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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練心動 第172節(jié)

    “無論你是想復(fù)讀還是留在國內(nèi)一直深造,我都可以供你”,他一本正經(jīng)道。

    云桉一怔,她本來只是開玩笑逗他,誰知道他突然認(rèn)真起來,倒讓她接不住了。

    而他交叉雙臂繼續(xù)道:“留學(xué)的話現(xiàn)在有點吃力,但等你讀研究生就沒問題,給我四年時間夠了?!?/br>
    “就是法拉利要晚點買?!?/br>
    他笑著說,帥氣模樣絲毫沒因為狗窩發(fā)型而減損,反倒顯得落拓不羈。接著沖她親了口,假模假樣嘆了口氣,“唉,小老婆要輸給大老婆了?!?/br>
    云桉聽得好笑又心動,小心臟不禁怦怦跳。

    赫凱的話聽來很戲劇,可是從他口中又很合理。他總是在考慮未來,他也完全那個吸金能力。

    第一次聽男生把自己納入未來里,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看到他們的關(guān)系一直常常糾纏在一起,沒有斷續(xù)。

    “你在亂說什么呢?”她忍著笑,有些口是心非道。

    這種被保護(hù)的感覺自然讓人開心。

    “我是認(rèn)真的啊,你如果真的讀語言,肯定是要出國留學(xué)好一點”,他說。

    云桉意外,他竟然都幫她考慮到這么后面的事情。她生出一種他好像真的很愛她的下沉感覺。

    “那我也不能用你的錢”,云桉錯開視線,居然有些不敢再看他。

    他敲起電腦,有些無賴地笑了聲,“放心,我可沒說白送你。而且我的意思是,你想干什么,我都有能力支持你,不僅精神上,物質(zhì)上也是?!?/br>
    他總是云淡風(fēng)輕。

    “你總這樣嗎?”她不禁問,似乎這個問題從前也問過。

    “哪樣?”

    “你好像都不會被煩擾。”他身上一如既往地有著她所傾慕的從容不迫。

    他斂了斂眸,語氣里沒有多少驕傲得意,“家教的原因吧?!?/br>
    商人總要戒掉情緒,才能做最理性的決策。

    “這個世界并不如書里完美,你看見男女不平等,我看見商人弱rou強(qiáng)食,但我想起碼我們兩個人的世界里,是我和你的烏托邦?!彼χ催^來,“所以不要擔(dān)心,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云桉定定看他,他的視線像一張網(wǎng),將她的完全籠罩,讓她不想再走了。

    “申請抽根煙”,他見自己撩到她,開心咬上一支煙。

    這人說著申請,他已經(jīng)點上了。

    云桉笑著飛了他一記沒有任何威脅力度的眼刀,“說的我不讓你抽你就不抽一樣?!?/br>
    “你不讓我抽我就不抽啊?!彼丝冢∠聼?,壞壞地朝鏡頭噴煙,混子似道:

    “你是我女朋友,當(dāng)然有這個權(quán)力?!?/br>
    可惡,被他帥到了。

    “我要去睡覺了”,云桉往被子里躲去。

    “寶貝”,他喊了她一聲,沒什么攻擊性,很親昵慵懶,聽得她的心像一點火星在燒。

    床變成了柔軟的海,她再往被子里沉下去,仿佛離他遠(yuǎn)一點才能降溫。

    這是被誘惑的感覺,她一雙眼睛難耐地翻著眼睫。

    “你們那這幾天會下雨降溫,晚上蓋好被子。”

    一聲翻頁聲,那紙張像是掃過心間。

    **

    天氣預(yù)報果然沒錯。

    芙蓉鎮(zhèn)這幾天下起了小雨。山里的雨不急不慢,淅淅瀝瀝敲打屋檐。

    云桉擔(dān)心這場連綿不停的雨會不會影響父親的祭拜,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推窗看天氣,然后就看見庭院里,母親撐著傘,將前一夜雨里打落的桔?;ㄊ掌饋?。

