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矯正指南 第65節(jié)
蘇睿形想了想,說:“公主這事你就別管了,既然你告訴隊長了,隊長肯定會處理的,你別瞎cao心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會好心辦壞事?!?/br> “好吧?!眳窃揭矝]辦法打包票保證他能把事情辦妥,他尋思還是讓沈則琛來比較穩(wěn)妥,畢竟在symptom成員們的心中,沈則琛就是可靠的代名詞。 —— 此時的拍攝場地。 沈則琛平躺在鋪滿玫瑰花瓣的地面上,他身著一件羊腿袖的歐根紗質(zhì)白色襯衫,衣衫薄透,露出若隱若現(xiàn)的肌膚;而季傾羽也穿著跟他版型設(shè)計類似的上衣,只不過季傾羽的顏色不同,是黑色,他正伏在沈則琛的身上,雙手甚至還放在沈則琛的胸膛前。 季傾羽:“……?” 事情是怎么演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季傾羽回想起事情的經(jīng)過:symptom受邀參加雜志內(nèi)頁的拍攝,這家名為《時尚風(fēng)線》的雜志是業(yè)界有名的時尚刊物之一,經(jīng)常會邀請娛樂圈的知名人士拍攝封面或內(nèi)頁,合作過的明星數(shù)不勝數(shù)。 本來五人的團體拍攝順利結(jié)束后就可以離開,誰知攝影總監(jiān)突然把季傾羽和沈則琛給攔下來,說還有一場單獨的拍攝,是合作贊助商要求的,類似于宣傳廣告的性質(zhì),到時候也會跟著一起放進(jìn)雜志的內(nèi)頁,而指定的拍攝對象就是季傾羽跟沈則琛兩個人。 就這樣,被迫加班的兩人單獨進(jìn)更衣室換衣服,妝容也進(jìn)行了一定程度上的修改,變成更加符合拍攝主題的風(fēng)格,明麗但不媚俗,清新但不寡淡。 廣告贊助商據(jù)說是一個香水品牌,不知道是不是品牌方的要求,還是雜志方為了契合香水理念而特意準(zhǔn)備設(shè)計的——白色幕布前的空地被鋪滿了酒紅色的玫瑰花瓣,花瓣片片鮮艷欲滴,湊近甚至能看出來足足鋪了好幾層,手筆非常豪氣。 可惜季傾羽絲毫也沒從這種布置之中體會到一點美感,無他,只因為深紅的玫瑰花這樣鋪滿一地,實在太像血流成河。 這樣大面積的血季傾羽見過一次,在下著瓢潑大雨的那天。 踩在柔軟的玫瑰花瓣上,季傾羽幾欲聞到雨后空氣里那股鐵銹般的血腥味,反胃的感覺涌了上來,他有點想吐。 “怎么了?”沈則琛看出他神色不對,在旁邊問道。 “沒什么,”季傾羽低聲說,“就是這個裝飾看得我反胃。” 沈則琛微不可察地皺起眉,也往鋪滿花瓣的地面看了一眼,然后瞬間明白了季傾羽話里的意思,又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沒事的?!鄙騽t琛輕輕握緊了季傾羽的手,“我在。” “……”季傾羽感覺臉頰又開始發(fā)熱,指尖也很熱。 只是因為沈則琛的一句話,自己躁動不安的心竟然能變得如此平靜,有他在,自己就能安心。 “對,沈則琛先躺在地上,然后季傾羽你再趴在他身上,對對對,就是這樣……”攝像總監(jiān)站在旁邊指導(dǎo)著動作,“你們兩人要有一個眼神的交流,碰撞,火花!” 季傾羽趴在沈則琛胸口上的時候,其實腦袋還有點懵。 怎么回事,不是拍雜志嗎?……怎么挨得這么親密? 好吧,其實親密點也挺好的,不如說季傾羽求之不得。 只是這距離,似乎有點過于近了。 季傾羽的心臟砰砰直跳,從他的角度能清晰看見沈則琛臉上的所有形狀,包括每一根睫毛的弧度。 他也能聞到沈則琛身上散發(fā)著玫瑰香氣的味道,這是贊助商準(zhǔn)備的玫瑰系列產(chǎn)品,化妝助理特意在他們兩人身上都噴了這種香水。 因為是從沈則琛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所以他一點都不覺得這種味道甜膩,反而覺得淡雅清新。 背后是強烈的打光,映在強光下的沈則琛的臉比往日蒼白,光亮與暗沉同時降落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面容沉闊寂寥,像一艘遠(yuǎn)航的,不會為誰而停泊的船。 即使沈則琛此刻與他幾乎面容相抵,即使沈則琛此刻正在望著他,他和沈則琛的關(guān)系也僅僅止步于隊友而已,再前一步,就什么都不是。 而這樣的關(guān)系,并不足以成為牽引船艦的錨繩。 