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禮 第18節(jié)
“能否?”接下來話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頓了頓才接著說:“借夫人的肩膀一用?” 盧以清略微點頭,有默許的意思。 緊接著他頭靠在了盧以清肩上,登時,盧以清身子一緊。察覺到盧以清的反應(yīng),柳安笑了。 “夫人這樣弱的身子骨,怕是覺得一座山壓了下來。”柳安道。 倒也不至于是一座山壓了下來,只是盧以清還不太習(xí)慣如此親密。 盧以清比柳安矮了不少,以至于他歪在盧以清肩上還是有些不適。他微微睜眼看見,心想,恐怕躺在夫人懷里更舒服。 只是這想法未免得寸進(jìn)尺了些。 “是不舒服嗎?”柳安不停調(diào)整姿勢,盧以清也沒有藏著,直接問了出來。 “嗯?!鄙洗味酥屪约核说厣希@一次他可不端著了。 盧以清便問:“如何才能舒服些?” 柳安直起身子,雙目直勾勾看著盧以清,看得人臉紅想要低頭,但就在她低頭的一瞬間聽柳安道:“想得寸進(jìn)尺些……” “???”盧以清幾乎是一瞬間抬起了頭。 怎么把心里話講出來了!柳安心道。 “同夫人開玩笑?!绷矊擂涡πΓ斑@樣其實挺舒服的。” 話說完他便又依在了盧以清身上,對方也沒有繼續(xù)說什么。只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手像個玩物一樣被他捏在手心把玩著。 或許是太累了,就連這樣不太舒服的姿勢柳安都睡著了。 盧以清肩膀上重重的,身子也有些酸。她想找些東西分散注意力,便看到了豎直的燭火。只是輕輕一口氣燭火便晃動起來,搖曳的影子映在桌子上。她不自覺看見了上面的文書…… 其上講著前朝開國皇帝嫡長子的事跡:豫章王,承思,合明七年生人,賢皇后長子。帝喜,赦天下。承思幼善思,性敏聰穎、寡言喜靜。常伴帝側(cè),聞國事、見訓(xùn)誨。合明十年,立太子。后二年,射猛虎,其勇也。合明十七年,皇后薨。后二年,夏,承思染惡疾,后三月薨。合明帝痛絕,追封豫章王。 見其上內(nèi)容,盧以清先是注意到了五歲就能騎射這件事,想來又是史官的溢美。 盧以清忽然想到,當(dāng)時即位的是后來皇后的兒子,雖處處不見其好,但母后得寵。尤其是這承思死的不明不白的。 盧以清心頭一緊! 那當(dāng)朝太子呢? 想到這里她鼻頭發(fā)酸,瞬時紅了眼眶。只是在去永州一年后,柳安說jiejie也沒了。那是她以為唯一活著的血親,在永州的第一年,無數(shù)次她都想忍過去就好了,活著才可能見到j(luò)iejie。一瞬間,她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柳安在永州陪了她許久,最后說,小太子還在,他萬一想看看姨母呢? 是啊,jiejie在入宮的第二年生了個皇子,皇后嫡長子出生便被立為太子。 “他像jiejie嗎?”盧以清問。 可那時候誰見過太子呀,柳安還是說:“像,很像。” 就這樣,盧以清天天盼著回長安,整日想著見他一面。卻不想他現(xiàn)在恐怕更是險境! 時至今日盧以清沒提起小太子,是因為柳安說不讓她過問任何朝堂事宜。就連太子也被歸為其中。盧以清相信柳安會惦記著太子,但只要想到他和jiejie的情分,又怕柳安不會善待太子。 “怎么了?”柳安睜開眼便見盧以清的淚流了下來。 她慌忙擦去,“沒……沒什么?!?/br> 柳安看向案上,很快蹙了一下眉,收起所有的文卷。 “我,我只是……”她不知該怎么解釋,是覺得上面的人可憐,還是自己不小心看到了?!? 第15章 十五章 見盧以清有些慌張,柳安便道:“看到了就看到了?!钡@話并沒有讓眼前的人有任何緩和,他又道:“阿竹,這一生有許多事情值得你去看、去想、去接近,不要被以前的任何東西所禁錮?!?/br> 說著說著,柳安有些哽咽,喉結(jié)滾動,似乎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這些話是他年幼時盧相告訴他的,或許盧相不知他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但是能知道柳安一定經(jīng)歷了一些事。 那也是一個在書房的晚上,盧相輕撫他的頭,“你還小,應(yīng)當(dāng)往前看?!?