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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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也是先皇后身邊的老人了,不說托大的話,也是瞧著殿下長大的。殿下從小便克己復(fù)禮,禮儀規(guī)矩從未出過差錯,世人曾皆以殿下的言行規(guī)范作為君子風(fēng)范。只是不想娘娘伺候殿下兩年,竟未曾學(xué)到半分?!?/br> 這話阿枝聽了快上百遍,幾乎都快能背出來。 也正因如此,縱使張尚儀再自恃身份刁難于她,她也只能垂眸聽她繼續(xù)念叨。 張尚儀繞著她,目光隨意地落在了不知何處,驀地眼神一凝,凌厲了些許。 “這是何物?” 還未等阿枝答話,她便手快地一把將其袖口處的鈴鐺拽下,金燦燦的鈴鐺摔落在地,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叮當之聲。 “嘶啊——” 阿枝痛呼出聲,手上還未好的燙傷被人這樣粗暴地觸碰,眼眶頓時泛起了水光。 茯苓趕忙上前護住,“尚儀若不滿自可直說,莫要如此粗蠻呀!” 張尚儀又一次看向茯苓,眼中的不滿更加濃烈。 “你一個二等宮女,何以對我如此出言不遜,娘娘就是這般縱容下人的嗎?” “茯苓,”阿枝眼中噙著因疼痛泛出的淚花,“你且退下?!?/br> 茯苓再不滿,看見阿枝如此,也只能忍氣立與一旁,“是?!?/br> 張尚儀更為自得,揚了揚戒尺。 “娘娘言行無狀,口音奇異,裝束……也甚是怪異?!?/br> 她的戒尺抬起,點點阿枝袖口的一串花紋,還有尾端原本綴著鈴鐺的位置。 “世家貴女皆以言行緩慢無聲為好,偏娘娘愛好這叮當聲響,一舉一動皆有聲音實在不雅,還是取了罷?!?/br> “……是。” 阿枝垂首,緊緊抿著唇,“多謝尚儀提點?!?/br> “這便好,娘娘如此明是非,很不錯。” “不過,”她聲音高了幾分,看向守在殿內(nèi)尚儀局的宮人,“此等難登大雅之堂的俗物不宜出現(xiàn)在宮中。你們,速去將娘娘那些不合儀制之物整理出來,莫要讓娘娘受他人非議?!?/br> 阿枝詫異昂首,“尚儀這是何意?” 那些宮人得了授意便徑直往后殿走去,竟真是要當場收拾出她的東西。 那籠箱之中,還有不少都是阿娘留給她的東西,阿枝心頭一頓,揚聲喝止:“不準去!” 茯苓立馬去攔,卻沒攔住,還被蠻橫的宮人推倒在地。 “這是我北涼風(fēng)俗,尚儀若不喜,我不戴便是。但尚儀為何要私自處置我的東西?” “老身是貴妃娘娘派來教導(dǎo)側(cè)妃規(guī)矩的女官,宮規(guī)對穿著言行皆有要求,娘娘身邊不合規(guī)之物,老身自然有責(zé)任收起,不讓娘娘犯錯?!?/br> 北涼安分了沒兩年,如今又sao動起來,阿枝早就聽宮人閑話道北涼遲早要被大秦打下。到時候一個亡國公主,有何顏面在大秦宮中生存。 沒想到還未亡國,便半點面子都不給她留了。 這段時日她仗著自己年長資歷老,一口一個皇后殿下,對她多加刁難。不是讓她跪上許久,便是讓她站上半個時辰。 她以為自己能夠一直忍下去,不讓燕珝為難。只要自己忍著,讓他人挑不出錯,就能平安度日。 可如今,阿娘的遺物都要被搶走。 阿枝站起身來,怒意沖昏了大腦,“尚儀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先皇后身邊的老人,如今卻幫著貴妃,以教養(yǎng)規(guī)矩之名刻意折辱我,這又是為何?” 貴妃和皇后斗了這么多年,二人早有積怨,她不信先皇后的身邊人不知曉。 張尚儀沒想到一個平日里說話都不甚流暢的外邦女子竟然有這樣好的口舌,卻及時抓住了她言語中的漏洞。 “娘娘慎言!” “果真是外邦野蠻之女毫無教養(yǎng),先皇后與貴妃皆為陛下妃嬪,自然一體同心,如今貴妃統(tǒng)領(lǐng)后宮,老身也不過是奉命行事。” 阿枝徑直站起身來,將落于地上的金鈴撿起收好,掀起眼睫,冷冷地看向她。 “還請尚儀莫要動我的東西?!?/br> “好,好,”張尚儀深吸幾口氣,“娘娘如此狂悖,這規(guī)矩老身算是教不了了,殿下若問起,便只說老身無能,教不了這北涼公主!” 張尚儀一走,阿枝便沖回了寢宮,見籠箱都被翻開過,其中阿娘留給她的小物件還有些衣物俱都不見了。 “怎么辦……阿娘,怎么辦……” 阿枝頭疼,口中輕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好像有些想要落淚,卻不知為何,眼眶干澀脹痛,流不出淚來。 燕珝忙了多日不曾回來,她也知道他如今艱難,不曾擾他。但除了燕珝,偌大的皇宮之中,竟沒有一個可幫她之人。 茯苓緊緊皺著眉頭,不知該如何勸慰她,只好自責(zé)道:“是奴婢無用,沒能攔住她們?!?/br> “不怪你,”阿枝不想讓她這么說,“她們?nèi)硕?,你攔不住的?!?/br> 茯苓想起什么,憤憤道:“寶珠那廝看管娘娘的私物,竟未加阻攔嗎?” 