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夜并無別事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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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一時沒講話,只余下清晰的呼吸聲,一蓬接一蓬,拂在聽筒里。 盛凌薇咽下一口無聲的嘆息。 遠處太陽正在跌墮,夕陽的光澤侵襲上來。濾過樹冠斜飛的枝葉,在腳邊濺出煩亂的急金色。 身后傳來窸窣動靜,是有人走近,同時問她: “薇薇,怎么電話一直占線?!?/br> 她也不掛斷與葉恩彌的通話,只是側(cè)過臉,簡單回答:“沒什么,幾年不見的老朋友了,特地打過來祝我生日快樂的?!?/br> 來人沒有多問,在她身后輕聲說:“抱歉,飛機晚點,我來遲了?!?/br> 電話那端的葉恩彌不說話了,仿佛認(rèn)出這男人的嗓音。 沉默著僵持一會兒,無聲地掐了線。 葉恩彌收起手機,回身就遇見陳霜八卦的眼睛。 “說說唄,葉總,葉大帥哥,你是怎么認(rèn)識那種女明星的?” 葉恩彌輕扯嘴角:“就一小姑娘。以前認(rèn)識,現(xiàn)在……沒那么熟了?!?/br> 也不去深談。只是若有所思的,心里掂量著不久之前,從她電話那端聽到的男人聲。 沒認(rèn)錯的話,是他孿生弟弟,沈恩知。 她和沈家,打小就過從甚密?,F(xiàn)在還和沈恩知有聯(lián)系,倒也不意外。 另一邊,盛凌薇捺滅手機屏幕,含起微笑轉(zhuǎn)向來人:“沒事兒,都說了你不用從北京特地跑一趟的,恩知哥?!?/br> 眼頂濃枝翠葉,在風(fēng)里婆娑拂搖,晃出沙沙的輕響。 隨后,她與沈恩知擁抱,接吻,像過去數(shù)年那樣親密熟練。 【??作者有話說】 前幾章重點在偷,哥哥戲份會多一點。 不可能寫恩劈,大家都懂的,結(jié)局只能1v1或者開放式。大綱還沒到那里,邊寫邊看吧。 這本適合情感及性觀念穩(wěn)定的成年人閱讀,未成年還是去看上一本《她身之潮》,青春期性教育相關(guān)。 回到舒適區(qū)了,寫得蠻開心~ 前幾章有一部分是2017年的稿子,雖然修飾潤色過,文風(fēng)可能還是有點割裂,抱歉。 第3章 眼窩吻 ◎摘眼鏡就像脫衣服◎ 沈恩知眉秀目長,和葉恩彌共享同一副五官樣貌。只是鼻梁側(cè)面有顆小痣,淺粉咖色的,光整平滑。乍看之下,如同皮膚的一部分。 而葉恩彌左眉橫著道細(xì)細(xì)的窄疤,不甚明顯,仔細(xì)辨認(rèn)才能看出來,幾乎將整個眉峰斜切而斷。 這便是這一對雙胞胎兄弟面容上僅存的不同。其余所有細(xì)節(jié),都幾乎別無二致。 拿來做葉恩彌的替代品,沈恩知最是合適。 早年葉恩彌出走之后,盛凌薇交往過幾任男友,旁眼看來,條件均屬上乘,可她就是覺得不舒坦不熨帖。 直到陰差陽錯,和沈恩知睡到一起。他臉上有太多屬于他哥哥的特質(zhì),第一次被沈恩知親吻愛撫,她恍如陷入一場美夢,甚至因為過分的快樂而溢出眼淚。 度過迷醉一夜,盛凌薇慌亂得不敢看他,心里暗道酒這一樣?xùn)|西真是害人。沈恩知卻從容冷靜,低頭一粒一粒系好襯衫紐扣,溫聲寬慰她。 他說他也認(rèn)錯了人。 一來二去,就成為各取所需的關(guān)系。也沒想到會和他順?biāo)浦?,越走越深?/br> 只是眨眼之間,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 沈恩知平時戴一副細(xì)金絲窄邊眼鏡,漆黑濃密的頭發(fā)抿在耳后。衣著整凈,氣質(zhì)文潤,讓這張酷肖葉恩彌的臉顯得內(nèi)斂,甚至稱得上禁欲。 此刻他仍是清致雅淡的風(fēng)貌,只是面上猶有倦色。 盛凌薇知道他這段時間公務(wù)忙碌。 誰都說沈恩知最適合做外交官。他的履歷比臉還要漂亮,為人懂禮貌又知進退。 在體制內(nèi)以處事圓滑、情商極高著稱,言行舉止妥帖得宜,滴水不漏。 再苛刻的眼光也難以從他身上挑出缺點。 和某個十九歲離家出走的混球天差地別。 沈恩知從后面摟著她,心口緊貼她薄薄的脊背,音色微露疲憊,說:“爸媽聽說你這次回國,想吃頓便飯。下個月他們回北京,方便么?” 盛凌薇頷首:“說個時間吧,我看看有沒有安排?!?/br> 沈恩知“嗯”了一聲,氣息溫?zé)峋鶆?,氤在耳廓?/br> 盛凌薇轉(zhuǎn)回頭,面頰白潤,恰好擦蹭過他的薄嘴唇。 