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禮 第91節(jié)
“等上官榮好了,朕在一并同他們算賬?!被噬蠑[了擺衣袖,“快回去抓人吧?!?/br> …… 從御書?房出來,柳安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旁的崔遠(yuǎn)斜視著他,像頭生氣?的老?牛。 “柳相可真是……費盡心思?!贝捱h(yuǎn)道。 已經(jīng)撕破了臉皮,又不在陛下面前,柳安不會再給崔遠(yuǎn)任何顏面。 “費盡心思?”柳安的手搭在崔遠(yuǎn)肩上,崔遠(yuǎn)竟不自覺顫了下身子,就在崔遠(yuǎn)想要往后躲開?的時候,柳安捏緊了他的肩膀,咬著牙道:“我可是告訴過左相,不要動?我夫人,可見?左相沒?有聽進心里?!?/br> 他嗤笑,“無妨,這件事左相不會教女兒,我替你教崔凌?!?/br> “你!柳安!”崔遠(yuǎn)大口呼著氣?,“在怎么說凌兒從前對你如何,你心里也要有個數(shù)!” “左相!”柳安提高了聲音,他看著面前的人,真是個愛妻愛女的,可惜假的連柳安都不愿意相信。 柳安往前走了兩步,貼近崔遠(yuǎn),迫使他看著自己,“究竟是崔凌對我有意還是你一步步引著她對我有意,你心中清楚。是你親手將她推進這局中的?!?/br> “不,不是這樣的!” “呵,崔凌沒?成也就算了,你的另一位賢婿為何會走到?將近家破人亡的地步,難道你不清楚?”柳安微微歪著頭,像是在看個笑話。 他放開?渾身發(fā)顫的崔遠(yuǎn),揚長而去。 一個尚未在長安完全立足的門戶,怎么敢動?御史大夫家中的人。崔遠(yuǎn)自以為騙得過所有人,但瞞不過當(dāng)日?就在閣樓上看著的柳安。正是崔遠(yuǎn)的長子命人下的手,事后推在了這個賢婿身上。賢婿喝昏了頭,也以為是自己做的。還眼巴巴去找崔遠(yuǎn),希望岳丈能給指條路。 崔遠(yuǎn)能怎么樣?若是深究,必定?能揪出他的長子,索性道,岳丈也沒?什?么辦法,就當(dāng)吃一塹長一智,認(rèn)了吧。日?后岳丈自有幫襯你的機會。 這傻乎乎的賢婿應(yīng)了下來。 可滎陽鄭氏,怎么會允許崔遠(yuǎn)再提拔他的賢婿! 崔遠(yuǎn)向?來謹(jǐn)小慎微,這種事的背后,不知道有幾百條人命丟了進去。 想著想著,柳安搖了搖頭,但官場卻正是給崔遠(yuǎn)這種人準(zhǔn)備的。 …… 皇后躺了一個時辰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得起身,往外走。 老?嬤嬤見?了,便道:“起風(fēng)了,娘娘還是莫站在風(fēng)口上?!?/br> 皇后看了看老?嬤嬤,對方猜到?了皇后的心思,便道:“世上最難說的就是因果,娘娘意外,老?奴也意外,但娘娘高興嗎?” 她點了點頭,“算是高興吧?!彼€記得那?場大火時,她站在黑夜里,整個皇宮似乎都被照亮了。那?天晚上,沒?有一個叫聲,許久后,天都要亮了,火早就被撲滅了。 先皇后的宮中傳來一聲嘶吼,是皇上的嘶吼。她想,連先皇后那?樣人都得不到?皇上的深愛呀。 當(dāng)時沒?人知道盧相究竟是否要謀逆,種種跡象都將盧氏一族往謀逆的方向?推。盧相的嫡長子戰(zhàn)死沙場,次子在朝為官盡心竭力,三子尚未到?科考的年紀(jì)??苫噬舷袷前l(fā)了瘋一樣,沒?有給盧氏任何自證的時間。 或許陛下也沒?想到?,盧氏還能有個小女活在世上。 那?…… 皇后忽然睜大了眼,不,柳安不止是在對抗崔遠(yuǎn)。難道……難道他想助太子登基? 正想著,外面一陣吵鬧,皇上急匆匆走了過來。 皇后抬手理?了理?自己的發(fā)絲,一旁的嬤嬤瞧見?一縷白發(fā)。 …… 唯一歡快的人要數(shù)又睡了一覺的盧以清,只?是不知為何,又有些餓了。 她坐在外面,剛起來的風(fēng)掃過竹林,葉子打在一起發(fā)出的聲音令人心安。斜陽從西側(cè)垂來,穿插在竹林間,其?中像是藏著金子一般。 如此?景象,唯一可惜的便是柳安此?時不在府上。 “念念,你去準(zhǔn)備些糕點拿過來?!北R以清道。 “是?!蹦钅钜晦D(zhuǎn)身,“夫人,周禾回來了?!?/br> 盧以清來了興致,方才在路上秀芝不敢讓自己看見?的原來是死人了,可在長安街上忽然死了必定?是大事,怎么能不知道呢。她便派周禾去打聽打聽。 周禾小跑過來還喘著氣?,剛好秀芝端來了水。 盧以清親自到?了一杯茶給周禾。 “夫人,屬下……屬下跟您說……”周禾一口接著一口大氣?喘,看的盧以清都覺得累。 她道:“你先喘上氣?再說?!?/br> 周禾擺了擺手,“屬下……屬下已經(jīng)喘過來氣?了?!?/br> “宣武街上的人是逃出來的不良人殺的?!?/br> 此?言一出,聽著的三人都愣住了。 “逃出來的不良人?”盧以清重復(fù)了一遍。 周禾點了點頭。 “你怎么知道?” 周禾輕笑,“是那?人殺人的時候自己喊的。” 盧以清明白了,她垂眼想了想,看來柳安有些事沒?告訴自己,這是崔遠(yuǎn)在知道出事時候忙下的手。 “這件事對丞相會有多大影響?”盧以清只?在乎這個。 “要看不良人什?么時候被抓回來?!毙阒サ拿碱^蹙著,真是禍不單行的一日?。 “夫人您身子不適,就不要在這里吹風(fēng)了?!毙阒ビ行?dān)憂。夫人回來后睡了一覺,那?時候她還在想要不要讓大夫再給夫人瞧瞧。沒?想到?夫人醒了后,開?心的像是落水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秀芝是不知道這件事早有預(yù)謀。 可現(xiàn)在夫人為丞相擔(dān)憂,秀芝看得清清楚楚。 “無妨,丞相一定?有解決的辦法。”盧以清信柳安,無論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最后柳安是平安的就好。 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告訴秀芝自己身子沒?事,又讓念念去準(zhǔn)備糕點。 周禾笑著問:“夫人今日?是有什?么值得高興的?” 盧以清才不會告訴周禾,能和柳安一同做一件事,盧以清終于覺得自己不是只?能被他護在身后的人了。雖說這次的手段有些拙劣。 她望了望竹子里面,似乎這里也能和永州不會到?頭一樣。當(dāng)初只?有一個愿望,回長安。來了長安后,又生出了無數(shù)想法,其?中最深的卻是回永州。 長安太繁華了。 “周禾,若是讓你離開?長安,你可愿意?”盧以清問。 周禾有些意外夫人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平日?里夫人是個熱衷于分享的人。不過他是不會吝嗇于回答夫人的問題,“愿意?!?/br> 盧以清轉(zhuǎn)過頭,“你想去哪里?” “江南?!?/br> “江南呀~”盧以清想到?了長安街上的那?首詩,‘江南無所有?!?/br> “從前可是沒?有江南這個稱呼的?!北R以清道。 周禾點點頭,“是那?位詩人說的,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br> 盧以清深呼一口氣?,“也挺好。” 若是幾年后還能活著,她倒也能和柳安去江南看看。 “夫人,這是給您的?!币粋€婢子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寫的。 盧以清隨手接過,里面寫滿了將軍夫人的擔(dān)憂,最后她問盧以清愿不愿見?盧相的舊部們一面。 她將心揉成團攥在手里,見?其?他人嗎? …… 崔遠(yuǎn)黑著臉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崔凌,這一次不是夫人在一旁勸說了,而是兩人一起跪著。 “看看你們做的好事,我在前朝如此?賣命,你們兩人一日?之?間就給我毀了!”崔遠(yuǎn)氣?的轉(zhuǎn)過身去,一把抓起案上的茶壺,重重摔在地上,熱茶濺到?了崔凌的脖頸上,瞬間紅了一塊。 她也只?敢低著頭流淚。 “妄我讓你跟著夫子念書?,你都學(xué)了些什?么東西!”崔遠(yuǎn)怒吼。 崔凌道:“都怪那?個無知的女子!” ‘啪!’崔遠(yuǎn)一巴掌打在了崔凌臉上。 “到?了現(xiàn)在你還覺得是因為這個?!”崔遠(yuǎn)大笑,“哈哈哈哈,竟然被一個林間來的女子耍了!” 崔凌一手捂著臉,滿是淚花的抬起頭,“父親,您說什?么?” “呵,我就說柳安怎么舍得讓自己藏了這么久的人去宮中。”崔遠(yuǎn)一屁股坐在那?里,一拳重重落在案上,震的上面的茶杯來回晃動?。 他雙臂掃過案上,茶杯直接飄下來砸在了崔凌和夫人臉上。 下面?zhèn)鱽韱柩事?,?是崔凌看見?自己的血落在了地上。 嗚咽聲聽得崔遠(yuǎn)更是惱怒,他起身一腳踹在崔凌身上,又準(zhǔn)備回身踹給夫人一腳。 “夫君!”夫人忙道:“夫君,那?個丞相夫人,她……她絕不是簡單人!妾身瞧著很是眼熟?!?/br> “眼熟?”崔遠(yuǎn)蹲在地上,看著夫人,“呵,等你這夫人覺得眼熟,我不知道都猜測過多少遍了。”說完就是一巴掌落在了夫人臉上。 崔遠(yuǎn)深深呼出兩聲氣?,“若不是我下手快,柳安這次恐怕要得了大好處!” 說著,他從房中走出去,門口的兩個婢子也在瑟瑟發(fā)抖。 他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又轉(zhuǎn)過身來,“你們兩個,給我過來?!?/br> 聞言,兩個婢子忙跪在了地上,“丞相、丞相饒了我們吧!” 崔遠(yuǎn)走上前,蹲下,一下下輕拍著一人的臉,“爬著跟上?!?/br> 見?她們還是沒?有什?么動?靜,崔遠(yuǎn)笑了,“看來你們是連家人也不想要了。” 兩個婢子幾乎是同時抬起了頭。 崔遠(yuǎn)走在前,兩個婢子像是兩條狗一樣爬著跟在后面。 崔凌慢慢轉(zhuǎn)過頭去,見?父親帶著兩個女子走了,才松了口氣?。 崔遠(yuǎn)一直有這個習(xí)慣,每次暴怒都要抓來一個處子之?身的女子折磨,直到?將人□□到?沒?有力氣?,再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