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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追妻手札 第86節(jié)

    陸少淵唇線抿得筆直,下刻感覺到身后又有?東西襲來,他忙側(cè)身再躲,回頭就見到宋敬云一臉可惜。

    百姓們?cè)俣裙笮?。

    “我們的探花郎把那?大美人的香囊給你撿起來,狀元郎別躲??!”

    陸少淵:……

    宋敬云這混蛋東西。

    正是陸少淵不悅之時(shí),他發(fā)現(xiàn)周邊的景致十分熟悉,一抬頭果真就見到不遠(yuǎn)處的宋記。

    而他剛才狼狽的一幕就被倚在窗前的林幼萱看了?個(gè)真切。

    她面上無悲無喜,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看著,叫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馮mama被剛才那?一幕逗得直笑?:“姑娘,表公子心思也太壞了?,怎么就和陸世子過不去呢?!?/br>
    這頭話音還沒落下,百姓們忽然響起一陣高呼,林幼萱更是被驚動(dòng),卻不是被百姓的喧嘩聲驚動(dòng),而是被直接朝自己飛來的一樣?xùn)|西嚇著,甚至是下意識(shí)地伸手去接住了?。

    百姓們的呼聲就是在她穩(wěn)穩(wěn)接住陸少淵向上拋去香囊時(shí)發(fā)出的。

    帶著他體溫的香囊被她握在手里?,林幼萱腦海里?有?一陣空白,沿街的百姓歡呼一聲比一聲高。

    不知是誰喊了?出來:“這就是狀元郎看上的林二姑娘!郎才女貌!好?相配!”

    “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gè)狀元郎朝姑娘家袍香囊的呢!”

    林幼萱:……

    “他拋了?又怎么樣!表妹接?。 ?/br>
    一道和歡笑?熱鬧格格不入的聲音響起,宋敬云把自己的香囊也解下來朝林幼萱丟了?過去。

    林幼萱這會(huì)子完全失去了?思考,同樣是肢體反應(yīng)去接過,下一刻百姓們又是一陣哈哈哈大笑?,她只聽到狀元郎不能輸,眼前就是一抹紅色。

    陸少淵居然把他自己身上的紅綢花解了?下來。

    被拋得高高的紅綢花直接就落到了?林幼萱雙手上,明艷的顏色是她與他成親當(dāng)日的那?朵紅綢花一模一樣。

    她愣愣地看陸少淵,陸少淵仰著頭,笑?得燦爛,眉角眼梢的笑?意都帶著無盡的暖和溫柔。是她從未見過的明媚,胸腔里?那?顆心臟在此刻咚地一下劇烈跳動(dòng)。

    “——陸少淵!我和你勢(shì)不兩立!”宋敬云被氣得鼻子都歪了?。

    林幼萱終于在表哥那?飽含憤怒的叫罵聲中?緩過神,百姓們已經(jīng)笑?作一團(tuán),還有?人起哄詢問她究竟要嫁哪個(gè)。

    林幼萱伸手砰一聲把窗戶關(guān)上了?。

    她靠著窗戶,百姓們起哄的聲依舊,可她只聽見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腦海里?都是陸少淵方才對(duì)自己展露的笑?顏……

    第89章

    夸官當(dāng)?天的熱鬧在三日后依舊被人津津樂道, 林幼萱都?沒?敢出門,一出門聽到的就是自己身為主人公的事跡,什么兩男爭(zhēng)一女, 什么她‘艷福不淺’, 甚至于連鄉(xiāng)君養(yǎng)個(gè)面?首也無所謂的說辭都?出來?了。

    誰敢把堂堂兩個(gè)新科進(jìn)士當(dāng)面首?!

    林幼萱從來不知道京城民風(fēng)已彪悍如此。

    馮mama望著氣了三天的少女,端來?新茶勸慰道:“姑娘難道就真一直躲著嗎?躲了今日, 明日就鹿鳴宴, 陸世子和表公子正式任命, 不又得再被拿出來?說事??峙碌较乱粚玫目婆e都?還是會(huì)拿出來?做比較, 實(shí)?在是表公子和?陸世子太優(yōu)秀了!”

    林幼萱一聽就鼓起?腮幫子, 恨得咬牙切齒:“陸少淵不正經(jīng)就算了, 怎么表哥還在后?頭刺激人, 不然他?能把紅綢花都?袍上來?嗎!”

