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祺和于百川的關(guān)系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之前他倆每周都會在于百川家見一面，自從他告白后裴祺就再也沒主動聯(lián)系過他。

    在班上碰面，如果于百川跟安修竹他們在一起的話她會打個招呼，如果只有于百川一人她就會當沒看見。于百川叫她的話也會應(yīng)，面上態(tài)度一如既往，眼神卻躲閃著不跟他對視。

    關(guān)系重新回到酒醉前，好像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后悔嗎？

    還好吧，于百川只是有點難過，但不后悔那天去跟裴祺告白。

    總要有這一天。這種事不是你裝不知道就等于不存在的。于百川沒有演戲的天賦，演不出不喜歡裴祺的樣子。裴祺那么聰明，很快就會從他的一舉一動中看出真相。

    裴祺討厭口是心非的人。

    她討厭蕭宵就是因為他明明喜歡葉子喜歡到一有空就飛去找她，卻還要故作輕松地在所有人面前裝釋懷。明明不想跟葉子以外的人談戀愛，但為了讓她不那么有負罪感還是談了一個又一個。

    消息傳到葉子那邊，她會來找裴祺求證。

    裴祺只說事實，從不對此發(fā)表評價。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喜，看出她對蕭宵的針對。

    假如哪一天于百川沒藏好，被裴祺發(fā)現(xiàn)他喜歡她卻不說還繼續(xù)跟她zuoai的話，他絕對會成為第二個“蕭宵”。

    于百川不想這樣。夲伩首髮站：pornpa8. 后續(xù)章節(jié)請到首發(fā)站閱讀

    不想被裴祺討厭，被裴祺視而不見，這跟要他命沒什么區(qū)別。

    放在半年前，于百川絕不會因為裴祺有可能會厭惡自己而感到恐懼。

    五歲那年犯錯站在客廳等著被他爸罵時于百川都沒有過恐懼的情緒，如今一想到裴祺會討厭自己，懼意便傾瀉而出，像是一桶冰水直直澆在身上凍得人發(fā)抖。

    于百川有點討厭愛情了，讓他變成了連自己都不認識的，陌生的人。

    裴祺也跟他一樣嗎？

    害怕丟掉原有的自己所以拒絕他的表白，以學(xué)習(xí)為借口來抵抗心底的情愫。

    于百川不懂，他之前沒喜歡過人。

    于是跑去問戀愛經(jīng)驗豐富的蕭宵，話音剛落他就笑出了聲。

    “于百川，沒想到你是真的傻?！笔捪鼞z憫地拍了拍他的肩，“人家只是不喜歡你罷了。”

    幾秒鐘后，蕭宵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猛地摁住于百川的雙肩搖晃。

    “誰??？不會是……”

    蕭宵想起前段時間于百川的反常提問和群里的聊天內(nèi)容，那會的主人公除了于百川還有另一人。

    雖然最后話題被岔開，但正是因為岔開話題的人是另一位主人公，才會顯得不對勁。

    于百川正因為那句“只是不喜歡你罷了”而失神落魄，甩開他的手沉默不語。

    這是默認了。

    蕭宵心想，嘆了口氣安慰似的錘了下他的肩，“要喝酒嗎？”

    入口的酒有些澀，于百川覺得這是因為季節(jié)不對。

    春末初夏，他最喜歡的夏季即將到來。

    人在得到最喜歡的東西之前總要經(jīng)歷一番磨難，夏季來臨前的日子在于百川看來最為難熬，每天都盯著天氣軟件看什么時候升溫能脫掉外套。

    同理可得，等待裴祺喜歡他的日子也必然不會好受。但總會到來，季節(jié)更替是無法更改的自然規(guī)律。

    “神經(jīng)?！卑残拗窀党蕰隽伺霰?，低聲罵了句。

    傅呈書輕笑道：“樂觀是好事?！?/br>
    命運總會眷顧樂觀的人。

    *

    所有人都生活在機械化的世界里，按照著設(shè)定好的程序行事。念書，畢業(yè)，工作，結(jié)婚，生子，退休，看自己的孩子重復(fù)著雷同的程序，循環(huán)往復(fù)，無有終點。

    裴祺的既定程序不是這些，她有自己的路。

    不過，在她的程序里有兩個出乎意料的存在。一個是于百川，另一個是她mama做的甜品。

    裴祺之所以討厭口感奇怪的食物，主要是因為她mama。

    她mama格外熱衷于廚房，總是會搗鼓一些新配方。裴祺爸爸要上班沒法天天待在家，裴祺就成了第一位嘗試新品的人。

    這次裴祺mama的新品是蛋糕。

    倒也算不上難吃，就是口感很奇怪。入口是澀的，而后才會漫開膩人的甜味。

    “怎么樣？”

    “……是畢含靈會喜歡的味道?！?/br>
    裴祺艱難地咽下蛋糕，拿起自己事先倒好的水猛灌一大口。

    她mama聽完很高興，樂呵呵道：“那你吃完給靈靈他們送去，剛好做多了?！?/br>
    “不太——”裴祺在她mama期待的眼神下把話吞了回去，“行，我一會送去?！?/br>
    是朋友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畢含靈文嘉柏他們沒少收到裴祺mama的新品派送。

