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重生后 第8節(jié)
姜珣這才退開一步,拜道:“微臣信口一言,若有沖撞,還請殿下……” “本宮寫得好嗎?”李星嬈打斷了姜珣的話。 姜珣眼神輕動,和聲道:“殿下佳作,自然不俗?!?/br> “那就賞你了。”李星嬈笑起來,走了兩步來到展板跟前,見姜珣一動不動,挑眉道:“怎么,要本宮親自幫你取嗎?” 姜珣:“殿下折煞微臣了,殿下恩賜,微臣豈有拒絕之理?!闭f著也走了過來,伸手去取展板上的紙。 李星嬈留意著姜珣的動作,假裝要走到另一邊,卻在經(jīng)過姜珣身邊時,出其不意朝他抬臂一撞—— “嘶啦——” 姜珣猝不及防,手中捏著的紙,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寂靜,還是寂靜。 雁月和明枝大氣都不敢出,滿臉寫著“我什么都沒看到”、“別問,問就是他撕的”,諸如此類的求生欲。 姜珣自己也愣了一愣,他轉(zhuǎn)過身,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公主。 “殿下,我……” 李星嬈一臉天真的偏著頭,語氣溫柔的安撫:“別害怕,本宮明白。” ……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內(nèi)侍跌跌撞撞奔來,險些摔出個大跟頭,最后幾乎是手腳并用的爬到太子面前,“長寧殿下,三殿下她要殺人了!” 太子風(fēng)馳電掣的趕到了水榭。 水廊下,李星嬈眼眶鼻頭都泛著紅,偶爾撇向前方的眼神隱隱帶怒,而水榭另一邊,姜珣僵直著站在展板前面,一手捏著一張碎紙片,十把長刀齊齊架在他的脖子上,整齊的繞脖一圈…… 太子片刻才緩過神來,沒等他發(fā)話,廊下的少女霍然起身,直直奔向他,滿腔委屈比黃河激流涌的更兇:“皇兄,我要殺了那個登徒子!” 眾賓客:?!?! 太子:…… 姜珣:…… …… 九華宮春宴,弘文館校書姜珣對長寧公主出言不遜,舉止輕浮,春宴尚未結(jié)束,便被五花大綁帶走,當(dāng)日就丟進了牢里。 皇后得知后,第一時間叫來太子詢問情況。 太子一一道來,但對于姜珣和阿嬈之間的細節(jié)部分,他也不是很清楚。 皇后頓時犯難。 不是她不信自己的女兒,實在是阿嬈鬧過太多次,有時的確是她蠻不講理,故意生事。 若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皇后護著女兒面子,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偏偏姜珣是東宮的人,皇后怕是女兒又在耍性子,故意給兄長找事,同他胡鬧,更怕有人揪著此事,編排出些別的說法,對太子有不利影響。 沒曾想,太子非但不擔(dān)心,反而像是解決了什么難題,笑道:“母后有所不知,阿嬈這次,歪打正著幫了兒臣也說不準?!?/br> 皇后神色一正,還未來得及細問,宮人忽來傳話,長寧公主求見。 皇后好氣又好笑,姜珣的事,她是肯定要再去問問長寧,沒想到她自己跑來了。 “讓她進來?!?/br> 太子:“那兒臣……” 皇后搖搖頭:“你且留著,你兄妹二人之間不應(yīng)有罅隙才藝,長寧雖愛耍性子,但若這次真是那姜珣以下犯上,你身為兄長,也當(dāng)做主?!?/br> 太子點頭:“母后言之有理,兒臣明白?!?/br> 話音剛落,李星嬈哼哼唧唧的跑了進來,直奔皇后懷抱,樣子委屈的要命,眼淚一滴沒有。 “母后,您要為兒臣做主……” 意料之中的開場,皇后輕嘆一聲,摸摸她的頭:“今日的事本宮已知道了,放心……” “不,不是今日的事?!崩钚菋莆亲樱痪湓捔罨屎蠛吞佣笺蹲?。 不是今日的事,那是為什么事來? 李星嬈從身上摸出個荷包,伸手在里面掏阿掏,少頃,指尖夾出顆金豆豆。 李星嬈捏著金豆豆,仰頭看著皇后:“母后,兒臣好怕啊……” 第8章 公主一回宮就跑去找皇后,也沒叫人跟著,福寧宮上下人心惶惶。 前幾日果然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也不知小祖宗此次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余震得多久才能消。 天色漸暗時,終于有人來了福寧宮,卻不是長寧公主,而是皇后身邊的女官慧姑姑。 雁月和明枝本想向慧姑姑打聽一下殿下的情況,誰料慧姑姑閉口不談白日的事,以皇后之名帶走了崔姑姑。 福寧宮眾人越發(fā)惶惶,崔姑姑一向低調(diào),怎么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被叫走? 崔姑姑來到皇后宮中時,卻不見長寧殿下,反倒是太子陪在皇后身邊。 皇后端坐上首,淡淡道:“本宮將你派去長寧宮中,是看重你穩(wěn)妥細心。日前,長寧曾將庫房中一盒金豆作為賞賜頒下,宮人各自得數(shù),可有記載。” 