快門聲噼里啪啦地響,依照攝影總監(jiān)的指示,年輕的拍攝助理拿著道具走到季傾羽身邊——一盒清洗干凈的玫瑰花瓣。 季傾羽低頭含住一片花瓣,然后就這樣對準(zhǔn)沈則琛的嘴唇,更深地低下了頭。 如果可以,他想就這樣吻下去,可季傾羽想起這是拍攝現(xiàn)場,他不想做讓沈則琛不快的事情,于是硬生生地忍住想將花瓣往沈則琛嘴里送的念頭。 最終,季傾羽的手從沈則琛的胸膛前拿開,他單手撐在那些鋪在地上的嬌嫩脆弱的玫瑰花瓣之間,粗暴地碾碎它們,指縫滲出汁液,卻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地對待含著的那片花瓣,這是他和沈則琛的雙唇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 有個詞語叫一線之隔,但如果要準(zhǔn)確描述現(xiàn)在他和沈則琛的距離,用一花之隔或許更加恰如其分。 唇和唇幾乎已經(jīng)覆上,只是一片輕薄的宛如紅色絲綢的玫瑰花瓣堵住了所有的去路。 如果說喝過同一杯飲料,叫間接接吻。 那么親吻過同一片花瓣,也算接吻。 第64章 更衣室的門被推開,屋內(nèi)的人隨著動靜朝門口望去,只見沈則琛跟季傾羽兩人接連走了進(jìn)來。 “你倆這么快就拍攝完了?好像也沒多久嘛?!眳窃絾?。 “嗯,拍完了?!鄙騽t琛很快地說,“拍攝結(jié)束,都整理下東西準(zhǔn)備走人,車子已經(jīng)在外面等我們了。我和季傾羽先進(jìn)去換衣服?!?/br> 季傾羽先他一步走進(jìn)隔間,一道墻的距離,他聽著隔壁傳來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音,一時間神游天外。 他不是在想些有的沒的,在什么都沒確定下來八字沒一撇的情況下他也實在很難進(jìn)行無謂的幻想,但他又沒辦法控制住不去想。 他想得太多,可最后停留在他眼前的還是先前拍攝時沈則琛躺在深紅色的玫瑰花瓣之中、微微仰起的那張臉。 那張像曝光過度又似乎暗沉無比的臉就這么真切地展露在他的面前,像一幀黑白的慢鏡頭,反復(fù)令季傾羽回想起另一張更為蒼白的臉。 那張蒼白虛無的臉躺在血泊中,沈則琛的臉躺在玫瑰花瓣的海洋里,相似的場景,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前面真的是張死人的臉,而后者還活著。 只是季傾羽俯身望著沈則琛臉的那一秒,他仿佛又回到了下著傾盆大雨的那一天,身下鋪灑的花瓣變成順著路面沿流而下的血水,強烈的打光燈是劃破雨幕的車燈,不知不覺間他又站在那條馬路中央。 然后他忽然就意識到,沈則琛是艘不會為誰而停泊的船,現(xiàn)在不過是暫時??吭诖颂?,總有一天沈則琛會離開,就像他的母親一樣。 這種注定會失去的患得患失感讓季傾羽忍不住攥緊了衣角,他轉(zhuǎn)身推開隔間的門,發(fā)現(xiàn)沈則琛已經(jīng)換好衣服,他靠在墻邊,正在和隊友們聊天。 看到季傾羽出來,沈則琛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問:“換完了?” 季傾羽點點頭。 “怎么感覺你沒什么精神,”沈則琛注視著他的臉,“拍攝太累了嗎?” “隊長大人你們比我們多拍了一場,肯定累?。 眳窃缴裆珟еc遺憾,“哎怎么合作商不選我呢?我這么豐神俊朗的一張臉,不多拍點簡直是暴殄天物!” “接連用了兩個成語,吳越,你的語文水平提高得很快啊?!碧K睿形笑了。 “啊?蘇呆子你什么意思?怎么說話呢?我好歹也是高中畢業(yè)的文化生,不是文盲!”吳越不滿道。 “畢竟是合作商親自欽定的傾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备邫敌菦_著季傾羽笑了下,然后他問沈則琛,“則琛哥,你說對不對?” 沈則琛沒想到他會忽然把話題的矛頭轉(zhuǎn)向自己,沉默了兩三秒,但還是接話:“確實是這樣,但你們也不用灰心,隨著人氣的上升,除了團體資源以外你們的個人資源也會越來越多,只需要認(rèn)真對待每一份工作就好?!?/br> “小星星你怎么說的好像就公主一個人是被欽定的一樣,”吳越大大咧咧道,像是覺得有點好笑般地說,“隊長大人不也跟著一起拍了嗎,這證明合作商非??粗兴麄兊摹?,什么來著?商業(yè)價值?對!就是商業(yè)價值!” “我可沒覺得自己有什么商業(yè)價值。”季傾羽似乎對這個詞不屑一顧,撇過頭去。 “我去,公主你這話可就說得太凡爾賽了點?。 眳窃饺氯?,“誰不知道我們隊的人氣top是你!” “行了,有時間說這些閑話不如快點收拾東西,這里是拍攝場地不是宿舍,有什么話留到宿舍里再說……”這時,手機響了,沈則琛接了個電話,但只說了幾句話就掛斷了,他轉(zhuǎn)而面向全員,“你們有什么想喝的飲料?小陳說他現(xiàn)在正在超市買東西?!?/br> “我要喝冰紅茶!”吳越立刻舉起右手。 蘇睿形摘下起霧的眼鏡:“我喝脈動,青檸口味的。” “我不喝。”高櫟星背靠著椅子,擺了擺手。 沈則琛看向季傾羽。 很自然的視線碰撞,當(dāng)季傾羽的目光觸及到沈則琛那兩片有點薄的嘴唇時,他不禁覺得喉間一緊。 他突然想再嘗一嘗果粒橙的味道。 “……果粒橙?!奔緝A羽小聲說。 “什么?”沈則琛沒聽清。 “我說,”季傾羽又一字一句地重復(fù)一遍,只不過他的語氣里并沒有帶著不耐煩,“我想喝果粒橙?!?/br> 全場:“……” 這是徹底轉(zhuǎn)性了?明天他們還能不能看見從東邊升起的太陽? “果粒橙、呃,對,就喝果粒橙?!眳窃秸f話已經(jīng)開始前言不搭后語,語氣像做電視廣告,“美汁源果粒橙是吧,特別好,喝著健康?!?/br> 蘇睿形有氣無力地說:“……你是推銷的嗎?而且飲料跟健康就沒什么關(guān)系?!?/br> “真的要喝?”沈則琛握著手機,他看著季傾羽,“那我喊小陳買一瓶?!?/br> 全員:……真買???! —— 回到宿舍房間,季傾羽進(jìn)門就望見了放在桌上的瓶裝飲料——橙色包裝的果粒橙。 助理小陳的辦事效率非常快,除了辦事快這個優(yōu)點,他的抗壓能力也十分強大,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季傾羽的摧殘下活到今天。 雖說是工作內(nèi)容,但也沒必要像奴才似的伺候這些明星,所幸季傾羽目前這段時間像是脾性大改,很少使喚助理干這干那,其實本身他就跟助理沒太多接觸。 沈則琛也走進(jìn)房間,他轉(zhuǎn)動門把手,關(guān)上身后的門,把書桌前的椅子拖到季傾羽面前坐下,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拔矣性捀阏f?!?/br> 季傾羽有種錯覺,好像最近這段日子里這句話出現(xiàn)的頻率越來越高,沈則琛總是有話要跟他談,從前他總覺得沈則琛只會訓(xùn)話,訓(xùn)得他很煩,現(xiàn)在他卻盼望著沈則琛多跟他說會兒話,心態(tài)轉(zhuǎn)變得如此之大,連他自己都覺得詫異。 “哦,你問吧?!?/br> 沈則琛對季傾羽這副乖覺的模樣幾乎要有了種習(xí)以為常的感覺,便開門見山道:“……你喜歡男人?” 這問題本身就很具有沖擊性,不過季傾羽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他的眼神此刻卻不并尖銳,甚至有點懵懂,像是對這個問題一點都不驚訝,一點都不以為然。 “是?!奔緝A羽竟然扯著嘴角微微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跟那些穿著校服的純真少年別無二致,“怎么了?” 他像是一點都不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也確實,他既然敢跟隊友們說這件事,就預(yù)料得到這件事一定會傳進(jìn)沈則琛的耳里。 在季傾羽的字典里本來就沒有“怕”這個字,他在乎的只是沈則琛的感受,甚至比起沈則琛的感受,他更在乎自己的感受。 想對沈則琛說喜歡,就說喜歡。 在明白自己對沈則琛的感情之后,季傾羽反而鎮(zhèn)靜許多,盡管面對沈則琛時他還是緊張,但也不像之前那樣發(fā)癔癥似的詞不達(dá)意,不知所謂。 季傾羽如此坦然地承認(rèn),倒在沈則琛的意料之外,沈則琛端正著坐姿,繼續(xù)追問:“你喜歡的人是誰?你們學(xué)校的?你的同學(xué)?” “不是我學(xué)校的!”季傾羽簡直無話可說,怎么都覺得是他同學(xué)?“我都沒去過學(xué)校,怎么認(rèn)識同學(xué)?” “圈子里的?” “也不是?!奔緝A羽干脆直接攤牌,他攥緊手心,“是……隊里的,我在隊里有一個喜歡的人?!?/br> 一向處變不驚的沈則琛臉上也露出訝異的神色:“我們隊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