    畢含靈挺喜歡的，她家里管得嚴不能吃甜食，但裴祺mama送來的東西出于禮貌吃吃不算什么大事。不能傷了阿姨的心，她曾如此鄭重說道。

    裴祺去完安修竹家后應(yīng)該直走順路去于百川家的，剛走兩步她就停了下來，硬生生繞了遠路去了畢含靈家。

    她在畢含靈的房間里待了會，桌上放著水果和最后一塊蛋糕。

    “還有誰沒送？”畢含靈問。

    裴祺張張口，嗓音莫名晦澀，“于百川?！?/br>
    這些天裴祺一直在試圖破譯愛的本身，試圖尋找問題的答案——她喜歡的到底是于百川，還是幻想中的于百川？

    裴祺頭一回在解題上出了錯。

    她本該意識到自己那天凌晨三點未睡整理思緒時所擺出來的事實，樁樁件件都是于百川做過的，而不是自己的幻想。

    問題的答案在她說出拒絕的話語時就已經(jīng)浮現(xiàn)，可話已出口，后悔也無濟于事。

    尤其是在這周三下午第二節(jié)課的課間，裴祺后悔的情緒到達了頂峰。

    她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按老師的要求抄題，被打鬧著回教室的男生撞到差點摔倒。

    是于百川扶住了她。

    寬大的掌心扣著她的肩，陷進溫熱的懷抱。背部貼在他胸前，不到兩秒于百川就往后撤開，手虛虛搭在她肩上，問：“有沒有事？”

    辛亦之攬著那兩個男生，借著身高優(yōu)勢把人往下壓，“喂喂喂，走路要看路啊?！?/br>
    裴祺往后側(cè)身，對于百川說：“沒什么事，謝了。”

    于百川沒說什么，徹底把手收回。

    “我們要去買水，你要帶什么嗎？”

    辛亦之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打轉(zhuǎn)，注意到那明顯超過了朋友界限的距離，剛想開口問就被裴祺打斷。

    “幫我捎瓶水吧，牌子一時間想不起來了，就上次買過的那個?！?/br>
    她表情很認真，辛亦之滿臉黑線，嘴角止不住抽了幾下，“誰知道你上次喝——”

    “行，知道了?！坝诎俅c點頭，推著辛亦之往外走，“快走吧待會要上課了?！?/br>
    “你知道是什么？”

    “不就款飲料嘛，上次還是我們一起去買的。”

    “我怎么不記得？”

    “記性差就算了話那么多，你到底是屬魚的還是屬鳥的？”

    “我屬你爹。就你記性好?！?/br>
    “那是?！?/br>
    記性好。

    裴祺將粉筆放回盒子里，默不作聲回到座位拿出濕巾擦手。

    背部似乎還殘留著剛剛靠在一起的觸感，裴祺不受控制地想到幾個星期前跟于百川在曬過太陽的床單上耳鬢廝磨，直到皮膚冒出層薄薄的汗。

    他說知道她要過來特意把床單洗了拿出去曬，想讓她聞聞太陽的味道。同頻的呼吸和心跳，黏在一起的眼神，于百川染了情欲的聲音比泡過鹽水的鳳梨還要甜。

    手肘搭上一雙纖細的手，裴祺回過神抬眼望去，同桌徐盡歡指了指她的手，半是擔憂半是疑惑。

    裴祺低下頭，發(fā)現(xiàn)右手的手背被擦得一片紅。

    切成塊火龍果沒能被叉子穩(wěn)穩(wěn)插中，滑到裴祺手背上，將那片白皙的肌膚蹭紅。

    畢含靈趕忙拿紙遞給她，“衣服臟沒？”

    “沒?！迸犰骺戳搜?，如實答道。

    “想什么呢？”畢含靈看出她在走神，隨口問。

    “在想要不要給于百川送過去。”裴祺下意識答道，怕畢含靈誤會，又補了句：“有點遠，懶得走了?！?/br>
    “那就我來替他消滅?！碑吅`眨眨眼，“他也不一定在家，周末他們不都約著出去打球嘛?！?/br>
    裴祺撐著下巴，漫不經(jīng)心問：“你覺得于百川是個什么樣的人？”

    畢含靈咬了口蘋果，含糊道：“好人?！?/br>
    “具體一點?！?/br>
    畢含靈嚼著蘋果，思索了會后說：“挺開朗的，記性不好，很少生氣。”

    “記性不好？”

    “對啊，上次讓他幫我?guī)颗Ｄ?，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冰的，結(jié)果后面還是拿了冰的。”

    時間滯空，多云轉(zhuǎn)晴。

    裴祺不著痕跡地用手捂著嘴偷笑。

    去到于百川家時，天空是粉色的。

    裴祺拎著蛋糕按響門鈴，進屋后看到于百川的mama正在插花。

    “是祺祺啊，好久沒見你了。”于mama放下花招呼裴祺過來坐下，“你mama又研究新配方了？”

    裴祺看了眼樓上，將蛋糕放在桌上。

    她不太擅長應(yīng)付長輩，尤其是于百川mama這種熱情的長輩。

    對方問什么，她答什么。

    查成績單似的問完成績后，于mama拉著裴祺的手問她能不能給于百川補補課。

    樓梯口閃過道黑色的影子，裴祺將視線收回。

    她對上于mama的眼睛，咬字清晰利落，“可以啊，順便還能復(fù)習(xí)一下，不會影響到我的，您放心?！?/br>
    聽到裴祺來后緊急洗了個澡換衣服下樓卻鬼使神差躲起來的于百川：……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