    她哪里不知道躲得了一日, 躲不了一世, 而且還有個(gè)要緊的事。鹿鳴宴應(yīng)當(dāng)?是放榜第二日就該舉辦的,可偏生皇帝那一夜就身體不適, 連帶太子都?臥床, 所以推辭到了明日。

    這一推,讓她不得不多想,畢竟陸少淵和?她都?猜測(cè)著鹿鳴宴那日或許要不太平。

    年宴過了,最容易生事的場(chǎng)合也唯有最近的鹿鳴宴,實(shí)?在是讓他?們不得不多想。

    她抱怨著, 腦海里思緒紛雜,馮mama瞧她又走神的模樣就知道勸也沒?用,只能嘆一聲, 開口詢問:“陸世子站墻根有小半時(shí)辰了,您還見不見?”

    自從陸少淵袍她紅綢花后?, 她就不愿意見人,他?不敢再惹她生氣,乖覺的守著規(guī)矩。

    “他?這是有悔過的意思嗎?真悔過還敢來?爬我家墻頭?!他?分明就是在裝可憐!”林幼萱一聽更?氣了,氣得端起?茶杯灌一大口茶。

    這是她剛買的新茶具,汝窯瓷的,可不值當(dāng)?為他?生氣而摔了,只好悶了一口茶。

    這悶得更?憋氣了,把茶杯放下,拎著裙擺就出了門。

    馮mama在她身后?喊:“姑娘這是要到哪里去?!”

    ——當(dāng)?然是去找那惹事的出氣!

    林幼萱咬牙切齒在心里回了一句。

    墻根下,陸少淵站得筆直,頭頂高高的太陽(yáng)曬得他?鬢角汗淋淋,林幼萱出現(xiàn)的時(shí)候,他?一雙桃花眼瞬間就亮了起?來?。

    氣沖沖過來?的少女二話不說,抬腳就先踹了過去。

    踹得他?吃疼悶哼一聲,下刻眼前的身影一閃,他?就被她狠狠推一把,后?退兩步撞到了墻上。

    連著一頓捶打,陸少淵不但沒?覺得生氣,反倒還吃吃笑了起?來?。在林幼萱又一拳要砸過來?的時(shí)候,他?伸手輕松就握住她手腕,把她手往臉上貼:“身上結(jié)實(shí)?,別把自己?弄疼了,臉上招呼還能省點(diǎn)勁兒。”

    出氣的林幼萱瞪大雙眼,當(dāng)?真朝他?臉上招呼。

    又不是沒?打過!

    在江南的時(shí)候是誰被揍得鼻青臉腫?!

    但到底還是忌憚他?新科狀元的身份,明兒就要去鹿鳴宴了,給他?臉上再招呼得青一塊紫一塊,別人猜測(cè)起?來?,指不定?就能猜到是她下的狠手。到時(shí)候兩個(gè)人更?說不清楚了。

    她的拳頭改成了食指和?拇指一掐,在他?厚厚的臉皮上使勁兒,罵道:“你?就是吃準(zhǔn)了我不敢把你?打成豬頭!”

    陸少淵一邊吃疼一邊笑,那賴皮狗的作態(tài)可把林幼萱氣得真想掐死他?一了百了。

    “找我什么事!”林幼萱氣出了,松開手,冷靜下來?睨他?一眼。

    自從彼此都?恢復(fù)記憶,分分合合的最終還是攜手一同面?對(duì)困難,默契是有的。

    林幼萱知道他?時(shí)間寶貴,定?然不是單純只為了要賠禮才生賴在這兒,狗皮膏藥也還有脫落的一天,更?何況現(xiàn)在是要緊的時(shí)候。

    哪知陸少淵一改往日她遞梯子就自己?滾下來?的作態(tài),微笑著說:“給二姑娘賠禮道歉來?的?!?/br>
    此話一出,林幼萱都?懷疑自己?聽錯(cuò)了,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瞅他?。

    他?一臉無辜:“怎么?我臉上沾了什么臟東西??這般看我?”

    “這都?什么要緊時(shí)候了?你?真沒?有別的事?”

    “跟你?賠禮道歉不是要緊的事嗎?”

    一人質(zhì)問,一人反問,最終結(jié)果就是兩人大眼對(duì)小眼,雙雙無言。

    日頭又往中空升了升,鳥兒都?被曬煩了,從墻頭飛到已經(jīng)是綠葉滿枝的樹桿上遮陽(yáng)。

    陸少淵聽著鳥兒翅膀撲撲聲,到底是開了口:“確實(shí)?還有一件要緊事?!?/br>
    林幼萱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我就說,你?非得賣什么關(guān)子!”

    “——等我鹿鳴宴歸來?,萱兒陪我放一回?zé)熁鹂珊茫俊?/br>
    林幼萱:……

    她直接給氣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陸首輔什么時(shí)候滿腦子的風(fēng)花雪月了?!”

