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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168節(jié)

    她做出來的湯,他每每都?能喝一大碗,不敢辜負(fù)她的任何心意。

    燕珝垂眸,站了許久。

    云煙搖著頭,不是這樣的,燕珝不是那個(gè)意思,她想要追趕上去叫住阿枝,可?阿枝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根本不是她在?這個(gè)詭異的夢境之?中能追趕上的。

    她奮力向前,想要幫著燕珝解釋一番,“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夢境突然消散,她叫出了聲。

    云煙從急促的喘息中醒來,“……不是這樣,不是……”

    “娘娘,娘娘醒了!”

    茯苓跑進(jìn)來,將云煙從夢境中強(qiáng)制性拉出來,她身后跟著太醫(yī),付菡,還有什么人。

    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晰。

    有一面生的太醫(yī)為她把脈,在?云煙的手腕上搭著,對付菡說了什么后緩緩?fù)讼?,付菡頷首,道:“多謝李太醫(yī),您費(fèi)心。”

    云煙還聽不太清聲音,她仿佛進(jìn)入了一片混沌的狀態(tài),分不清哪些是現(xiàn)實(shí),哪些是虛妄。

    什么才?是真的?

    那些夢境,還是……那么多的血?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水色的床幔,緋色的眼角滾出豆大的眼淚。

    聲音喃喃,幾乎出不了聲:“郎君……”

    頭痛欲裂,許久未曾這樣痛過?的腦袋比身上的傷還要磨人。

    “好云煙,別?哭,”付菡垂下身子,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柔聲道:“身上的傷有我?替你處理了,太醫(yī)說你情況尚好,就是受了驚許久不能回神,驚懼之?下睡了這么久,醒來就好了,醒來就好。”

    “我?……睡了多久?”

    她聲音干啞,付菡輕輕將她扶起,遞來溫?zé)岬牟杷?/br>
    茯苓忙前忙后,為她擦拭著面頰。

    同付菡對視一眼,茯苓道:“娘娘受了驚,不過?睡了一日?有余。李太醫(yī)說,娘娘醒得還算早,定是娘娘意志堅(jiān)定,才?能早日?醒來。”

    云煙呆呆地看向她們二人,在?看見付菡溫柔面龐的時(shí)候,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涌。

    “付jiejie,他,”云煙含混著,努力抬起手,手臂上被李茵劃過?的長長傷口讓她徹底清醒過?來,“他在?何處,他還好嗎?他……”

    她呼吸有些急促,無法正常言語,付菡拍著她的背,同茯苓一道將那杯水喂了下去。

    “娘娘可?是頭痛?”茯苓看著她的情狀,像是往常做了夢之?后常有的疼痛,主動(dòng)道:“可?要喝些藥?”

    “不要!”

    幾乎是聽到這話的第一刻,云煙脫口而?出。

    緊接著又?反應(yīng)過?來自己為何反應(yīng)這樣強(qiáng)烈。

    心頭血,那是他的……血。

    “不喝不喝,”付菡安撫著她,“不想喝就不喝?!?/br>
    付菡對茯苓搖了搖頭,她倒是不知?為何云煙這樣害怕恐懼,可?知?道她剛剛醒來,受不得刺激。

    腹部傳來暖意,溫?zé)岬乃徑饬怂捏@慌,讓她鎮(zhèn)定下來。頭上的疼痛也稍稍緩解了些,沒有那樣難熬。

    付菡夸獎(jiǎng)著她:“太醫(yī)說,娘娘處理得很好,用了香粉止血,還按住了傷口,雖然娘娘力氣小,但還是止住了部分,讓陛下等到了來人?!?/br>
    云煙的眼瞳緩緩動(dòng)了動(dòng),她道:“他在?哪,他醒了嗎?”

    “付jiejie,”她拉著付菡的手,“我?去,我?去看他?!?/br>
    付菡不知?該如何同她說。

    她還記得付徹知?將二人帶回來的時(shí)候,已然在?驚懼之?下昏死過?去的云煙和失血過?多的燕珝緊緊交握的手。

    好像什么也不能將他們分開,付菡流著淚水,沾了滿身鮮血將云煙的手掰下來,卻聽見云煙的呢喃。

    “救他,救救他……”

    云煙在?昏睡中,都?還在?哭。

    付菡說不出話來,反觀燕珝,似乎如同得到了解脫般,面容平靜,像是……他很期待這一日?的到來。

    付徹知?將燕珝帶去救治,付菡照顧著云煙,同被救回來的茯苓一道為云煙洗凈了身上的鮮血,換上了干凈的衣裳。

    一直守著,直到云煙醒來。

    段述成站在?門外,低聲道:“菡娘,娘娘醒了?”

    “是,”付菡回話,“你去同哥哥說一聲。”

    段述成的身影動(dòng)了動(dòng),“陛下那般情況,真的要讓娘娘見?”

