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縮小范圍

    云曦認真地觀察著傷口，沉聲說道：“指揮使內(nèi)的佩刀不知是否一樣，但起碼這一柄刀確是兇器無誤。”

    她將死者的傷口輕輕扒開，根據(jù)方才推論的地方稍稍延伸，又跟方才刀面留下的傷口進行對比，說出了致命傷口的尺寸。

    等到將外傷勘驗得差不多，主仆二人終于進入今日的正題：剖腹驗尸。

    主仆二人忙碌的功夫，刑部其他人也沒閑著。

    任丹青聽說這一次順天府的荀府尹連面都沒露，氣得險些把筆給扔了。

    “這老賊，當真是一點兒沒作為，恐怕也是為了避開德妃娘娘和逸王殿下的勢力吧？”冉杓無語地道：“他倒是會躲?！?/br>
    “人之常情?！标懬喾氐溃骸叭缃竦洛鸵萃鮿萘θ缛罩刑?，連民間都有逸王問鼎天下的歌謠?！?/br>
    可見在他們翻弄舊案尋找逸王罪證的時候，逸王也忙著收買人心、籠絡(luò)朝臣。

    “監(jiān)造司的冊子樊志給咱們調(diào)來了，確實跟那個張或說得一樣，這批佩刀是四五年前換得的?！比借家贿叿喴贿叺溃骸斑?？”

    “怎么？”陸青帆上前一步，看向冉杓手中的冊子。

    冉杓把監(jiān)造司的冊子放下，找到了京衛(wèi)指揮使司的花名冊，上面清楚地寫著每年將士新入指揮使司的日子。

    “您看看，這刀是跟張或和蘇放等一批年輕人一道入了指揮使司，您說有趣不？”

    陸青帆仔細翻閱一遍，沉聲道：“務(wù)必得盡快尋到蘇放。這小子危險了?！?/br>
    “那等啥呢，大人，走??！”任丹青一聽，便知自己有用武之地了：“趕緊尋個熟悉他的人，咱們畫出來通緝豈不更快？”

    陸青帆薄唇微揚，“別說，還真有個人非常愿意相助?！?/br>
    半晌后，張或走進刑部衙門猶覺不真實，他跟著樊志到了差房前還在確認是陸侍郎尋他來幫忙的。

    “到了?！狈竟笆终垙埢蛉雰?nèi)。

    陸青帆見張或來了，沖他招手：“你與蘇放乃是同一批入了指揮使司，必然十分熟悉他的樣貌了？”

    “是。怎么了大人？”張或還沒反應(yīng)過來讓他做什么。

    “年輕人，說說蘇放的模樣，老夫好畫出來?！比蔚で嘁呀?jīng)坐在桌邊等著了。

    張或再不耽擱，一邊回憶、一邊將蘇放的模樣講出來。等到任丹青畫完后，張或望著栩栩如生的畫像，佩服地道：“任師爺妙手丹青，絕了！”

    “尚可尚可。”任丹青瞇著眼睛笑。

    畫畫不咋樣的冉杓：“……”

    張或目送任師爺拎著畫像去找人拓印的背影，有些疑慮地道：“陸大人，咱們這么找人能行嗎？”

    “先一步找到他，便是救他性命?！标懬喾氐溃骸八厝荒繐袅藘捶笟⑷?，現(xiàn)下生死難料?！?/br>
    張或聞言，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同一天，他不僅失去了提攜自己的上峰大人，還可能失去關(guān)系不錯的兄弟。

    離開的時候，張或顯然沒了來時的沖勁兒，臊眉大眼地跟云曦主仆擦肩而過，連女子護手膏獨有的淡淡幽香，都沒能讓他抬一抬眼皮子。

    云曦一邊涂抹著護手膏，一邊好奇地問道：“大人，那不是指揮使司的將士嗎？”

    “嗯。來畫圖的。鄧延如何？”陸青帆示意云曦說說驗尸結(jié)果。

    青果關(guān)上房門，云曦這才沖大家道：“鄧延死亡時辰大家已然知曉。死因便是有人抽出鄧延的佩刀殺人，并為了送鄧延速死，轉(zhuǎn)動了佩刀后又轉(zhuǎn)了回來?！?/br>
    云曦對準腹部三寸的要害點了點，兩指為刀，輕輕扭轉(zhuǎn)到一個方向后再轉(zhuǎn)回來。

    “死者便是在這種劇痛之下斷了氣的?！?/br>
    陸青帆頷首，“繼續(xù)?！?/br>
    云曦點了點手上虎口、掌心幾處地方，認真地道：“死者這幾處都有厚繭，且身量壯碩，乃是常年習(xí)武之人。故而一擊必中的兇犯不是比他武功更高、便是熟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死者是說去如廁的時候被人殺害，兇犯偶然堵截殺人的可能性大么？”

    云曦搖搖頭：“鄧延在撒謊?！?/br>
    他并非去如廁，而是去見人。

    此言一出，冉杓忍不住一拍大腿：“這倒是同我們之前的猜測相仿。那個失蹤的親衛(wèi)，十有八九是真見著兇犯了！”

    “還有個失蹤的？”青果瞪大眼，拽著冉大人的衣袖讓他展開說說。

    冉杓立刻將蘇放失蹤的事情講了。

    云曦輕輕戳了戳下巴，“主要是鄧大人死前胃中克化之物幾乎沒有水量，腸道里也是一樣，根本不可能如廁得出來?！?/br>
    她的推論是基于醫(yī)術(shù)，說得陸青帆和冉杓表情頗為一言難盡。

    “真的。”

    云曦認真地強調(diào)，也想展開說說，被陸青帆拉住手制止了：“姑奶奶，說重點。”

