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葉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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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沉月溪對他說。 葉輕舟瞳孔閃爍,視線移到女子慘白又灰撲的臉上。 她已經(jīng)暈死過去,眼睫緊閉。 或許,他有理由救她。 至少,她有能力保護(hù)他。 葉輕舟沉思了一會兒,撿起女人的手,替她摸了一把脈。 沉月溪的情況,比外表看起來更糟。她身上有很重的內(nèi)傷,五臟淤血,每次運(yùn)氣,當(dāng)是極痛,再加上新毒肆虐,生死只在旦夕之間。 葉輕舟緩緩拔出旻昱,抵在腕上。寶劍鋒利,根本不用多動作,熟悉的痛感出現(xiàn),本就傷痕累累的手腕喇開一道口子。 *** 沉月溪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銀河掛在頭頂,要倒灌下來一樣。身側(cè)篝火微弱,時不時傳來幾聲嗶剝。 沉月溪側(cè)頭,看見跳躍的火光,還有一個抱腿而坐的少年人。 許是聽到了動靜,他也轉(zhuǎn)過了頭來。 少年生得極白,好像從不曾被太陽灼過,在閃爍的火照中,肌膚有一種透明感。只有瞳仁,黑亮得像烏檀木。 “你是……”沉月溪一時沒能把這個面龐潔凈的少年和白日里灰頭土臉的乞丐聯(lián)系到一起,直到注意到他額頭的血痂,恍然大悟坐起,“小啞巴!” 他只是洗了個臉而已。 葉輕舟撇過頭,撿起一根樹枝,扔進(jìn)了火堆,火勢抬高了一點(diǎn)。 隨著沉月溪身體大幅起伏,一縷長發(fā)垂到面前。沉月溪意識到自己頭發(fā)散了,摸了摸頭頂。 簪子不見了。 沉月溪心頭一慌,左顧右盼,翻找起來,“我簪子呢?” 不知道的,會以為她丟了什么值錢玩意兒,實(shí)際只是一根做工粗糙的桃木簪。 葉輕舟瞥了一眼,淡淡地道:“包袱里。” 聲音低沉,雁鳴一般,已經(jīng)完全出離童稚的清亮,有點(diǎn)不合他外表的老大。 沉月溪驚訝地看向開口說話的少年,按他的話果然在行李里找到自己的簪子,安心下來。 她坐到少年旁邊,同他一樣抱著腿,拿胳膊肘撞了撞手臂,好玩問:“誒,你不是啞巴啊?!?/br> 他就算不是個啞巴,也肯定不算個愛說話的人。 見他再次緘口不言,沉月溪抬起手臂,傷口草草包扎過,懷疑問:“我的傷,是你治好的?” 不僅手臂上的傷,還有被誅邪陣傷及的五臟六腑,都神奇地痊愈了,腰不酸腿不疼。 對這個問題,他倒不沉默以對了,承認(rèn)得還算干脆:“是?!?/br> 荒郊野外,只有他們兩個,又沒有神仙相助,除了他還能有誰。 沉月溪還是有點(diǎn)難以置信,“這么厲害?怎么做到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懷此異材,無怪乎有殺身之禍了。 葉輕舟摩挲著手里的干樹枝,語調(diào)也很緩慢:“祖?zhèn)髅厮?,可解百毒,可療千傷……?/br> 說著,他話鋒一轉(zhuǎn),頭也轉(zhuǎn)向沉月溪,目光如炬,“但是用過一次,就要月月服用,不可斷絕。” 沉月溪感受到了他的機(jī)鋒,試探問:“如果斷絕……會怎樣?” “會死?!陛p飄飄兩個字,一如他對待死亡的態(tài)度。 換言之,他出事,她也活不長。 此生不棄,生死相隨,沉月溪必須對他做到,單方面。 何等心機(jī)! 沉月溪感覺自己腦殼嗡嗡的,完全失去劫后余生的快樂,隨手就抓起地上一塊石頭扔向他,脫口大罵:“你大爺!” 旁邊的葉輕舟順勢抬手擋在面前,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腕。 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傷痕,錯落分布在他小臂,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膚。 沉月溪驚得心涼,一把抓住他的手,擼起他的袖口,竟然整條手臂都是這個樣子。 “放開我!”葉輕舟驚恐抽回自己的手,站得離沉月溪遠(yuǎn)遠(yuǎn)的,籠好袖子,一直蓋到手掌。 鱗鱗傷痕的觸感好像還停留在指尖,沉月溪有點(diǎn)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又恨,又覺得可憐,“可療千傷,你的秘方那么厲害,怎么不自己給自己治治?” “已經(jīng)給你用了?!比~輕舟回答,眉毛皺得能夾死蒼蠅。 沉月溪輕笑出聲,“那可真謝謝你了,你人還怪好的嘞?!?/br> 事已成定局,無意再追責(zé)。沉月溪撿起少年慌忙中扔到一邊的樹枝,折成兩段,撒氣一樣投進(jìn)火里。她睨了一眼戒備站在遠(yuǎn)處的少年,沒好氣問:“喂,叫什么?” 少年低眉,似是陷入了一場久遠(yuǎn)的回憶,沉聲回答:“輕舟,葉輕舟?!?/br> *** 【作話】 高情商:雁鳴 低情商:鴨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