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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143節(jié)

    說不?定是?幻覺。

    燕珝“嗯”了?一聲,云煙這才注意到他身上帶著淡淡潮氣,不?過片刻,他出去沐浴了??

    迎上云煙懷疑的眼神,燕珝坦然?自若,“朕昨日去了?兵營,許是?身上沾染了?些什么也說不?準,貴妃方說,朕便想著去沐浴一番,說不?定就沒了?。”

    他抬起?手,“你聞聞,可還有?”

    云煙狐疑地湊上前聞了?聞。

    “確實?沒有,應當就是?陛下所?說,昨日去兵營……”她一頓,“陛下沒有受傷吧?”

    又沒打仗,去兵營也不?該有血腥味呀。

    “不?過和徹知比試了?會兒,他身手見長,朕近日倒是?疏于練習,未曾勝過?!?/br>
    云煙一笑,“好,陛下這也有缺點?了?,日后還不?抓緊勤勉練習,下回再?輸給段世子,可不?在士兵面前都丟臉了??”

    “丟臉又何?妨,”燕珝笑得有些爽朗,和她一同躺下,“我大秦有武功這樣上乘的武將,是?福,朕還應該獎賞才對。”

    “那便好?!?/br>
    云煙躺下,慢慢闔上雙眼。

    “陛下可要?好好給段世子賞賜些東西,贏了?陛下可……艱難呢……應當賞賜的?!?/br>
    她聲音有些含糊了?,今日忙碌多時,困倦也屬正常。

    燕珝應了?聲“好”,等她閉上雙眼,確認熟睡之后,才將藥瓶拿出,自己?含下幾顆。

    等吞服完,倒了?茶水來漱口,又再?一次拿出另一個藥瓶,倒出三顆藥丸。

    含服口中,在她半夢半醒之間,緩緩渡了?進去。

    第79章 四月

    寒冬匆匆而過,三月末的京中,已?然?看不到冬日的影子了。

    春中甚是熱鬧,御花園的花開了?又開,繽紛惹眼,微風沒?有了?涼意,帶著暖融融的日光灑在人身。

    云煙同付菡一道回了凌煙閣,各自更衣梳洗之后,坐在院中梨樹之下?,做著針線彼此敘話。

    樹下擺放了一張黑漆嵌螺鈿小幾,云煙與付菡各自圍坐,上面擺了?些精美的糕點與茶水。

    香爐放在一旁,云煙嗅覺好,愛聞香。上月燕珝又命人送來了?些,甚至還有涼州那邊,原北涼特供的香料都給?她送了?來,讓她好好玩了?一陣子。

    其中云煙最愛蘇合香與老山檀香。

    付菡還笑她,怎么一個如?花妙齡女子,竟然?愛這種氣味沉,柔韻悠長的香料。她見京中同齡的娘子,多愛些花香果香什?么的。

    云煙把玩著香篆,老神在在道:“香道以精心為重,定?則靜,靜生思……”

    “思……”

    背不下?去了?,云煙趕緊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付菡。

    付菡笑著接道:“思而悟,悟則通。你這是從何處聽來的,還這樣有研究?!?/br>
    “陛下?送來的書里唄?!痹茻煂⑾阕畔?,沒?再?說話。

    付菡敏銳發(fā)覺這語氣似乎有些問題,和平日里相熟的云煙不大相似,心中思索沒?再?多問,只是做著針線。

    “你也不是不知?,我有缺陷,嘗不到味道能聞到也是好的?!?/br>
    云煙語氣平靜,沒?有什?么傷神的感覺。

    付菡點頭,“胡太醫(yī)怎么說?”

    日日針灸服藥,聽說還用酒刺激過,怎的一直沒?好?按理來說,也治療這樣久了?。莫不是在他們不知?曉的背后還有什?么未曾查出的問題吧?

    “胡太醫(yī)說,是心病?!痹茻煱櫭?,她哪里有什?么不開心的地方,何至于有心病,甚至還是在她摔下?山崖之前便?有了?,她可沒?有半點印象,什?么事情?能值得她記這樣久?

    云煙緩聲道:“胡太醫(yī)讓我想事情?看開些,說心病一事,針灸用藥畢竟治不了?根本,但我糾結的事情?在于……不知?道因為什?么不開心呀?”