    她吐了吐舌頭，“兇犯身量跟死者相仿，當也是有武藝在身之人。根據(jù)死者的臟腑情況，當是二人商議好了在巷子里見面。結(jié)果……”

    云曦攤了攤手，“兇案發(fā)生、鄧大人身死?！?/br>
    她檢查尸首的時候特意觀察過，死者周圍并無凌亂的腳印，說不定兇犯就是大喇喇地走出去的、甚至可能撞到了旁人。

    “因為沒人知曉，兇犯是去跟鄧延見面的?！标懬喾徽Z中的。

    云曦贊同點頭。

    “得，那咱們的希望豈不是還要落在蘇放那小子的身上？這廝可夠蠢的！”冉杓恨鐵不成鋼地道：“此刻鬧失蹤豈不是在昭告天下他看著什么了?！?/br>
    云曦也跟著嘆了口氣，“就怕咱們來不及?！?/br>
    是否來得及眾人皆不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案發(fā)地距離指揮使司極近，期間若有人刻意來去必然引起轟動。”陸青帆沉聲道：“尤其是在我等已經(jīng)篩查過一遍口供的情況下?！?/br>
    兇犯是京衛(wèi)指揮使司衙內(nèi)的人可能性最大。

    “下官倒是覺得，大人最懷疑那位從三品指揮同知吧？”冉杓說完就縮了縮脖子：“咱們敢查么？”

    云曦眨眨眼，俏皮地道：“天家的案子咱們都背地里查了，德妃娘娘的有甚不敢查？”

    “也是?！比借嫁D(zhuǎn)念一想，他們都開始質(zhì)疑逸王殿下的身份了，德妃娘娘母家不過是毛毛雨了。

    陸青帆望著云曦撰寫的驗尸記錄，重新將案子整個過了一遍，隨即分配任務(wù)道：“待會兒任師爺回來，讓他守在衙門里等著蘇放的消息；冉大人，你再去篩查一遍指揮使司的口供。兇犯必然藏在熟悉的面孔中間?！?/br>
    陸青帆看向云曦，反問道：“我們?nèi)洛锬锏男珠L，如何？”

    他們直接去拜訪從三品京衛(wèi)指揮使同知，畢松的府邸。

    云曦看了看天色，問道：“這么晚？”

    “嗯，”陸青帆要得便是這么晚。

    他就想看看，會在何處尋到這位大人的身影。

    云曦望著青果，正想問小丫鬟怎么辦，青果已經(jīng)非常識趣地舉起雙手：“奴婢守在衙門里，等任師爺回來了就給大家準備提神湯，再買點早膳?！?/br>
    今夜，大家都甭想睡了。

    “也好?！痹脐嘏牧伺那喙募绨颉?/br>
    刑部眾人各自行事。

    此刻，畢府內(nèi)，周遭一派安靜，只有畢松的書房亮著幾盞燈，如同府邸散匿的螢火蟲發(fā)著微光。

    黑暗中，畢松端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恭敬地站著一個身穿黑斗篷的年輕男子。

    “同知大人，小人當真什么都沒說。”男子恭敬地道：“也不曾看到您同鄧指揮使在巷中密談?！?/br>
    畢松聞言雙手收緊，他嚴肅的臉上微微展開一個笑容：“蘇放，要不了多久，全城都會搜捕你。你就是躲在老夫這里也無甚用處?！?/br>
    陸青帆就是一條瘋狗，要不了多久便會循著味找來，死死地咬住他們二人。

    “怎會無用呢？”蘇放將頭上的兜帽摘下，貪婪地道：“屬下的似錦前程，可都掌握在大人的手里?！?/br>
    第313章 高手試探

    “哦？”畢松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站起身來，“蘇放，你小子是個有前途的?！?/br>
    方才還肅板著臉的畢松露出一抹笑意。

    他走到蘇放的跟前，拍了拍蘇放的肩膀，“從今往后，你便跟在本督身邊；待本督掌控了五軍都督，你便是本督坐下第一親衛(wèi)。”

    蘇放聞言雙眼一亮，恭敬地道：“多謝大人?！?/br>
    他低頭行禮的時候，錯過了畢松眼底一閃而過的寒芒。

    突然，畢松死死地捏住了蘇放的脖頸，而蘇放想抬起胳膊掙扎掙脫，卻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屋中點了迷香！

    “你、你……”蘇放眼睛都瞪紅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著了畢松的道。

    他根本沒打算讓蘇放活著離開！

    “蠢貨。老夫竟然能殺了鄧延，怎會留你這個破綻？”畢松終于露出了猙獰的面色，冷聲道：“自尋死路的玩意兒！”

    蘇放眼中滿是絕望，心中皆是悔恨。是他太過天真貪婪，錯估了畢松的心狠手辣。

    一個能在暗夜之中偷襲殺害上峰大人的人，如何會在意一個小小的親衛(wèi)的投誠呢？

    可惜，知曉這個道理，竟是用性命的代價換來的。

    片刻后，畢松用帕子擦拭著雙手，等到屋外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xiàn)，他淡淡地道：“拖走。”

    “是，大人。”畢松將帕子丟在蘇放的臉上。

    蘇放的性命在畢松的眼中也不過是如抹布一般，骯臟且卑微。

    “大人，陸侍郎和云仵作在門外求見。”隨即，一個身形鬼魅無聲的勁裝男子出現(xiàn)在屋外，恭敬地啟稟道。

    “請他們進來。”畢松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地道：“到底是來了?！?/br>
    他示意護衛(wèi)打開窗戶，讓屋內(nèi)的迷香味道散去。

    聽聞云曦乃是醫(yī)毒雙絕的仵作，還曾經(jīng)用蒙汗藥放倒過洛青峰那等高手。

    小心駛得萬年船，畢松行事務(wù)必得保證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