/br> 而盧以清只看到柳安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珠,最后也沒落下來。 柳安緩緩抬頭,顫抖的手覆在盧以清頭上,而后又看向她道:“當(dāng)時你還小,一切都過去了,應(yīng)當(dāng)往前看?!?/br> 盧以清默默點頭,好似將太子也擱置在了身后。 柳安伸了個懶腰,“如今倒是又精神了?!奔热蝗绱?,也就說明又要接著看那些文卷。 盧以清起身道:“夫君還是太過cao勞了,我去給夫君準(zhǔn)備一些羹湯?!?/br> “不必了?!绷蚕乱庾R道:“這些事讓婢子去做就好?!?/br> “我坐這些也是應(yīng)該的?!北R以清聲音很小,生怕再被拒絕。 “好,那就有勞夫人了?!绷矐?yīng)了下來。 盧以清幾乎是小跑著走了出去,她剛一出門柳安便有些悔恨,方才下意識的做法還是讓阿竹心亂了。 …… “夫人怎么出來了?”秀芝趕忙拿了件衣裳給盧以清披上。 “去給丞相坐羹湯?!北R以清道。 “羹湯?”秀芝像是聽錯了一樣,夫人從小到大哪里下過廚???她笑著往前湊去,“夫人您說您要什么羹湯,奴去給您做。” 盧以清的頭搖頭,“我要親自給丞相做?!?/br> 這一句話不當(dāng)緊,好些個人圍著盧以清一路走到了廚房。 “你們這樣子像是我要燒了廚房一樣。”盧以清覺得這些人太大驚小怪了。 周禾笑著說:“嘿嘿,倒是不怕夫人燒了廚房,就是怕廚房吃了您?!?/br> “你!” “呸呸呸!屬下該掌嘴!”周禾打了打自己的嘴邊。 盧以清擼起袖子周圍的廚娘有些震驚,哪怕是一個小妻也不會這樣吧? “咳咳。”秀芝咳嗽兩聲,盧以清又趕快放下袖子。 “你……你們都出去吧?!北R以清開始趕人了。 周禾覺得夫人是不想出丑被人看見,也開始往外遣散人。 “夫人讓你們都出去,沒聽見嗎?”他揮著雙手動作很快。 “周禾。”盧以清喊了他一聲。 “誒!”周禾以為夫人要他關(guān)門了,連下一步的動作都準(zhǔn)備好了。 “你也出去?!?/br> “……誒!”周禾最后的嘴角都是干著的。 門被最后出去的念念帶上,周禾甚至看見那些方才被自己趕出來的人想要嘲笑自己。 房內(nèi)的秀芝也不是很舒心,如今只有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否護(hù)好夫人。 好在盧以清聰明,秀芝無論說什么她都能馬上理解,且做得很利索。 秀芝不免笑了起來,“夫人從前學(xué)禮儀的時候可沒有這般快?!?/br> “這是自己想學(xué)的。”盧以清道。 這話倒是不假,只要自己想學(xué)的東西,接受能力一般都很快。 不久熱騰騰的羹湯便做好了,秀芝看著盧以清沾了灰的臉頰,輕輕上前為夫人擦拭。說是夫人,一路上看著長大倒是比自己孩子還要疼愛。 “夫人為何一定要自己做羹湯給丞相呢?”秀芝問。 盧以清沉默了一會兒,扯了扯秀芝一衣角,“其實我不知自己是否愛丞相?!?/br> 這話并不讓秀芝意外。 “秀芝你放心,我是不會往外說的?!北R以清趕忙解釋,“我只知道從前母親會這樣給父親做羹湯,我只能試著和丞相像夫妻……” 秀芝道:“夫人,丞相是愛你的?!睙o論哪種愛都是愛。 盧以清的目光中帶了些光,她端著羹湯笑著給秀芝看,“看起來還不錯吧?” “您當(dāng)心燙了手,還真是不錯。” “那我讓他們都看看!”盧以清笑著跑去開門。 且不說一眼看見就覺得很好,外面的人連夫人能做這么快都沒想到! “這湯一看就好喝!”周禾的馬屁從來沒吃到過。 盧以清揚起小臉,“那是自然!” 說著,幾人便走向書房。 …… 剛到門前盧以清就開始在心里打鼓,在周禾他們面前她一臉信心,但未免真的能讓柳安滿意。 秀芝輕輕拍她的肩膀,笑著點了點頭。盧以清似乎有了些底氣,也笑了笑往前走。 “夫人!”王津忽然抬手?jǐn)r住了盧以清的路。 “怎么了?”盧以清問。 周禾恨不得一步?jīng)_上去,講這個蠢貨從丞相府丟出去! 王津一本正經(jīng)道:“丞相不吃別人做的東西?!?/br> “別人?”周禾再也忍不住了,幾個重步走了過去,“王津!我看你是糊涂了!夫人哪里是別人!” “可……” “讓開!”王津還想說什么,被周禾一個身子頂走了。 周禾笑著說:“夫人快去,一會兒涼了。屬下去給您開門?” “???”盧以清到底沒想明白,這樣小身子的周禾是怎么把王津頂走的。 “不用不用,念念給我開就好?!北R以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