    付菡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慢慢來,心境不是短時間能改變的,你如?今已?經夠好了?,咱們都在往好處走??!?/br>
    云煙放下?香,微微抬手,將肩膀處的一朵落花拿了?下?來。

    梨花小而潔白,放在她的掌心小小一片,分?外讓人生憐。

    她將梨花放在桌上,抬頭望著滿樹潔白,宛如?春日白雪。

    付菡見她并未有笑顏,還以為她在傷春,瞧見落花沒?得勾起什?么傷感情?緒,準備出言安慰幾句。

    梨花花期短,不過十?余日便?落,確實惹人感傷。

    正在思索著語言,便?聽云煙道:“等梨花都落了?,是不是就要結果子了??”

    “……什?么?”

    付菡手中的針線一停,抬首看向她。

    云煙抬著腦袋,眼中并無愁緒,反倒有些笑意,她回過頭看向付菡,認真道:“到時候是不是還可以摘梨子,吃脆甜的果子?”

    付菡失笑,手中縫制的喜帕隨著笑聲輕顫,云煙見她那樣笑著,自己也覺得有些羞赧,“好jiejie笑什?么呀,不就是吃個果子么?”

    “從前倒不知?道你還愛吃梨?!备遁针S口道。

    “從前自然?不知?,”云煙并未放在心上,“畢竟咱們才認識不久,日后jiejie便?知?道我愛吃什?么了?。”

    付菡將針線放下?,喝了?口茶,點頭:“是呢,日積月累的,總能知?曉你喜歡什?么,做什?么高興?!?/br>
    云煙瞧了?瞧她的喜帕??p制喜帕蓋頭,云煙也算是有經驗,湊過來瞧了?瞧。

    二人一起看了?花樣子,京中如?今時興的花色已?然?不是云煙當初熟悉的技法,聽付菡說,年節(jié)的時候,南邊來了?不少繡娘,南北交融著,婦女娘子們衣裳上的花色最先發(fā)生變化。

    付菡手法不錯,手中的花兒栩栩如?生,云煙想起被放在桌上的梨花,道:“梨花這樣好看,怎么無人在帕子上繡梨花呢?我瞧著許多花樣子都看膩了?,無非就是什?么鴛鴦戲水和并蒂蓮?!?/br>
    付菡看著她拿起的花兒,道:“梨花雖美,世人常道‘梨’同‘離’,在喜帕上繡梨花,只怕寓意不好,夫妻離心?!?/br>
    云煙蹙眉,好好想了?想。

    “這些都是后人強加給?梨花的,同花有什?么關系,包括名字,不也是人起的么。”她支著腦袋,付菡一針一線繡在帕子上,二人本就閑話,這會兒坐著也不覺無趣,“要我來說,梨花純潔白凈無暇,不知?道有多么高尚的品格。既然?同‘離’,那也可以是不離不棄,也可以同‘利’,得利,這又是多好的寓意?!?/br>
    “無論如?何,不都是時人加上去的么?花才不會有什?么樣的想法呢,管你是‘離’還是‘利’,花就是花,種子埋在地里得了?陽光雨水,自然?而然?便?長起來了?。”

    付菡點頭,鼓勵她繼續(xù)說下?去。

    “就算萬物有靈,我也覺得會聽到它說:‘讓我曬曬太陽,我要開花——’”

    “這么好看的花,怎么會有壞心思,讓人離散呢?”云煙坐起了?身?子,將又一朵落花撿起,“付jiejie,你說是吧?!?/br>
    付菡沒?回答這個,只是笑開,道:“這是你自己想的?”

    云煙雙眼一瞪,急道:“怎么了?呀,付jiejie這是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說些歪理,怎么都不夸夸我呢!”