沈恩知呼吸一窒,垂眸就要吻。 “你倆膩在那兒干嘛呢?”屋里頭有朋友在喊,“明年就結(jié)婚了,還沒看夠???” -- 這是宗笑第一次與沈恩知見面,她驚訝于盛凌薇的未婚夫和葉恩彌是那樣相似。 宗笑無疑是個很好的朋友,看出這其中必定有許多過往,隱秘而不為人知。 只是盛凌薇不愿說,在這樣的場合下,宗笑也就不再多問。 時針擦過十二點,巨大的蛋糕被人推出來,在場幾乎所有的臉都在蠟燭如火的長光里搖晃,有幾個喝多了酒,嘴里的話不成話,身體的姿態(tài)也不成姿態(tài),東倒西歪地祝她生日快樂。 盛凌薇站在人群最中心,恍然想起葉恩彌。 葉恩彌給她過的最后一個生日,是十八歲的前夜。 成年禮定在第二天,為了養(yǎng)好精神,盛凌薇早早睡下。 卻被他一通電話吵醒。 她茫然地問:“什么事?。课液芾?。” “待會兒再困。”他的語氣不容拒絕,“薇薇,盛凌薇。你睡著之前,怎么也得見我一面?!?/br> 他在叫她的名字,或許是被電話濾得失真,有種奇妙的溫柔低回。 但他的話實在強硬得古怪,盛凌薇不高興了:“葉恩彌,你干嘛?” “我剛回來,餓了,想吃點心?!?/br> 盛凌薇偏不順著他:“到你自個兒家吃去,別總往我這里跑?!?/br> “誰叫你家的廚子手藝更好呢。”葉恩彌說,“再說了,我不愛跟家里呆著,你不是知道么。” “為什么?” “因為我家沒你啊?!彼v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 爸媽睡下了,盛凌薇偷偷溜下樓去開門,再叫廚子做兩樣他愛吃的點心。 十九歲的少年,有對純?nèi)粌艉诘难?,好像每一次輕微眨動,都有顆冷亮大星掉在里面。 盛凌薇光腿坐在烏色的柚木地板上,被身邊他的體熱蒸著,只覺得面頰guntang,呼吸也guntang,地面結(jié)的那薄薄一層冷霜般的夜露,此刻也好像會發(fā)熱似的。 葉恩彌一邊吃點心,一邊跟她閑聊。話題漫無目的,神態(tài)悠游自在。 他天賦極高,做什么都很厲害,唯獨打小就不聽話,我行我素慣了,從來不服管教,是沈家老爺子的頭痛病源。 許多人猜,他身上一定是有塊骨頭長反了,才會如此叛逆灑脫,永遠不受羈束,好像沒什么可以在他心里留印痕。 好在葉恩彌有個乖巧懂事的弟弟,各處都讓家人順心。老爺子常掛在嘴邊,說是如果沒有沈恩知,自己怕是早被葉恩彌氣進了棺材。 到某一個時刻,他看了眼掛鐘,然后說:“生日快樂,薇薇。” 見葉恩彌傾身過來,盛凌薇趕快閉上眼睛。以為自己會收到一個吻,嘴唇預(yù)先緊張地皺住了。 可那個吻只是落到眼睫毛上,一觸即離。 只有少年清爽的熱意,薄唇真切的觸感,還粘余在眼窩里。 時光轉(zhuǎn)瞬而逝,仿佛只是匆匆一霎眼。她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鼓著一口氣吹完蠟燭,滿心只余下不可思議。 盛凌薇想起八年前的深夜,留在眼窩里的吻,那觸感和熱意被周圍盛大的歡呼激發(fā)出來,她好像一時陷入迷惘,無法克制地想念他。 葉恩彌。 而今在身邊的,只有他的孿生弟弟。 幸好他們長得這么相像。 她抬手,摸上沈恩知的下頜骨,沿著凜冽弧線往上游走,細(xì)膩地感受與葉恩彌相近的五官。 沈恩知不明所以,對她突然的親昵照單全收,淺淺吻她手心。 這間宅院一早還要作為景點開放,聚到三四點也就各自散了。 酒店訂在附近的四季,沈恩知帶她步行回去。 晦郁的深夜里,空氣也濕潤低垂,從湖心濃到岸畔。盛凌薇的長發(fā)風(fēng)散開來,她抬起胳膊,一把一把地將發(fā)絲撈進掌心。 十指纖細(xì)透白,仿佛沒長骨頭和筋絡(luò),被沈恩知捉回來,握住了。 頭發(fā)又全飛到風(fēng)里。 凌晨時分,四周靜滅無聲,只有清潺的湖水偶爾漾起波紋,動靜細(xì)如柔鈴。 沈恩知偏臉去問她:“許了什么愿?” 盛凌薇懨懨地說:“沒意思,從來沒實現(xiàn)過。” 小孩子脾氣。沈恩知笑了,眼神溫和:“又是關(guān)于我哥的?” “要我說啊,咱們兩個真是有意思。” 許是因為不久前偶遇了葉恩彌,那種惴然的癢疼又在體內(nèi)發(fā)生。 盛凌薇心里脹滿了話,堵得要命,催著她趕快傾吐出來,“……我記掛了你那雙胞胎哥哥好些年,你求而不得的女人偏偏跟我長得像。兩個被愛情拋棄的配角要湊一對兒,互相在對方身上找慰藉,到最后一不小心都快結(jié)婚了。你說是不是,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