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禮 第17節(jié)
“到了那時,除了丞相,我們都不能擋在夫人前面?!毙阒ビ终f。 周禾嘆聲氣,“秀芝,夫人的身世?” “這件事須得主子來說?!痹捳f完秀芝也加快了步伐。 周禾笑著搖了搖頭,一旁的念念也想追上去,只聽周禾道:“小丫頭,你可以學(xué)秀芝也可以學(xué)我。” 念念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趕快離開。 …… 夕陽懸掛在山頭,長安城外一處鮮有人跡的地方有一片無碑墳冢。 柳安已經(jīng)許久沒來了。 他站在最中間的墳冢前鞠了幾躬,墳頭的白雪上不知落上了哪里飄來的絲帶。 “阿竹我?guī)Щ亻L安了,晚輩不才沒什么資格能做丞相的小婿,可在阿竹回府之后,晚輩還是想稱一聲‘岳丈’。岳丈的囑托,柳安未能全然做到。等太子封王,我再帶阿竹離開這里。岳丈也是不想太子登基的吧。柳安這個名字是您取得,這條命是您留住的。小婿定會竭盡全力護著阿竹和太子?!?/br> 說著說著,柳安嘴角微顫,“等過些時日我再帶阿竹來此處,府上的一切都變了,唯有鎖起的別院留著您在時的模樣,但這些都要等阿竹適應(yīng)了長安?!?/br> “我……” “岳丈,您說阿竹是否怨恨我呢?”柳安紅了眼,周圍唯有風(fēng)聲應(yīng)答。 見天色太晚,柳安轉(zhuǎn)身離開。 涼風(fēng)吹過,帶起墳冢上的絲帶,緩緩纏在他腰間的玉佩上。 柳安微顫的左手握住絲帶,回頭看見天邊最后光落成一道,從云霞中沖出來,延伸到他的腳下。 望著一片白雪,右手緊握住劍柄,他想知道很多問題的答案。 “岳丈,這樣的君王留他究竟何用?”盧相活著時他不敢問,如今問了,無人作答。 片片白雪又從天上飄落,一行腳印在遲暮之際下山。 …… 剛進府門柳安便聽說了今天的事。 “你如何處置的?”柳安問周禾。 “屬下定不會留下活口?!敝芎痰?。 柳安嘆聲氣,無論他說什么處置方法都沒用,周禾這人喜歡先下手。 周禾又道:“屬下還發(fā)現(xiàn)一件事?!?/br> “說?!?/br> “今日夫人伸手想要攔秀芝,但秀芝沒有遞過手去。”周禾瞧瞧窺了一眼柳安,“夫人神情落寞。” “知道了。” 第14章 十四章 “夫人和那些人相處如何?”柳安問。 周禾道:“夫人倒是想交個朋友,今日瞧著也很開心?!?/br> 柳安嘆聲氣,他今日還在想可以順勢將這些雜七雜八的人遣散,但如此一來恐怕阿竹會更覺得無聊。 柳安嘆聲氣,“罷了,記住,夫人絕不能受傷?!?/br> “屬下明白?!敝芎痰?。 柳安邁著步子走到竹林處,見盧以清正抬頭看雪。 “如此站著會冷的?!绷策呎f邊走過去。 盧以清聞聲回頭,還是白日他離開時的笑,絲毫看不出周禾說的落寞。 “在竹林看雪倒是一番美景?!北R以清道。 柳安上前握住她的雙手,盧以清瞬間耳根微紅。 “倒也不涼?!?/br> “嗯,不算冷的?!?/br> 就在盧以清以為柳安要放下手的時候,他卻將一雙小手握在掌心與她并肩而立。盧以清的手并不冷,但柳安的掌心暖呼呼的,讓人格外有安全感。 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秀芝不能一輩子牽著自己的手,但是柳安能。 “確實好看,永州的竹子多,肯定要比這個更好看?!绷驳?。 方才還有些緊張的盧以清在聽到永州后心情放松了不少,“若是走到山頭看另一座山,那才是美景?!?/br> “是嗎?有機會阿竹帶我去看看?”柳安商量的語氣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真的嗎?”聽到可能會回永州,她眼前一亮。 在那里的時候想要回長安,可如今才兩日,便又開始思念永州了。 “嗯?!绷舱J真點頭,“到底是個適合隱居的地方?!?