    云桉又會猶豫是不是應(yīng)該順從母親的心愿,不要再讓母親煩心。

    但慶幸祭拜那一天,山雨終于停了。

    原來這一場雨不是天公不作美,而是祭拜前,命運恩賜的滌蕩群山。

    壞蛋:【小心點】

    壞蛋:【有什么事和我說,我一直都在】

    云桉回了個好,放下手機(jī)。她換上白色的喪服,跟在母親身后。

    前后方隊跟著鄰里好友,男人們扛著鋤頭與鐮刀上山,女人們拿著白酒與菜品,小孩們一個袋子里翻出冥幣,還以為是過家家的道具,興奮地說笑著。

    云桉原本以為會很難過,卻沒想到祭拜這件事很是繁瑣,她和mama一會被這個老嫗提醒該拿出紙錢,一會被三叔提醒得趕緊把果盤擺上,一會又說墳前哪棵樹改砍掉,意頭不太好。

    云桉還聽著長輩的話,順帶把隔壁云家?guī)鬃鶋烆^上的雜草拔了。

    一個中午下來,居然無比繁忙。

    直到最后白酒倒在了地上,九百九十九響鞭炮響起,所有的冥幣、紙扎房子都被燒去另外一個世界,云桉她們也該離開了。

    因為接下來她們母女還要準(zhǔn)備流水席,根本沒時間讓她們在云有房墳前多停留。

    大隊伍已經(jīng)離開,云桉挽著mama跟在身后。

    山路因為連綿的雨而變得泥濘,鞭炮聲遠(yuǎn)遠(yuǎn)落在后頭,隱匿在群山之間,那些刺耳的響炮聲也變得溫柔低沉,像是父親低低的教誨。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爆竹聲減弱,在最后化作一聲巨響:“pang!?。 ?/br>
    云桉還是忍不住回頭。

    遠(yuǎn)處祭拜的地方煙霧繚繞,空氣隱隱飄來煙火里硫磺的酸臭味,夾雜著山里的清新水汽。這一次真的就要道別了。

    “六六”,鄭彩霞喊了她一聲。

    云桉恍惚回頭,“mama?!?/br>
    母親沖她溫柔笑笑,“晚餐想吃什么?”

    **

    烏金沉入群山的環(huán)抱,天地都被霞光籠罩,裊裊炊煙四散在空中。

    小庭院坐滿了人,大家說說笑笑,云家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熱鬧。

    云桉坐在飯桌旁,第一次覺得死亡的陰影在落日余暉里消散。

    到了晚上,大家都散席。云桉和母親兩個人分工合作,收拾好幾大桌剩菜殘羹,洗干凈上百個碗筷,又要把油污遍地的廚房擦干凈,最后七點吃完的飯,她們九點多才結(jié)束打掃。

    兩個人都長吁一口氣,倒在庭院的木椅上,對著那片桔?;?。

    這幾天恰好碰上年初三鎮(zhèn)子趕集,鄭彩霞買了些龍眼,正剪著枝葉。旁邊一個紅袋子,還有一個新買的血壓計。

    血壓計是給老人用的,云桉猜出是那位頗有人脈的三叔。

    云桉心里又慌亂起來,真怕鄭彩霞像二叔說的開始打點三叔的關(guān)系,在心里措辭再三,開口:“mama,我明天就確認(rèn)志愿了?!?/br>
    鄭彩霞未抬頭,說了句好:“你要報什么大學(xué)?”

