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嬌娘 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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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瞧出我哥是甘心赴死的?”盾二低眉垂眼追問道:“尸首也會說話不成?” “是?!痹脐睾V定地道:“呂響的尸首同旁人有些區(qū)別。” 人死前心情緊張的狀態(tài)和平和赴死的狀態(tài),血液和經(jīng)絡(luò)的呈現(xiàn)模樣會有些微的差別。 云曦當(dāng)時猜測是否因呂響猝不及防被殺、或者背對著兇犯不知自己將死才會有差別;轉(zhuǎn)念一想,兇犯都能將其他人在轉(zhuǎn)瞬的功夫削成碎塊,呂響?yīng)毆?dú)不同委實(shí)有些古怪。 現(xiàn)下倒是能解釋得清了,甘心赴死之人自然是無所畏懼的。 說來諷刺,查到馮三也因?yàn)閰雾懙牟煌峁┝诵┰S線索。 盾二微微一笑:“若兄長泉下有知,了然自己所留任何線索都不曾被云仵作放過,當(dāng)也是瞑目的?!?/br> 誠如云曦所言,呂響和盾二商量好了一切,才有了殘殺最后那五人的行事。 將尸塊丟在京郊村落水渠附近、只要官府有心,自然能順著上游發(fā)現(xiàn)煉鐵場的存在。 可惜,這些百姓等待這份正義的時間太久了些。 “若按你所說,呂響是心懷正義之人,這么多年、難道沒一點(diǎn)兒機(jī)會報官嗎?”盧尚書此問說出了晁鐘、宗毅等人的心聲。 盾二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端坐在高位的太子殿下:“那便要問問太子殿下了。” 利用曾經(jīng)賢王殿下的威名、賢王又是最可能立儲的皇子,身為賢王心腹的易鐸,尋常人誰敢擅動? 太子殿下臉色驟然難看起來。 “是本宮識人不清、錯用了易鐸,才引得諸多悲劇?!?/br> “太子殿下大義??!”隨著盧尚書一語出,其他官員亦不免恭維了兩句。 這天下人都可能致歉內(nèi)疚,唯獨(dú)皇家人為了威儀也斷然不會輕易承認(rèn)錯誤。 可太子殿下足能稱得上一句“高義”。 那些枉死的人、寧肯用自己作伐來揭穿數(shù)年陰謀的呂響,他們可愿接受太子殿下的一聲致歉呢? 未必。 盾二只覺可笑,盯著陸青帆淡淡道:“這便是你等效忠的朝廷,松松一句歉意便抹殺掉了那么多枉送的性命!” 他的兄長不稀罕這一聲所謂的“致歉”,他們只想討回公道! 第178章 何談結(jié)束 盾二的一番譏諷說得當(dāng)今太子殿下委實(shí)下不來臺,鐵青著臉不知該如何施為。 挑釁法度不妥,用“犧牲血rou”換來的公道,亦會被染上污點(diǎn)。 那這份“正義和公道”,還會保有原本的模樣嗎? 云曦忍不住輕嘆一聲:“這一場‘公道’來得那樣遲,又犧牲了那樣多的性命?!?/br> “縱使艱難重重、我們也走到了如今?!倍芏蛄嗣虼剑瑩P(yáng)聲道:“代價雖然慘痛,可當(dāng)年的真相,必然會昭告天下。” 求仁得仁,雖死足矣。 不知是不是自作多情,盾二竟然從云曦的口中聽出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感,腦海里不禁想到了一人警告的聲音,復(fù)又低下頭、不再看云曦。 戴良等五人身死案以及跟北莽勾結(jié)之事罪證確鑿。 至于那一百四十名官員的事,陸青帆認(rèn)為已然不需再審了。 盾二被帶走的瞬間不禁愣?。骸盀楹沃挥袣⒑ξ迦酥??我說了,那一百四十名官員也是在下殺害的?!?/br> 他本就武藝高強(qiáng),若他不想走、旁人竟是分毫動他不得。 任丹青既同情盾二的遭遇、又喟嘆這呂氏兄弟的偏激,無奈地道:“你這呆子,因?yàn)樗赖貌⒎且话偎氖四?!?/br> “不可能?!倍芏徽?,分明那名單上就是不多不少一百四十五人。 “帶下去?!标懬喾林樏钜蹖⑷死?。 這一次盾二沒再掙扎,可他怎么都想不通,為何數(shù)字不對。 因?yàn)橹挥姓嬲膬捶覆胖?,多死了一個花樓老板,卓爾。 而盾二,并不是殺害那一百四十一人的真兇。 待盾二離去,太子殿下方才坐直的身形終于顯出兩分頹然之態(tài)。 易鐸手段之狠辣、牽涉案件之廣,讓太子心中亦不免有些打鼓。 矗立在太子殿下身邊的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鄔全此時反而開始暗自慶幸,幸好主子爺早就準(zhǔn)備將那些跟易鐸從往過密的人交給刑部調(diào)查。 