正好吃了。莫和小兒一般見識。方才公主都說了,千萬勿氣壞身子。陛下先吃藥要緊?!?/br>
    皇帝雙目鼓瞪,死死地盯著面前那還舉著詩稿跪地地裴蕭元。慢慢地,他接過藥碗,幾口喝完,丟下碗,閉了閉目,睜開眼再轉(zhuǎn)向崔道嗣,語氣已轉(zhuǎn)為平淡:“崔卿,依你看,這些上交的詩作里,哪些算是出類拔萃之作,當(dāng)中誰的最好?”

    崔道嗣感覺皇帝似是要另造話題好下臺了,他正求之不得,趕忙配合,起身拿起方才選出的那些詩作,匆匆又翻了翻。這回他也不敢有私心,很快評定,以渤海小王子蘭泰的詩作為第一名。

    皇帝接過蘭泰的詩稿,低頭看個幾眼,便頻頻點頭,面上終于也露了一絲笑意:“與朕所想一樣。我朝有如此優(yōu)秀的青年俊杰,雖是個外來之臣,但對公主,對朕,對朝廷的忠誠,卻遠勝某些自詡出身世家大族的子弟,叫朕頗為欣慰?!?/br>
    發(fā)出這句狀似無心的感慨之時,皇帝是看也沒看一眼裴蕭元,自顧略一沉吟,又下令:“明日就叫蘭泰充任朕的御前狩射官,陪在朕的左右,就當(dāng)是對他作出這一首好詩的嘉獎!”

    第81章

    第二天,一個消息在行營里不脛而走,蘭泰因日前所作的詩深得皇帝之心,被擢為御前射獵官。

    這是個臨時官職,本身是無足輕重的,但在接下來的行獵當(dāng)中,能時刻伴駕左右,為皇帝傳達上令,連宰相將軍也從其指揮,受其轄令,論身份的榮耀,堪稱獵場之最。

    以蘭泰探花之才,作詩受到皇帝青睞而得此恩遇,對此,其余人原本最多也只是羨妒而已。但是,伴此傳開的另外一個消息,著實惹來了不少人的不滿。

    當(dāng)天,也不知是從哪傳開的風(fēng)聲,很快,人人都說,他是要被皇帝相中做駙馬了。

    這個說法乍看突然,然而仔細推敲,還是很有道理的。

    雖說在公主歸朝的慶元殿夜殿上,皇帝曾公開宣稱現(xiàn)如今暫不考慮公主婚事。但公主年紀(jì)在了,為公主長遠計,愛女心切的皇帝怎可能真的一直不擇駙馬?而若選擇駙馬,考慮今上身體欠佳,公主離朝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來,若非極端情況,皇帝怎舍得叫她遠嫁?

    別的都不論,光憑這一條,阿史那王子、賀都,甚至宇文世子全都可以劃走,就剩一個早已定居長安入朝為官的蘭泰最符合圣心。

    所以這一天的狩獵,雖然依舊是千騎萬乘,聲勢浩大,賀都、宇文峙等人也帶著各自的衛(wèi)部兒郎行獵,比起昨日牛刀小試,今天更是競逐行獵,弓不虛發(fā),箭不妄射,收獲豐碩。但,一天下來,所有人當(dāng)中,真正出風(fēng)頭的,反而是始終伴駕在皇帝身邊,并未參與狩獵的渤海王子蘭泰。

    而讓蘭泰風(fēng)頭達到頂峰的,是在白天狩獵結(jié)束后,例行向皇帝獻示所得的環(huán)節(jié)。當(dāng)時皇帝在近臣的陪伴下,正饒有興味地觀看著幾頭白天獵得的稀罕獵物。當(dāng)中有一熊羆,乃是群獵所得,體型巨碩無比,直立起來高過人頂,筋力驍壯,竟突然掙脫出鐵籠,隨即在場中撕咬走突。幾十名在近旁的衛(wèi)兵立刻舉著刀戟上前再次圍捕,然而因為事發(fā)突然,組織散亂,非但不能斃它,不少人反而被它的利爪所傷,皮開rou綻,流血不止。

    附近的郎衛(wèi)官們見狀,跟著紛紛也有所動作。承平、宇文峙等人朝著野熊連發(fā)多箭。承平射中野熊胸腹,宇文峙射中野熊胸頸。然而這頭大熊羆的皮毛粗厚如墻,尋常箭簇之傷,如何能阻擋它的攻勢?

