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嬌娘 第1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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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曦沖著陸青帆欣喜揮手:“死者嗆水吸進胃里的水草就在這處?!?/br> 原來是為了找證物。 陸青帆逐漸高熱起來的耳朵又悄然褪了溫,他將外裳解下來披在云曦身上,半晌才開口道:“衣衫濕了。” “啊,哦。”云曦渾不在意,將腰間的牛皮紙袋子掏出來、把證物塞進去,隨即問道:“接下來咱們?nèi)ツ膬??兇犯跟伍大公子初次動手淹水的地方,大人找到了嗎??/br> 小姑娘這話是點他呢? 陸青帆啞然:“沒點成果,我都不能來問你話了?” 口中這般說著,陸青帆身子非常誠實地抬手指向前方,“從那處來的可能性最高。” 云曦攏了攏陸青帆的外衫,邁著步子就往那處去了。 她走了一截兒才發(fā)現(xiàn)陸青帆沒跟上,清眸疑惑地回望他,櫻唇催促道:“大人?” 云曦一心只思慮案子,渾然沒顧及到衣衫半濕可能帶來的不便,反而顯得陸青帆著相了。 他無奈搖頭,大步流星跟上。 順著小徑從案發(fā)地直入,走到一處三岔口轉(zhuǎn)角后,陸青帆示意云曦往右。 云曦左右瞧瞧,小聲問道:“大人是如何判斷的?” 分明兩個分叉口看上去沒甚區(qū)別。 “看落葉。”陸青帆點了點前方:“左邊的落葉分布均勻、散落得沒甚軌跡;右邊正好相反,有幾處是因走過人之后才留下的痕跡?!?/br> 說完,陸青帆偏頭瞟了云曦一眼:“你是研究這些痕跡的行家,怎得還用我分析?” “這不是看看大人說得對不對么。”云曦一本正經(jīng)地反駁道。 陸青帆啞然失笑,好啊,還記著晉國公府的仇呢? 云曦得意地揚頭,晶亮的桃花眼透著幾分小狡黠。 二人循著推論的小徑向前,再度看到了一個三岔口。 這三岔口人丁稀少、連看管的差役都困得打哈欠。 “選哪個?”陸青帆雙手抱臂,考問云曦。 “大人以為該選哪個?”云曦不甘示弱反問道。 第247章 遠征侯 三條小徑之中,其中兩條都更偏左一些,其他的痕跡幾乎沒有,第三條路更是污臟得很,打掃的仆人鮮少往這幾個方向來。 正因如此,更佐證了云曦驗尸后的判斷:兇犯是非常熟悉侯府地形的人。 “不如這樣,你我二人比試一番,各自探查路徑,最后選擇一條路驗證真?zhèn)?,如何?”陸青帆提議道。 “行。”云曦點點頭:“大人可要努力些,我是不會讓著你的?!?/br> “勝負未分,可莫要說大話?!蹦可蠋自S笑意。 二人各自分開,從一左一右小路開始探查…… 等二人將三條路徑都看過,他們對視一眼,齊齊道: “我選這個?!?/br> “我選這個?!?/br> 二人所指方向,皆是中間那條偏左的小徑。 “得,這可分不出勝負來了。”云曦輕快的口吻里透著一抹笑意,只覺二人當(dāng)真是默契天成。 “我們一道去瞧瞧?!?/br> 陸青帆和云曦并非瞎猜:第一條小徑雖有人看管,但除了差役的腳印連水滴都無,不像兇犯拎著一個溺過水的人途經(jīng)之態(tài);巧得是第三條路途經(jīng)之處無一池水、直通大門,不符合驗尸后的一些推論。 第二條路途經(jīng)水池,路上并無任何特殊痕跡,也沒尋出水滴之類的痕跡,唯獨左右方的梅樹被灌溉了。 “初秋時節(jié)這樣玩命灌溉梅樹,除非是主人家不想讓梅園開花了。”云曦喃喃道。 走到中央時,云曦就看到了梅林附近的水泊。 “灌得未免太多了……等一下!”云曦一把揪住了陸青帆。 陸青帆順著小姑娘的視線看去,二人都在那含土的水泊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少浮起的草葉。 “我得下去看看?!痹脐爻谅暤?。 “好?!?/br> 小小的林中水量多得古怪,云曦剛踩下去就險些滑倒,幸好一旁陸青帆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二人這才發(fā)現(xiàn),這小小的水汪不是簡單灌溉的,而是形成了不大的一片沼澤、沒過云曦膝蓋那么高。 “以這個高度,想要將人摁淹在此足夠了?!痹脐剜?。 陸青帆武藝高強、下盤極穩(wěn),踩在這沼澤之中都有腳底被強勢吸附之感,更遑論普通人了。 云曦低著頭專注地在漂浮起來的各類草屑中撥弄,瑩白的指頭很快就被染得黢黑也渾不在意。 陸青帆用劍不斷來回挑弄,尚未發(fā)現(xiàn)死者腹腔內(nèi)相似的草屑。 云曦艱難地輕輕挪動著,尋找著兇犯或者死者可能留下的痕跡。 “哎呦,二位這是做什么啊?這可是要做成沼池的!” 正當(dāng)二人一點點尋物證時,一個焦急的聲音在甬道上響起,“快,快去把陸侍郎和云仵作撈上來!” 來人一聲令下,不少人快步從甬道外進來,將小徑鋪就的木板踩得嘎嘎響。 “侯爺莫慌,”陸青帆站起身子,朝著急得原地打轉(zhuǎn)的中年男子無奈地道:“我二人是在搜尋證據(jù)、并非跌落其中,不危險?!?/br> 站在甬道上的中年男子便是遠征侯伍鵬程,死者伍晏是伍鵬程的庶長子。 他留著威風(fēng)的絡(luò)腮胡,一雙虎目瞪得溜圓,見陸青帆和云曦都沒上來的意思,憤憤道: “還不危險呢?你們兩個可是當(dāng)今圣上身邊的紅人,真有什么閃失本侯可負責(zé)不了!” 話音落,遠征侯便立時讓人“扶著”云曦和陸青帆出來了。 云曦衣衫半濕、又因下去撈挑物證弄得渾身臟兮兮的,一張秀氣的小臉兒都染上了污漬,看上去十分狼狽。 “快去帶云仵作去更衣!陸大人也凈個面吧?有啥事咱們到偏廳去說。”遠征侯不由分說就把倆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云曦被“請走”后,無奈地給了陸青帆一個眼神。 陸青帆略一頷首,表示她自去就是。 云曦被請到后院去換了一身小姐的衣裳,招呼她的劉嬤嬤眼中皆是喟嘆:“這是我家夫人年輕時候的衣裳,不想云仵作穿倒是合身!” “多謝嬤嬤,我們行事孟浪,倒是讓侯爺和嬤嬤費心了?!?/br> “是您和侍郎大人費心了。我家大公子……” 劉嬤嬤眼眶一紅,低聲道:“大公子是奴婢奶大的;小夫人身子不佳沒得早……說句僭越的話,在奴婢心里,大公子比奴婢的兒子還要親呢。” 如今人被歹人在家中害了性命,莫說是劉嬤嬤、誰人不想為大公子討回個公道? “大公子在府中頗受愛重呢?!痹脐剌p聲道。 她這才知曉,原來自己穿得并非侯夫人年輕時的衣衫,而是伍晏生母的衣衫。 “是,大公子為侯府犧牲良多……害,奴婢跟您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作甚,還請姑娘快去偏廳喝些姜茶吧,可莫要著涼感冒了。” 云曦還想聽、可劉嬤嬤卻不愿再提往事。她不好強人所難,只能依言前往偏廳。 廳內(nèi),陸青帆也換了一身衣裳,遠征侯伍鵬程朗笑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了出來: “……頗有本侯年輕時的風(fēng)采?。」?。” “能得侯爺幾分神采,是下官的榮幸?!标懬喾谖侵t遜。 云曦進來后行了禮,遠征侯示意云曦落座。她坐到了陸青帆下首。 “事出緊急,本不欲讓侯爺費心?!标懬喾忉屃朔讲诺氖隆?/br> 伍侯爺不是矯情之輩,他揮揮手道:“圣上命你等五日內(nèi)破三案,說到底是本侯破案心切、害了你們?!?/br> 他贊賞的目光望向這兩個后生,“若非那日你二人解圍,只怕我們?nèi)齻€老家伙免不了吃派頭。” 刑部中人剛直頂撞圣上,才讓急轉(zhuǎn)直下的糟糕事態(tài)有了轉(zhuǎn)機,伍侯爺并非不識好歹之人。 “宴兒在家中身死,本侯原不該鬧到御前聲張,是靖寧伯?dāng)x掇聲援,本侯才一時糊涂……”伍鵬程思及此都覺后悔。 “再看晉國公家中案已經(jīng)告破,當(dāng)真是……”伍侯爺嘆息著搖搖頭。 云曦神色復(fù)雜地看向陸青帆,世家掌權(quán)者皆是人精,不過三言兩語便將憂慮暗示了。 陸青帆也不是什么好揉捏的人,他抿唇道:“侯爺至情至性,下官便也不藏掖了,有幾個問題還請侯爺作答?!?/br> “陸侍郎請問?!蔽轾i程要的便是這個,揚手示意陸青帆問。 “伍晏身為庶子為何頗得信重?爾等選拔優(yōu)秀子弟的標(biāo)準(zhǔn)究竟是什么、府中人可有人與他結(jié)仇積怨?” 伍鵬程啞然片刻,眉眼黯然下來:“此事說來話長。” “那便長話短說?!标懬喾h首:“時間緊迫?!?/br> 云曦低頭掩去眼底的笑意,陸青帆是懂怎么治這起子勛貴的。 “宴兒該是嫡子?!边h征侯嘆息著道:“他的才學(xué)實力、本不該為庶?!?/br> 遠征侯年輕時也是風(fēng)流倜儻之人,他在戰(zhàn)場上征戰(zhàn)時跟當(dāng)?shù)氐母簧讨鄲?,育下伍晏;歸京后家族中生亂,逼有功勛的伍鵬程迎娶官宦世家之女,以聯(lián)姻消弭災(zāi)禍。 伍鵬程不愿,是伍晏的母親主動退讓、甘為妾侍。 深愛之人迎娶旁人為正妻,到底是讓伍晏之母郁郁而終。 病重前,伍鵬程才知心上人的腹中還曾有過一個孩兒,當(dāng)時為了大局、她便做主打掉了孩子、落下了病根。 “我、我們伍家,都欠歡兒、也欠宴兒。再多偏愛內(nèi)疚,都沒法償還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兒性命!”說到激動處,伍鵬程用力拍了一記桌子,眼底滿是悔恨。 “敢問侯爺,”云曦突然開口道:“既然伍大公子為庶是受了大委屈的,侯爺可曾想過讓他過繼到侯夫人名下為嫡?” “他怎能拜旁人為母?這讓歡兒泉下如何瞑目?”伍鵬程瞪大眼睛道。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