    付菡樂得眼睛都瞇起成了?一條縫,點了?點她的鼻子,“不是歪理,這些話我都還是頭一回聽,很是有理呢?!?/br>
    “那可不,”云煙低下?頭,被付菡又夸了?幾句,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哪有jiejie說的這么好?!?/br>
    “不可妄自菲薄,”付菡正色,“已?經很棒了?,要知?曉這世間多少人,渾渾噩噩度日,被日子推著往前走?,從未思考過什?么。特別是娘子,大秦不興家中娘子讀書習字,也就是家中稍微體面些的多讀些書,但也只是識字能管賬便?罷了??!?/br>
    她因為書香門?第,父親對她和兄長都嚴加管教,才多讀了?許多書。從前便?有人問她,讀書習字是什?么感覺。

    那些女娘不理解她為什?么總是不同她們品茶賞花,而是寧愿在家無趣地學字,娘子也不能科舉做官,以她們的身?世,可以風風光光嫁一個門?當戶對的如?意郎君。

    日后能cao持家務,看看賬簿便?好了?。

    付菡從前也不懂自己為什?么靜得下?心來,明明最開始的自己,也是向往和別的女娘打成一片的。

    她不后悔讀書,也不后悔未曾交往出自己的手帕交,早在無數次煩悶的時候,是詩文,是筆墨安撫了?她的心。

    無論讀不讀書,她不覺得其中有什?么高低貴賤之分?,也不覺得自己讀過書便?高人一等。只是自己這個人可能從根本上就注定?了?她向往著更明理的世界。

    所以段述成那霸王一樣全然?不講理,卻又分?得清楚是非黑白的人才能俘獲她的心。

    她看向云煙。

    從前的阿枝磕磕巴巴地說著北涼語言和漢話混雜的句子時,哪里能想到有一天她也能這樣輕松地,漫不經心地,隨口說出自己所想?

    想法稚嫩生動,卻不乏靈氣,那是她自己腦中產生的東西,便?值得鼓勵。

    她真的成長了?許多,付菡不再?以一個“jiejie”的態(tài)度再?去看她,而是原原本本地審視著已?然?與從前變化了?許多的云煙。

    付菡從前惋惜云煙喪失了?記憶,后來又覺得那些不快樂的日子忘記掉也不錯。一個人的塑造少不了?經歷的功勞,有那樣經歷的她成了?阿枝,有這樣經歷的她便?成了?如?今眼前的云煙,她們是一個人,卻又不是一個人,無論本質上是否有區(qū)別,但變化已?然?在他們不經意的時候產生了?。

    云煙也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成長樂起來。又或是她早就應該成長,是他們的多此一舉阻礙了?她的成長,卻又希望她快樂。

    這本就是相悖的。除非一個人永遠是傻子,否則,定?然?還是想要知?道些什?么,了?解這個世間,真正認識自我的。

    付菡勾起唇角,好在為時不晚,云煙如?今就在身?邊。

    她的成長,她比她還高興。

    云煙沒?將自己方才的話放在心上,不過是隨口一言,自顧自又玩起了?熏香,半點沒?注意到付菡頻頻看向她的眼神。

    “貴妃最近,與陛下?如?何了??”

    付菡拿著針線,關切道。

    最近宮中風平浪靜,從前關于明昭皇后無禮的傳聞早就被澄清,張尚儀的下?場眾人看得清楚明白,再?也不敢私下?里無禮議論。

    至于這個新來的貴妃,早在之前就展現了?自己并不好惹的特質,無人敢在她面前囂張,陛下?又愛重得很,流水般的賞賜和珍品一件件送去永安宮,凌煙閣不大,庫房早早就堆不下?了?,云煙煩到不行,好好和燕珝說了?一通才止住了?他這樣不講理般想把國庫都搬過來的行為。

    “就那樣吧?!?/br>
    云煙打著香篆,頭也不抬。

    提起陛下?幾次,都是這樣云淡風輕的語氣,付菡微微上了?心,道:“前朝籌備著南巡,不是小事。近日忙碌若是忽視了?你這里也是正常的,徹知?這幾日也未曾來尋我,我家兄長也有幾日未曾回府了?,嫂嫂還同我抱怨了?回,你可別因此多心?!?/br>
    云煙搖搖頭,“同這些都沒?關系?!?/br>
    秀氣的眉頭微微彎起,付菡見她沒?有想要傾訴的欲|望,便?不再?多問,隨口閑聊了?些別的。

    二人敘話完,云煙才慢慢放下?唇角。

    “茯苓,”她叫來人,“陛下?下?朝了?么?”

    “看時辰應該差不多了?,娘娘要去勤政殿尋陛下?么?”

    茯苓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好,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