    賀都在大熊的對面,一箭中眼,令其當(dāng)場狂嗥不止,但依舊沒能將其射倒,反而惹得它兇性大發(fā),拖著一路滴滴答答的污血,朝著場中最顯眼的皇帝奔來。

    皇帝當(dāng)時騎在馬上,韓克讓就在近旁,沖到皇帝身前,拔刀親自護住御駕,又指揮衛(wèi)兵層層圍護在外,將皇帝保在中間,隨即后撤。

    然而這熊羆驍悍異常,轉(zhuǎn)眼間,竟叫它沖破了最外的刀劍之陣,將一眾衛(wèi)兵撕咬得得人仰馬翻,場面一時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皇帝身邊飛身而上,拔刀擋在一名受傷倒地的衛(wèi)兵身前,迎著拍下熊掌的熊羆猛地揮刀,一刀斬斷半只熊掌,霎時污血紛揚,熊羆紅著剩下的一只獨眼,改了目標(biāo),惡狠狠地沖向這個剛正面?zhèn)俗约旱娜恕?/br>
    此人便是蘭泰。在成功地將熊羆的攻擊吸引到自己身上后,他迅速脫離皇帝所在的位置,奔到場外的一片空曠之地。熊羆在后吼叫著狂追。此時賀都、承平、宇文峙也紛紛跟上,四人持刀的持刀,握劍的握劍,經(jīng)過一番精彩絕倫的搏斗,終于合力殺死這只熊羆。

    雖然遭遇了一場意外的虛驚,但皇帝的心情,非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愈發(fā)興致勃勃,他命人安撫受傷的衛(wèi)兵,令先回行宮休養(yǎng),又召見四勇士,叫隨行的宮廷畫師宋伯康畫下他們勇格惡熊的場景,以嘉獎四人臨危不懼齊心護駕的忠誠舉動。

    尤其是蘭泰,關(guān)鍵時刻沖上去引走熊羆,成為了全場注目的焦點,皇帝對他也極是關(guān)照,得知他的手臂在與熊羆的搏斗中被抓傷,親自詢問傷情,并命太醫(yī)施藥。

    當(dāng)夜的行營樂宴上,皇帝為傍晚參與格獸救駕的四人各賜下金玉腰帶一條、美酒一斛。又命四人所在的各衛(wèi)大將軍也出來,一同賜飲美酒。其中蘭泰更是額外得封官職,命擢入中書省,任通事舍人之職。

    這個官職六品,在京中遠算不上顯耀,然而對于青年官員而言,卻是一個難得的能夠接近實際政務(wù)的實位。倘真有才干,在這個位置上歷練過后,將來入臺登閣,絕非癡想。

    蘭泰自己顯然也是受寵若驚,急忙謝恩。

    皇帝笑道:“你雖來自渤海,但既已得進士出身,那便是我朝的官員,無分內(nèi)外,你的才學(xué)想必也是能勝任此位的,所缺者,不過是閱歷而已。且朕看你這幾日的表現(xiàn),無論是膽氣、忠誠,也無不出眾,故擢你擔(dān)任此職,一是才盡其用,二來……”

    皇帝頓了一下,目光微爍,掃過周圍參宴的諸多臣僚,提高聲量。

    “朕也是要叫更多的人知曉,朕的一切思量,皆是出于對國家的長久算計。故量才用人,不拘一格。爾等只要有才,效力朕,報于朝廷,便皆可得到擢升重用!”