云曦目送著盾二離開,終究心生不忍,離開正堂、快步追了上去:“呂二公子,還請留步?!?/br> 盾二腳步一頓。 “大人替人頂罪,但卻不知,他因私心多殺了一人?!?/br> 距離幕后那神秘高手只有一步之遙,云曦不想就此放棄。 盾二聞言一怔,“多殺了一人?” “嗯。”云曦點(diǎn)點(diǎn)頭。 “怪不得你等方才的表情那般奇怪?!倍芏酀恍Γ骸拔业恼J(rèn)罪太可笑了。” 原來樓主那樣淡漠冷血之人,竟也生出私心了么? 不,他沒有心。 盾二的目光重新恢復(fù)堅定,認(rèn)真地道:“看在云仵作今日喚我名諱的份上,我也有一事相告?!?/br> “請講?!?/br> “我無極樓中人,不可輕摘面具。若被人瞧見真容,便是死路一條。” 所以那日盾二聽到花間影命令他摘下面具的時候,盾二就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沒想到的是,樓主的面具被云曦和陸青帆合力摘下了。 “許是因果循環(huán)吧。”盾二釋然,望著云曦清麗的小臉溫聲道:“被盯上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那樣不自然。 云曦心頭一緊:“呂二公子……” 她還想再追問,盾二卻沒給她繼續(xù)開口的機(jī)會,兀自向前,在差役的推搡下往地牢走了。 心頭的疑慮沒有因?yàn)槎芏脑挼玫浇獯穑炊颉懊婢摺敝耘眯念^有些唐突。 若盾二所言為真,花間影的面具被她和陸青帆強(qiáng)行摘下了,那豈不是意味著……花間影也即將會死了? 云曦神思不屬地重新走進(jìn)內(nèi)堂,沒有回到陸青帆的身畔、而是悄然站進(jìn)了角落里。 此刻,屋內(nèi)已經(jīng)在商議如何給抓獲的幾人論罪、好回稟圣上。 “……盾二之事,本宮會親自啟稟父皇。馮三不是個好東西,也留他不得?!碧拥钕吕渎暤?。 太子殿下此言一出,都察院晁鐘和提刑按察使司宗毅都暗暗松了口氣,有太子殿下出面再好不過。 工部尚書牧誼心里頭亦是開心的,不用直面圣上的怒火、他求之不得。 唯獨(dú)戶部侍郎仲天恩神色淡然。 他是易鐸的繼任者,明里暗里不知頂了多少罵名,若非擅長戶部諸事、只怕天家父子也容不得他。 虱子多了不怕咬,他已無所畏懼。 “馮三還不能死?!?/br> 陸青帆上前一步,“太子殿下,拓跋祿是個貪婪之人、易鐸未必沒在他身上丟下暗棋,這條線索已經(jīng)請都察院和提刑按察使司調(diào)查了?!?/br> 關(guān)鍵時刻,馮三的熟面孔會起到極大作用。 “你想引蛇出洞?”太子聞言忍笑一聲:“也罷,那就先留著?!?/br> 太子殿下是真支持陸青帆啊。 盧尚書可許久沒見過太子殿下這般寵溺哪個朝臣了。 牧誼再度油然生出幾分糾結(jié),他怎么又被孤立了呢? 這可如何是好? “無事便散了,陸青帆、你留一下?!碧拥钕曼c(diǎn)名要跟陸青帆面談,其他官員起身,云曦等人也不便再留,各自回差房里去準(zhǔn)備收尾工作。 “太子殿下還有何事吩咐?”陸青帆直言道。 “本宮手里有一批官員要交給你調(diào)查處置?!彼戳艘谎凵砼系泥w全,鄔全奉上一本花名冊。 陸青帆接過后簡單看了幾眼便猜到了太子殿下的心思。 他眸光沉斂道:“殿下不必做到這個程度。” 這般行事,也無異于斷尾求生了,同那暗處的“明主”行事倒有異曲同工之處。 太子擺擺手,起身就準(zhǔn)備走。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轉(zhuǎn)身道:“你之前所言不錯,針對本宮的行事、從本宮當(dāng)上儲君之后就開始了。” 太子以為最難的征程是得到太子之位,卻不想坐上太子之位后守成才是難上加難。 父皇猜忌、百官不服,他在民間的聲望亦是一日不如一日,再這般下去、兇吉難料。 若他還坐以待斃,就顯得太倨傲無知了。 這些話太子沒說出口,可陸青帆都懂。 陸青帆沖著太子離去的背影行了個半禮,墨眸目送太子,低聲說道:“是啊,這條艱難的路才剛剛開始?!?/br> 云曦回到仵作房,按照流程將尸首交接給冉大人去準(zhǔn)備后事;又清點(diǎn)了各個驗(yàn)尸記錄,便將其交給了任師爺。 屋內(nèi),任師爺正在忙碌地擺弄著手里的諸多卷宗檔案,不少散落在地的,青果想順手撿起來、被任丹青立刻制止:“別動別動,我都記著呢!” 云曦拉著吐了吐舌頭的青果趕緊讓到一旁:“不要裹亂,咱們離遠(yuǎn)些?!?/br> 案子收尾的階段,云曦主仆反而成了衙門里最閑的人。 她腦海里還在思慮著盾二最后的話,隱隱有些擔(dān)心花間影來。 說曹cao曹cao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