    陸少淵聞言眼睫微微垂著,清雋的年輕公子頓時(shí)一身落寞,明明佳人在側(cè),可天地間仿佛就只剩下他?一個(gè)孤零零的好不可憐。

    林幼萱心間亦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有些作疼,腦海里更?是閃現(xiàn)出糾結(jié)已久的心?。核娴牟荒茉応懮贉Y嗎?

    明明負(fù)自己?的是他?,他?眼下裝這可憐給誰看?!

    林幼萱臉色不由得冷了下去,就那么睨著他?,直到他?幽幽嘆息一聲:“哪怕萱兒最終不愿意答應(yīng)我仍在一起?,也陪我這一回好嗎?”

    “鹿鳴宴那日究竟會(huì)發(fā)生什么?”少女心底升起?nongnong的不安。

    “不管發(fā)生什么,大皇子都?不會(huì)得手,你?且安心,不然我哪里來?的心思放煙火?!?/br>
    陸少淵前世不能預(yù)料后?事亦運(yùn)籌帷幄,更?何況今生他?知曉許多不曾發(fā)生的事。林幼萱心里稍安,確實(shí)?有被說服,她斂起?冷意,眉眼都?跟著柔和?不少。

    “——好,我答應(yīng)你?,等事情結(jié)束,彼此再清算。”

    “好?!?/br>
    不同于以往,陸少淵居然毫不猶豫地開口應(yīng)下了,并且沒?有再多糾纏,說回府準(zhǔn)備鹿鳴宴的事,就那么走得利落。

    林幼萱站在墻邊擰緊了眉頭,喃喃自語道:“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賣慘裝可憐,再不濟(jì)就要給你?上演苦rou計(jì)唄?!?/br>
    一道聲音從她身后?傳來?,把她魂都?差點(diǎn)嚇飛了,回身看到冷笑的宋敬云,林幼萱頗為無奈:“表哥,人嚇人,要嚇?biāo)廊说?!?/br>
    宋敬云穿著一身青色直裰,聞言一甩衣袖:“你?心里沒?鬼怕什么嚇,我再不出聲,你?魂不用被我嚇飛,直接就跟著他?飛到隔壁去了!”

    他?倒是惡人先告狀,林幼萱好氣又好笑:“誰又惹你?了,把我當(dāng)?出氣筒一樣,見著就先斥責(zé),回頭我就告訴大舅舅,叫大舅舅收拾你??!?/br>
    “不是我說,表妹莫信他?嘴里的鬼話?!彼尉丛频?,“那日他?為了和?我賭氣,大庭廣眾之下敢朝你?拋紅綢,可是實(shí)?實(shí)?在在毀你?名譽(yù)!他?口口聲聲說要護(hù)著你?,結(jié)果賭氣起?來?,什么做不出來??可見他?根本沒?把你?放心里,就只想讓你?除了他?都?不能嫁!”

    宋敬云這般一說,林幼萱還真認(rèn)真思索起?來?。

    那一日他?確實(shí)?過了,如若沒?有紅綢花一事,此事大概不會(huì)鬧得消停不下去。

    可先前他?一直都?顧忌著這點(diǎn),就怕讓她名譽(yù)有損,事事都?做成是他?一意孤行的偏執(zhí),怎么偏生那日不管不顧賭氣了?

    宋敬云見她愿意靜下心來?思索事情的蹊蹺,焦急的心終于安穩(wěn)不少,起?碼他?表妹是有理?智在的。

    “表哥,明日的鹿鳴宴你?一定?要諸多小心,若有不對(duì)一定?先把自己?藏匿好?!彼妓髟S久的林幼萱忽然抬頭,無比鄭重的叮囑。

    忽然間自己?反倒成了被關(guān)切的那個(gè),宋敬云愣了一愣才點(diǎn)頭應(yīng)好。

    “我忽然乏了,中午表哥自個(gè)用飯吧,我回去歇一歇。”

    她留下話,不待宋敬云再說什么,徑直離開。

    少女匆忙的背影并無疲倦之相,宋敬云擰著眉頭在原地站了許久。

    林幼萱確實(shí)?是找了個(gè)借口先離開,她想安靜地回憶前世陸少淵在這場(chǎng)奪嫡中到底做了什么。

    她纏身于后?宅事務(wù)和?爭(zhēng)斗,真正去回想的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在外頭都?做了哪些事,她在府里安好的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傳來?陸少淵有從龍之功,把叛亂的大皇子弄死了。

    那之后?陸少淵更?是忙得沒?空來?后?宅,然后?成為了當(dāng)?朝最年輕的首輔。

    至于平亂的細(xì)節(jié)她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