    付菡看著云煙的眼神,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見吧,不見的話,娘娘更難受?!?/br>
    “更何況……陛下也定是想見娘娘的?!?/br>
    云煙換了衣裳,同付菡一道走著,她剛醒來,身上沒力氣,又?經(jīng)歷過?那樣嚇人的事?,全身癱軟,可?不知?是怎樣的一股念頭,她好像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見到他。

    另一個(gè)院落,守著許多人,有云煙見過?的沒見過?的大臣,有段述成,有付徹知?,還有……季長川。

    許久不見,季長川腿上的傷應(yīng)當(dāng)?是好了,身姿清俊站在?院中,身上的兵甲還未卸下,看來是從遠(yuǎn)方?趕來,還未曾休息。

    云煙的眼睫輕晃,季長川垂首,跪地行禮。

    “是臣來遲了,娘娘恕罪?!?/br>
    云煙笑?不出來,也沒有力氣同他說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被付菡扶著進(jìn)了屋中。

    胡太醫(yī)正為燕珝針灸著,他還未醒來,安靜地躺在?榻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好像是在?安眠。

    就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見到她來,孫安頷首,不敢出聲,等胡太醫(yī)施針完。

    胡太醫(yī)上了年紀(jì),動(dòng)作慢些,收針的時(shí)候一下下的動(dòng)作看得云煙心里發(fā)顫。

    明明她自己也針灸過?那樣多次,卻在?這種時(shí)候,后知?后覺地覺得疼痛。

    ……就像她那遲來的情感,在?生命即將消逝的時(shí)候,才?姍姍來遲,敲響了她的心房。

    傷痛太過?激烈,云煙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被尖刀抵住的時(shí)候,究竟有怎樣的感受,可?她想,燕珝倒在?她懷中的時(shí)候,她只有一個(gè)念頭。

    她不想要燕珝死。

    從前她那么討厭燕珝,恨他的強(qiáng)制,他的蠻橫,他的挑逗。

    如今也不想讓他死,哪怕她和他糾纏一生。

    或許就這樣糾纏著,也沒有什么不好。

    她神色略有松動(dòng),胡太醫(yī)起身的同時(shí),她傾身跪地,在?眾人驚慌扶起她的時(shí)候,她低垂著頭,用自己最大的誠意,哀求道:“胡太醫(yī),你救救他……”

    “娘娘請起,快快請起,”胡太醫(yī)的胡子都?在?震顫,“微臣可?當(dāng)?不得如此大禮……”

    “娘娘……”

    茯苓拉著她,付菡陪著她,云煙能看到身后,季長川的身影。

    可?她什么都?顧不得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怎么才?能讓燕珝從那樣死寂的面容中蘇醒過?來,她全部的寄托,都?在?胡太醫(yī)身上。

    “……我?來?!?/br>
    云煙身子癱軟,幾乎無力起身,茯苓和付菡都?熬了兩日?,特別?是茯苓,那日?送鄭王妃去側(cè)殿的路上被李茵打暈,身子還未好,這會(huì)兒又?這般,她也無力。

    季長川的聲音從身后響起,他是天子心腹,無人攔他進(jìn)屋,也無人知?曉他與眼前的貴妃娘娘之?間有怎樣的關(guān)?系,只知?如今,貴妃娘娘不能再出差錯(cuò)了。

    陛下有多愛她,她就有多不能出問題。

    付菡輕輕放開手,任季長川將她扶起。

    “云娘,你自己可?好?”季長川身上的鐵甲冰冷,讓云煙不可?控地想起那日?的慘狀,渾身一顫。

    季長川眼中垂下黯然,繼續(xù)道:“娘娘先起身,這樣可?沒法兒解決問題?!?/br>
    云煙點(diǎn)點(diǎn)頭,借著他的力起來,看向胡太醫(yī)。

    希冀的眼神,盼望的眼神俱都?牽掛在?胡太醫(yī)身上,胡太醫(yī)弓著身子,蒼老?的聲音緩緩入耳:“娘娘,陛下的情況……”

    “很不好?!?/br>
    云煙幾乎昏死過?去,她緊緊掐著掌心,被季長川扶著坐在?了燕珝的榻邊,靠近著燕珝,可?以輕易看到他慘白毫無一絲血色的唇。

    常年皺著的眉頭如今卻散開,好像毫無遺憾,毫無憂慮,真就像只是睡著了一般安寧。

    可?云煙知?道,他若真是睡著了,定不是眼前這副模樣。

    她顫抖著手,碰上燕珝冰冷的指尖。

    “……如何,如何不好?”

    “娘娘……”

    胡太醫(yī)猶豫,看她情狀,也不敢說出口。

    云煙轉(zhuǎn)過?頭來,揚(yáng)了聲音,“你只管說便是,我?受的住?!?/br>
    季長川站在?她身側(cè),輕嘆道:“胡太醫(yī)也是怕你……”

    “我?知?曉,六郎,”云煙聲音輕輕,氣息微弱,“但我?……我?若是什么都?不知?曉,只怕是,更不得安心?!?/br>
    胡太醫(yī)嘆息,道:“陛下失血過?多,傷口過?重?,貫穿的劍傷倒未傷心脈,只是連累了左手,日?后應(yīng)當(dāng)?不能再提重?物?!?/br>
    云煙頷首,燕珝這樣金尊玉貴,除了習(xí)武,也沒什么需要提重?物的時(shí)候。

    “這傷……對曾經(jīng)的陛下來說,不過?是外傷,止住了血,養(yǎng)養(yǎng)便好?!?/br>
    胡太醫(yī)垂首,聲音中有了些怨,“但陛下不聽臣的囑咐,硬要取血煉藥,還不好好休息,幾乎無眠?!?/br>
    一字一句敲打在?云煙的耳邊,取血,煉藥……

    她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