崔姑姑淡定回道:“回娘娘,除雁月和明枝是公主親自賞賜,余者皆按品級定數(shù)分發(fā)。當(dāng)日雁月姑娘散賞時,奴婢便跟在旁邊,一筆一筆記下了。” 這便是崔姑姑的穩(wěn)妥了。很多事不必公主吩咐,她覺得有必要記錄一筆的,絕不憊懶。 “很好?!被屎鬂M意的點頭,又給了慧姑姑一個眼神,慧姑姑心領(lǐng)神會的退出去。 片刻后,慧姑姑回到福寧宮,將闔宮上下召集于前院訓(xùn)話。 訓(xùn)話的大意是,長寧公主于今日游園時遭外男唐突,一部分原因來自隨行伺候的人疏漏大意,才令公主受驚動怒。 皇后本欲嚴懲,但因公主求情,所以今日只作訓(xùn)誡,若再有類似錯誤,必定嚴懲不貸。 聽了慧姑姑這番話,宮人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 就只是口頭訓(xùn)誡!? 長寧殿下非但沒有遷怒,還求情了? 這世道玄幻了。 雷霆震怒并未抵達,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值得高興的事。 只不過,他們并不知,在慧姑姑訓(xùn)話期間,有身手高強的暗衛(wèi)悄悄潛入了他們的房間,將各人的私物查了個遍。 不多時,慧姑姑帶著結(jié)果回來,皇后正在看崔姑姑記的細賬,一番對比,真相了然。 太子眉頭緊皺,沉聲道:“母后,此事讓兒臣去辦吧?!?/br> 皇后眉目深沉,思考片刻后,搖頭道:“將人送到長寧那里,讓她自己決斷?!?/br> 太子:“可是母后……” “或許你也該換個態(tài)度去看待長寧。”皇后打斷太子的話,“你忘了,此事本就是長寧自己察覺的,她忽然間有如此長進,本宮真的很驚喜?!?/br> …… 一日喧鬧過去,深宮大院陷入夜色之中。 偏僻幽冷的廢宮里,暗衛(wèi)將肩頭的麻袋利落的丟到地上,解開繩索,抖出一個活人來,又拿了鼻壺抵在那人鼻前,沁涼味道吸入,人立刻蘇醒過來,驚惶的抱膝尖叫。 叫著叫著,她瞧見了正前方坐著的人。 在這個陰森可怕的地方,對方靜靜坐著,顯得更可怕。 “殿、殿下……”明枝抖著嘴唇,膝行過去:“殿下,奴婢做錯了什么您教訓(xùn)便是,為何深夜將奴婢綁來這里呀?” 李星嬈面無表情的看著明枝,抬手拿出荷包,再次從里面掏出了那顆在庫房外的地上撿到的金豆豆。 精致的指尖捻著金豆,李星嬈傾身:“明枝,你東西掉了?!?/br> 明枝的身體僵了僵,很快又滿臉無辜道:“殿下在說什么,奴婢不明白……” 李星嬈也不急,緩緩靠回座背,指尖把玩金豆,“日前,本宮曾賞下一盒金豆,可隔了一日,本宮竟在庫房外的地上撿到了一粒,當(dāng)時本宮還想,到底是誰這么不知好歹,將本宮的恩賜如此糟蹋,沒想到,竟然是你啊……” 明枝倏地抬頭,“奴婢冤枉!” “你跟了本宮這么多年,理應(yīng)知道,即便再喜歡鬧情緒,本宮也必定是手里拽住了能站得住腳的說法,才有鬧的底氣。你覺得本宮現(xiàn)在是在詐你嗎?還是你覺得,本宮連自己經(jīng)手的東西都是沒數(shù)的?” 明枝眼神閃爍。 “這就對了?!?/br> 那日,李星嬈親自給雁月和明枝賜賞,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抓了兩把,實則每一把多少數(shù),她是清楚的,這之后,她就在庫房外見到了掉在地上的金豆。 因為時間相隔較短,宮人得了賞賜尚未來得及花銷,經(jīng)皇后的暗衛(wèi)點查后,數(shù)目全都對得上。 除了明枝。 她的金豆少了一顆,就是被她故意丟在庫房外那一顆。 面對一個心思敏感且矯情多心的人,想要挑她心中波瀾,無孔不入的為她制造壞情緒,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可一旦對上清醒的頭腦,種種挑撥,處處是破綻。 現(xiàn)在的李星嬈回顧過往,便是這種感覺。 明枝緩和不少,還在辯解:“興、興許真是奴婢不小心掉的,辜負殿下美意,奴婢罪該萬死,還請殿下恕罪?!?/br> “姜珣?!崩钚菋撇⑽蠢頃那箴埡娃q解,忽然道出這個名字,就見明枝又是一僵。 “那日本宮隨口提了這個名字,只有你和雁月知道?!?/br> “到了春宴上,最熱鬧時不見他,偏偏等熱鬧散盡,本宮獨自經(jīng)過時,他就出現(xiàn)了,這世上有這么巧的事情嗎?” 李星嬈笑了一聲,再次傾身俯向她:“你要不要猜猜,本宮為何會在春宴前忽然提起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姜珣?” 明枝唇線緊抿,這樣昏暗的地方,也能看出她神情的緊繃。 為何? 自然是在看到那粒被故意丟在地上用來膈應(yīng)她的金豆時便生了懷疑——這么多年來,她之所以時時糟心不順,會不會是有人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挑撥,存心讓她不痛快。