    皇帝話音落下,行營的宴場里爆發(fā)出一陣夾雜著萬歲山呼的歡聲。蘭泰驚喜不已,望一眼遠處公主住的那頂玉帳,隨即再次下拜。此刻他心中唯一的遺憾,便是今夜公主沒能再次露臉,不曾參與這里的歡宴,沒能叫她看到自己如此榮耀的一刻。

    至于賀都等人,雖心中各自暗懷或嫉或羨或是不服的念頭,但表面也都一起謝恩。

    此時那些藩夷君長也領(lǐng)著身邊之人紛紛出來,向著皇帝跪拜敬酒,以表敬服之意,場中的氣氛,更是因此而被推向高潮,真真可謂是四方一堂,上下歡洽。

    在今夜如此歡欣的氣氛下,相比于天下第一得意人蘭泰,全場最倒霉的失意人,毋庸置疑,自然是裴蕭元了。

    韓克讓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的這個下屬,一夜之間,就從滿朝人眼里原本最有可能做成天家嬌客的子弟,淪落成了如此一個無人留意的存在。

    今夜,各衛(wèi)出來的最出色的四個年輕子弟,正在場中受著皇帝的嘉獎,享受著無上的榮光,而自己原本寄予厚望的那個人,卻又在外面,主動接替一名白天被熊羆抓傷的金吾軍官,在安排今夜值崗的事。

    不止如此,昨晚他被皇帝叫去,韓克讓也是知道的。憑了自己的臉面,韓克讓終于從楊在恩的口中打探到,好像是因他做的詩不合圣人心意,圣人發(fā)了一通的火。

    種種事,叫韓克讓對自己這個下屬頗感失望,此事本不欲再多管,免得自己再生悶氣,但是目睹今夜那幾個跟隨下屬一同受到嘉獎的各衛(wèi)上司,如范希明等,全是他的老熟人,個個意氣風(fēng)發(fā),他的心里未免發(fā)酸,忍無可忍之下,命人再去將裴蕭元叫來,自己等他在宴場的隅角里,見到人,開口便道:“你到底有何難處,或是哪里不行,你告訴我,老韓我能幫就幫,一定替你想辦法解決!公主生得如此花容月貌,性情又是一等一的好,還是你的老相識,眼看就要被人奪走!你不心疼,我替你疼!你真甘心就這么認輸,將公主拱手讓人?”

    他正苦口婆心地勸著下屬,忽然停了下來。

    從遠處行宮的方向,正快馬行來幾人。當(dāng)先那人風(fēng)塵仆仆,正是昨日出發(fā)時因犯急病而留在行宮并未隨駕同來狩獵的馮貞平。

    此刻他卻不知何故趕來,下馬,穿過喧笑陣陣的熱鬧宴場,快步來到皇帝座前,行拜禮后,趨身來到皇帝身邊,也不知他低聲說了什么,原本正在與身畔幾名酋王在談笑的皇帝頓了一頓。

    距離有些遠,加上天黑,全靠火杖照明,故皇帝的神色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但依稀還是能見,皇帝在短暫凝定過后,很快恢復(fù)如常,繼續(xù)與身邊人談笑了幾句,片刻后,才似借故起了身,往御帳去。馮貞平緊步跟上。

    “馮貞平突然過來作甚?”韓克讓立刻變得警覺起來。

    “你隨我過去,以備陛下傳喚!”韓克讓低聲吩咐。

    裴蕭元早也將方才的一幕收入眼中,夜色中,目光微爍。他什么也沒說,邁步跟了上去。

    今夜絮雨并未參宴,她留在自己的帳中,坐在一張案后,就著明亮的銀燭,低頭執(zhí)筆,慢慢地繪著一副反映御駕狩獵的畫作。

    在她公主身份公開后,此行同來的宋伯康等人自然驚駭不已。過后,絮雨私下見了他們一回,叫他們不必過于拘禮,稱往后,自己仍是直院一員。眾人欣喜不已,口中也都稱是,但怎么可能真的敢再如從前那樣和她相處。絮雨心里明白,接見過后,知他們此行作畫任務(wù)繁重,便提出由自己畫這一幅御駕狩獵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