分來的各個宮人都有自己的職責(zé),此前阿枝見玉珠沉穩(wěn),寶珠機靈,便各自安排了事物。 寶珠正是管著箱子鑰匙的。 阿枝還未回過神來,茯苓愈加氣惱,前陣子自從娘娘知曉夫人去后,便總是這樣怔怔出神,時常說話也沒有反應(yīng)。 見往日那般鮮活嬌俏的娘娘如今愈發(fā)沉默寡言,她揣著手,去找了寶珠來。 將寶珠拉遠了些,茯苓還未說幾句,寶珠便不服氣道:“尚儀要取,我又如何攔得???娘娘自己都對尚儀恭恭敬敬的,我們做下人的還能如何?” “至少可以將鑰匙再藏一會兒,待娘娘從尚儀處回來,”茯苓厲聲道:“娘娘的東西豈是誰都能動的。你也不是第一日做事了,怎的如此不牢靠?” 阿枝聽見外面吵鬧,側(cè)耳瞧了瞧。 見茯苓斥責(zé)寶珠,正欲出聲攔住她,便聽寶珠揚了聲音,不見半分尊敬的樣子。 “茯苓jiejie,你莫要擺掌事宮女的架子,你家主子也只是側(cè)妃,到時候晉王殿下的正室進門,娘娘也是要恭恭敬敬地給正室敬茶的。” 她話音未落,茯苓便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傳來,整個安福殿俱都靜了一瞬。 茯苓生怕阿枝聽見,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主子的事,哪里是你可以議論的!” 挨了打,寶珠當眾丟臉,一時更是大叫起來。 “你一個當奴才的難道還不知主子之間有無情誼?” 寶珠本就是話多的性格,相處幾日也知道她平日愛說些閑話,卻沒想到如此嘴厲。 “宮中都傳遍了,也只有你們不知罷。晉王殿下恢復(fù)爵位時,陛下親口問了是否要將娘娘扶正——殿下直接便拒絕了,說側(cè)妃便好——側(cè)妃!陛下已經(jīng)在為晉王物色端莊賢淑的正妃了?!?/br> 第16章 冷然 寶珠捂著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跑走,不知往何處去了。 她本身可以被分到別的娘娘宮中,誰知不僅分來了一個毫無恩寵的側(cè)妃處,還是個看起來毫無城府的外邦人。 聽人說,若是北涼被打下,這位側(cè)妃只怕不會好過。 那她們這些宮女呢?哪里還有好日子過! 安福殿的宮人都沒想到會有這一出,看著寶珠跑走,俱都眼觀鼻鼻觀心,悶不作聲干自己的事情。 茯苓環(huán)視眾人,料想他們心中只怕同樣的念頭也都想了千百回了,不過是寶珠這個出頭鳥鬧了出來而已,頓時氣得叫來小順子,讓他去找了殿下。 無論如何,娘娘今日的委屈決不能白受! 茯苓推門進來,見阿枝正望著窗外出神,平日里晶亮的眼眸不見光彩,哪怕是在日光下,也顯得萬分寥落,形單影只。 心里頓時一慌,“娘娘,您……” 阿枝笑不出來,抬眸看了她一眼,聲音很輕:“說的或許是事實?!?/br> “不可能!”茯苓搖頭,“且不說她的話是否是真的,起碼殿下對娘娘如何,娘娘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對不對?” “我……” 阿枝遲疑,“不太清楚。” 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還算了解這個夫君,燕珝雖然初見冷然,之后卻還算溫和,在她嘰嘰喳喳的時候都能耐心聽她講話。雖然時常覺得自己想不透他在想什么,但總覺得他還是重視自己的。 可現(xiàn)在她猶豫了。 她好像總是不知道燕珝在想什么,做什么,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的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她似乎都不太了解。 而他好像也根本沒有要告訴她的意思。 “娘娘與殿下在南苑相伴,是共患難的感情,與旁人定不一樣。” 茯苓見她這般,心里更是難受,忍不住怒道:“奴婢定要叫小順子撕爛那小賤人的嘴,叫她再胡說八道!” 阿枝的手搭上她的腕子,“罷了,莫要與她計較?!?/br> “跟著我這樣的主子,不怪他們心里有怨。” “娘娘!”茯苓怫然,“跟著娘娘是奴婢此生最幸運的事情了,娘娘決計不可如此想。” 阿枝歪頭想了想,好聲好氣哄她:“你若還氣,待她回來,便罰她掃院子如何?若不解氣,罰她俸祿,再不成,就讓她洗恭桶。成不成?” 茯苓嘆氣,娘娘就是這樣,無論受了什么委屈,都自己咽下,還來勸她。 “她們敢對娘娘放肆,無非是殿下近日未歸,娘娘又好脾氣,日子長了便懈怠了。日后咱們兇些,定不遭人欺負?!?/br> “越說越偏,真是。” 阿枝勾起嘴角,總算掛了點笑。 遣了茯苓出去,阿枝一人獨坐在窗前,瞧著夏日蔥綠的枝頭。 繁密的綠蔭打了下來,細密的日光透過窗臺灑在她微卷的長發(fā),發(fā)絲盤起,微亂的鬢角帶著俏皮的卷兒,人卻并無生機。 緊閉著雙眼感受這日光,暖意席卷全身,卻總覺得這溫暖到不了心里。 正妃…… 燕珝那樣好,定要與這世間頂好的女子相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