    云桉深呼吸,“都是南省的大學(xué),第一所是南大。”她的高考分?jǐn)?shù)在外省并不具備優(yōu)勢,最好的結(jié)果還是待在越市。

    “志愿呢?”鄭彩霞又問。

    云桉的視線跟在mama的裁剪上,看見mama的手指似乎比以前粗糙了不少,“我想讀語言?!彼穆曇衾镉行]底氣。

    鄭彩霞手里的剪鉗頓了下,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看女兒。

    “我知道!”云桉立馬打斷了她,“我知道m(xù)ama你想我安穩(wěn)點,最好報師范或者會計?!?/br>
    她滔滔不絕起來,“只是我更喜歡語言,我也更擅長這個。我也沒有任性,每一所大學(xué)都有六個志愿,我只是第一志愿報了語言,后面的志愿......我是填了師范和金融類的,如果讀不到語言,我就去mama你說的專業(yè)?!?/br>
    云桉越說越小聲,又瞥了眼那血壓計,頓了頓,提起丹田一鼓作氣道:“但我畢業(yè)不想回芙蓉鎮(zhèn),爸爸說過女孩子也可以出去闖蕩,要做舍我其誰的女將軍,二叔說的什么女孩子要結(jié)婚啊照顧家庭啊,其實一種性別歧視,這種思想是非常落后的......”

    鄭彩霞先是怔住,聽女兒的長篇大論,聽到最后云桉越扯越遠(yuǎn),被她逗樂似地笑起來,“好吧?!?/br>
    云桉還在演講中,冷不丁被mama打斷。

    好、好吧?那mama是答應(yīng)了嗎?

    “mama你同意我的志愿了?”云桉怔住。

    鄭彩霞只繼續(xù)裁剪枝葉,“你都退一步,把師范和會計報上了,mama也讓一步,只要你能被語言類錄取,你就去讀吧。讀不上的話,mama發(fā)自內(nèi)心希望你能安安穩(wěn)穩(wěn),不要再出什么意外?!?/br>
    云桉鼻子一酸,感激于鄭彩霞的開明,“那回芙蓉鎮(zhèn)的事......”

    鄭彩霞睨了云桉一眼,像是不解女兒為什么會糾結(jié)這種事,“爸爸不都說了嗎,要有舍我其誰的風(fēng)范,我的女兒自己就能掙前程,為什么要依附別人。我才沒有你二叔那么軟弱?!?/br>
    “那你為什么要買血壓計?”云桉指了指那袋子。

    鄭彩霞好笑地一拍女兒的臉,“怎么那么死心眼。三叔是長輩,今天又幫忙爸爸的事打點好,你總得要感謝人家吧。送煙送酒我也不懂,給點老人家用得上的。”

    云桉如釋負(fù)重,嗚哇一聲,一把抱住鄭彩霞,“mama你真好,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和三叔打點關(guān)系了。而且......我以為你不會同意我讀語言?!?/br>
    鄭彩霞嘆了口氣,又換了串龍眼,“mama確實不喜歡,但這是你自己以后的生活,mama總不能綁你一輩子吧?!?/br>
    “只是你二叔說得對,以后的路不好走,要努力,不要讓那些看扁你的人如意,知道嗎?!?/br>
    “嗯!我會的!”云桉靠在mama肩上像靠在港灣。

    沒想到煩躁了那么久的話題,居然就這樣輕飄飄地解決了。云桉看著鄭彩霞將柑橘的側(cè)枝剪下,默默了會,“mama?!?/br>
    “嗯?”母親溫柔地應(yīng)道。

    “你的雇主不讓你請假嗎?”鄭彩霞明天就走,云桉因為林姨又出去旅游,把青浪關(guān)了,還可以再芙蓉鎮(zhèn)住幾天。

    “沒有,要趕著回雇主家啊”,鄭彩霞動得很輕柔,任女兒靠著,“少做一天就少掙一天的錢?!?/br>
    云桉有些傷心。

    爸爸要是知道m(xù)ama現(xiàn)在在做家政,應(yīng)該會內(nèi)疚吧。

    “其實......”云桉看著遠(yuǎn)處小路燈下的桔?;ǎ吧賿暌稽c沒有關(guān)系吧。你多休息幾天不好嗎?”

    “得快點把欠的債還完呢。”

    云桉深呼吸,知道自己這樣不道義,還是忍不住說:“還慢一點點也沒關(guān)系吧,你不能多休息會嗎?”

    “那不行,還是要趕緊把債還了”,鄭彩霞卻堅持,“再說了,家里一直被錢債拖著,你要是碰到喜歡的男孩子,別人嫌棄你家里經(jīng)濟(jì)不好怎么辦?大城市的人還是會現(xiàn)實些,總不能讓家里拖累了你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