/br> 隱居?原來柳安有這樣的打算。 “哦,對了,我還有個東西要給你看?!闭f著盧以清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紙扎的螞蚱,遞到柳安面前。 柳安接過來,“做的人倒是手巧?!?/br> “是…是…是一個小妻做的?!北R以清轉(zhuǎn)眼就忘記了別人的名字,她有些不好意思,“忘了名字了?!?/br> 柳安笑了出來,“府上人多,能都記得才是奇怪?!?/br> 丞相的笑太真實的,讓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王津越發(fā)覺得夫人不一般,別說這紙扎的螞蚱,就算是金銀鍛造成這樣,丞相也不會多瞧一眼。 “作為回禮,我送了她一個簪子?!北R以清又說。 “簪子?”柳安這才注意到她常戴的簪子不見了蹤跡,夫人不會是直接把自己給的聘禮送給別人了吧? 可他只在心里犯嘀咕,卻不敢直接問。 “什么樣的簪子?”柳安問。 “嗯……我也不記得了?!北R以清回。 柳安長舒一口氣,夫人不至于不知道自己送的簪子什么樣子,“不記得也無礙?!?/br> “丞相,該用膳了?!毙阒プ哌^來道。 盧以清并沒有等柳安回來用膳,而是先讓廚房做了些吃的。 柳安擺擺手,“今日不吃了。”一天下來柳安并不輕松,此刻只想回到榻上休息,若是能抱著夫人睡一覺那就更好了。 言畢柳安牽起盧以清的手,“還是不要在此處久站了。” 望著二人的背影,周禾用胳膊肘撞了下王津,“你看丞相是不是被奪舍了?” “不得胡言!”王津道。 “嘖嘖,你這樣熱認真,月老是不會給你牽繩的?!闭f完,周禾便趾高氣昂的走了。 …… 行至門前柳安才說自己要去書房,盧以清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或許是手心太暖了不想松開。 “我和你同去?!痹挾颊f了出來又怕對方會拒絕。 “夫人不困?”柳安問。舟車勞頓后盧以清并沒有好好休息,柳安怕她是覺得先睡不太好才這樣說。 盧以清想要搖頭,頭上的發(fā)飾動了一下,她意識到不能搖頭。 “以前喜歡在林子里走來走去,如今怎么能算累?!逼鋵嵤钦夷芘赖臉渑纴砼廊?,畢竟要想在竹林里找到其他能爬的樹也不大容易,要走出去一些才能有。但這可不能和柳安說。 “那去書房陪我?”柳安試著問。 “嗯!” “噗!”柳安沒忍住笑了出來,盧以清想是不是自己又失了分寸。 他將盧以清的手握在手心,邊走邊說:“夫人若是覺得這些飾品礙事可以選些簡單的?!?/br> “嗯。”盧以清乖巧的樣子并不是裝出來的,她瞧瞧看了柳安一眼,仿佛又找到了年幼時的感覺。 “聘禮可還在?”柳安當做不在意的問。 盧以清馬上道:“在的?!?/br> 柳安心中松了口氣,“夫人為何不戴?不好看?” “不不不?!北R以清解釋道:“我喜歡走動,怕丟了?!?/br> “就算是阿竹弄丟了整個丞相府都無礙,更何況一個簪子?” 柳安說完盧以清并沒有回答。 書房的門從外面打開,盧以清道:“外面冷,快進去吧?!?/br> 二人一進去,門又重新關(guān)上。周禾雙手摸了摸自己個胳膊,以前丞相可不會讓他們在外面等著。自己冷也就算了,念念和秀芝可不是那種能凍著的人。 他剛準備過去和兩人說可以去添件衣服,誰料兩人見他走來便轉(zhuǎn)過臉去。 周禾心想,什么時候又惹到兩個人了? …… 書房內(nèi)。 柳安一看見那堆公務(wù)就不自覺蹙眉,他可不像盧相真的滿心黎民百姓。 但盧以清在這里又不能抱怨。 盧以清沏好茶放在一旁,自己則是坐在一側(cè)看著他。 一堆文字讓本來就困倦的柳安更加疲乏,但盧以清還很是精神。 “過來?!绷舱姓惺肿尡R以清坐在他旁邊。 盧以清不明所以,但還是起身坐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